夏尘回到宾馆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在房间内等他,一见到他回来,欧阳耀立即冲上去,哀求道,“夏大师,求算命求看相。”
玄清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夏尘,我倒是好奇你今个给那个客人写了什么,我看他离开的时候差不多都要给你跪拜了。”
“兄弟,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看相这本事,要不,你也帮我瞧瞧?”雷夜伸出双爪子,也跟在欧阳耀后面闹腾着。
“好啦好啦,算命看相我只略懂皮毛,你们也别拿我开刷了,我快饿死了,有没有吃的?”夏尘摸了摸肚子,空空如也,他实在不清楚这个话题该如何解释,干脆转移了,“秦明怎么样了?”
玄清将自己抛到床上,“放心吧,有吃有睡,除了不能移动单腿外,一切安好。”
欧阳耀坐在沙发上为夏尘倒了一杯水道,“夏尘,你就甭管他了,倒是你去菜场摆摊是唱的哪一出啊?给我们说说看。”
夏尘将全身上下的装饰全部去掉后,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道,“帮人算命啊,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
玄清撑着脑袋,“让我来猜夏尘干什么跑到欧阳家居住的那个菜场算命。”洋装沉思了片刻后,大惊道,“你该不会故意想算一下欧阳家人的命运吧?”
“为什么不可以?”夏尘耸耸肩,无谓道。
“天呐,夏尘,欧阳家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夏尘翻了翻白眼,谁说他要糊弄欧阳家的人了,他又不是闲的蛋疼。
隔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就连桌椅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夏尘刚坐下来,周围好多人就围了上来,对着他的招牌指指点点,他镇定的扇了几下,翻看了几页书,欧阳耀防止他天天坐着太无聊特意给他买来的。
“先生,真是一语中的。罗列是来谢谢你的。”
夏尘一看原来是罗列,也正是那个追爱不成走投无路的人,今天再看他脸色,脸色虽憔悴,眼睛却闪闪发亮,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找到路就好。”
罗列是熔城中一户普通到不能普通的人,在一次意外中邂逅了他的意中人沈良,沈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罗列相貌一般,身份一般,从小就自卑,尤其是面对自己中意的人时,更是没办法将爱意向沈良表达出来,再听闻沈家马上要举办婚事后,一蹶不振,心情压抑,多次想一死了之。
当夏尘触碰到他的双手,就看到了他的未来。罗列本身是福缘深厚的人,命中有贵人相助,一生荣华富贵。他会是沈良的绝配。所以夏尘在纸条上写得也很简单,勇敢将爱意传递出去,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先生。”罗列真诚地对着夏尘深深地鞠了躬。
夏尘含笑地接了。
清晨罗列来道谢这一幕被很多人都看见了,一直抱着看好戏的人开始深信不疑了。昨个罗列来求看相的经过他们也一清二楚,就随便的看了一下,人家就来道谢了。由此可见,算命先生高明,一眼看准问题,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于是菜场一下子热闹了,本就想跃跃欲试的几个人,在罗列走后,立即开始抢坐在夏尘对面的椅子上,其中一个手脚快,将其他人挤出凳子后,忙不及地开口道,“先生,我男人去外面打工已经一年半载了,毫无音讯,他还活着吗?”
第034章
“这位公子,生来就注定平凡,而且打小的时候就多灾多难,在你十二岁时,你家乡发生瘟疫,本应该跟随你的亲人一起在瘟疫中逝去,幸得贵人相助,不然你现在应该不能和我在这里说话了,我说的对与不对?”
夏尘对面坐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孩子,大概十五六岁,生了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蛋,脸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个容易害羞拘谨的孩子。这模样可比欧阳耀给他照片上的看起来还要稚嫩得多。
欧阳闽像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看向夏尘的眼中闪闪发亮,心想这个看相的师傅真是太厉害了。就看了下他的手就算到了他以前的事儿,“师傅,我以后会赚很多钱吗?”
夏尘一手摸了摸胡须,一手摇了摇扇子,高深莫测地笑着道,“活在当下,即可。”
欧阳闽小脸蛋鼻子一皱,整张脸像个小包子似的,“师傅,活在当下是什么意思?”
夏尘的扇子在他头顶上瞧了两下,“笨,好好的待在你贵人身边,自是一世无忧,这不是比你自个去摸索赚钱更稳当靠谱么?”
“哦哦,我明白了。”欧阳闽恍然大悟道,随后站起身来笑着对夏尘弯腰道谢,把自己衣服内侧里面仅有的几张钱都放在夏尘桌上,“师傅,谢谢您的点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夏尘自从在菜场这边摆摊这么几日来,还获得了一笔不小的收入。他从不开口问人收取费用,不过但凡经过他看了一下手掌的顾客都会自动的将身上的钱留点下来。
久而久之,夏尘的“相师”的名气也就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给钱这个动作也被每个看相的人一个个复制了下来,以至于现在,每个人都在看相结束后主动掏钱。若是最后结果算得让他们满意的,多给一点,算得不满意者就少给一点。富人多给一点,贫穷人少给一点。这么一点点的加起来居然比夏尘一个月打工赚来的钱还多。
夏尘摸了摸下巴,他正打算要不要改行?
半个月的时间,闻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想让夏尘第一个帮他看相,争执之下,竟有人主动开始维护秩序,想要找夏尘看相的人都在菜场排起了队。
可惜,夏尘每天只给十个人看相,到点就走,每天准时准点。
“你过来。”夏尘看都没看桌上的钱,对着欧阳闽招了招手。
欧阳闽颇有些紧张地走了过去,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在夏尘的示意下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他面前。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师傅我在送你一句话……”夏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后,明显看到欧阳闽神色大变。
“师傅,你说真的吗?”
夏尘点了点头,却点到即止道,“好了,你回去吧。”
“下一个。”
“啊。”欧阳闽还想在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拉扯到了队伍的后面,只一会的功夫,就离夏尘老远的了,再想说什么,也变得有些徒然了。
“师傅,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问题?”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将欧阳闽挤出去后,着急的一屁股霸占了夏尘对面的椅子上。急切的样子仿佛是谁要抢了他的座位似的。
夏尘摇着扇子扇啊扇,“要看病去找医生。”
“别,别啊,师傅,我说,我说,我就想让你帮我看看我亲人还在不在世。”
“看你额头窄,颧骨高,嘴唇薄,天生就是克夫命,早年产子,子嗣流落在外。你要问的,其实是你儿子的下落吧?”
那人已经惊讶的张大着嘴巴,激动地大喊道,“太神了,简直是太神了。”随后立即跪倒在夏尘的面前哀求道,“师傅,求求你大发慈悲,告诉我他过得好不好?”
夏尘抿了下嘴唇,“不必担忧,他很好。”
那人又不甘心的问道,“师傅,能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吗?”
“既然早之前已经作出了抉择,放弃了他,现在又何必多问,他生活得很幸福,你何苦去打扰他,你应该重新过新的生活。”夏尘不会告诉他,之前他的儿子已经在一次瘟疫中死了。
夏尘的每个字都好像一把刀直刺在他的心脏深处,“师傅说得极是,当日已作抉择,今日又何必多此一问,我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相见不如不见。”
最后,这人留下一些钱,垂头丧气的走了。
看了看时间,已差不多到点了。还不等到夏尘站起身,欧阳几个人已经从角落处冲了过来,连忙帮他收拾好东西。
“师傅,都轮到我了,再看一个吧。”后面排队的人一看到欧阳等人,立即慌乱起来,“师傅,师傅,多看几个吧,我们会多给钱的。”
玄清立即站出来打断道,“时间已到,夏相师每天只看十人,这次没轮到的人改天再来吧。”
雷夜充当了守护角色,将有些骚乱地人群挡在外面,让夏尘等人可以不受干扰的离开。
众人只能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
“明个,我一定要第一个过来排队。”其中一人狠狠的握拳,下定决心。
“我越来越佩服你了,夏尘,你是怎么成功忽悠这么多人的?”欧阳耀打下手,帮夏尘扛招牌,走路都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他觉得当军人都这么兴奋过。
夏尘却道,“这半个月已经过去了,我相信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了。”
玄清等人一个个笑得比狐狸还贼,“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扯你后腿的。”
隔天,闻名而来的人更多了。
夏尘一如既往的遵守每天十个人看相,每天四个小时。
“你说,就这个人引起了全城的轰动?”对面楼上,一人拿着了望镜对准了人群中心看去,一眼就看到夏尘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八字开外,一手时不时的撸胡须,一手又摇了摇扇子。
若不是如今这个气候正朝着冬季发展,他这扇扇子这一手还真有几分大师的风范。
“是,不知道何时踏入熔城,下面的人说刚开始那会,他在这个地方看相,一个人也不来光顾,全当看热闹,都想看看几天能把人给逼走了。没过几天,出了一个罗列的事,打那之后,这师傅拥有起死回生之术也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之后每一个人求看相似乎都验证了这句话。”
“哦?”那人又看了看夏尘,“看起来很普通,不知道是不是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小武,给我说说罗列的事情。”
小武想了想,就把最近熔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不可思议的喜庆时间告知了眼前的人,“听罗列在结婚典礼上说,他这辈子还想感激的一个人就是下面这位帮人看相的人。而且之后每一位经过他看相的人,我们都去询问过,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个看相的人说得百分之百的正确,分毫不差,顺便还帮他们解决了一些大问题,所以他们非常感激。”
“照你这么说,如果所有人说得都是真的,这个看相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将军,既然你对他很有兴趣,为何不亲自去会一会,是龙是虫,一试便知。”
那人放下手中的了望镜,双眼落寞的看了看远方,若是真那么神,他倒是想问他几个问题。
“每天晨时一炷香,朝着东方拜一拜,要非常虔诚,这样,三天后,你的男人定会回到你身边。”夏尘昧着良心胡扯了一番,其实他知晓三天后这人的男人会回去,压根就不用三炷香,三炷香的说法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想框一下熔城的居民们。真话说多了,偶尔说些假话,依旧是真理。
“让一让,都让一让。”
突然的喧哗声,让夏尘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声音来源处,不过看到接下来的场面,夏尘的眉头轻挑了一下。
两旁的人群被强行地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中年男子踩着高帮靴子,“嗒嗒嗒”的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这方向走来,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随影随行的跟着,看起来像先前那人的守卫。
人群中一阵骚动,但是看清楚来得人之后,谁都不敢撒野了,主动的让出了一大片空地,那些抱怨者也立即静了音,有些畏惧的看着来得人。
夏尘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前者,这人的气势比相片中的更加霸气,神色也比相片中的肃穆,此人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欧阳家劲,西北军部最大的人。
“你就是那个会花言巧语,扰乱民心的夏大师?”欧阳家劲的声音很洪亮,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离他比较近的人了。
夏尘微微一笑,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摇着扇子,装逼道,“大师不敢当,只是街坊领居随意起得称号罢了。不过这位先生,为何一来就给我定了一个花言巧语,扰乱民心的罪名?”
欧阳家劲身后的护卫将唯一的一张椅子端坐到他的身后,让他坐下。
“就你这一个神棍,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是扰乱民心是什么?”欧阳家劲当真觉得有些意思了,这么多年来,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就眼前这一个。在熔城,下至三岁小儿,上至百来岁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欧阳家劲的。眼前这人显然也认识,不过在看到他时候眼中明亮,迎上他的目光更是毫不畏惧,有几分胆识。
若是让他知晓夏尘是奔着偷他内裤而来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早下定论。
夏尘从容淡定的看着他,在翻看欧阳耀给他找的一些资料时。他就料想欧阳家劲早晚会主动来找他的,预想了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面,所以在看到欧阳家劲突然出现时,他仅有一点点意外,“先生都没试过,怎知我说的话是胡说八道,而且凭借我几句话就能扰乱民心,看来,熔城百姓都这么不堪一击啊。”
“看相的人,果然都有一张巧言令色的嘴。”欧阳家劲忍不住轻哼道,“既然你这么自信,就来为我看一卦相吧。”
不待夏尘答应,欧阳家劲直接将手伸向了夏尘的面前,理所当然的架势好像已经笃定了夏尘一定会帮他看。
所有人,包括欧阳耀等人都这么认为,帮西北部的将军看相,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夏尘敲起了个二郎腿,一手摇扇,一手整了整衣服褶痕,多了一点平时没有的痞子样,“我看相,每天只看十人,定时四个小时,先生,我建议你还是遵守一下先来后到的排队顺序,你的位置应该在最后,现在还轮不到你,请退下。”
四周静悄一片,静得夏尘觉得所有人的呼吸好像都停止了,而且很多人的表情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欧阳家劲缓缓地站起身,“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尘鸟都没鸟他,直接一句话把人给欧阳家劲下面的话给堵住了,“我管你是谁,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我的地盘我做主。”
“你——”欧阳家劲的守卫想上去好好的教训夏尘一顿,刚抬了一步子,就被欧阳家劲给拦住了。
欧阳家劲锐利的目光在夏尘身上看了看,“小子,你够胆。”
说完,就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送他们的离开,夏尘更是在两人的背影都看不见后,才暗松了一口气。
十个人看完之后,夏尘收拾东西回到了自己住的宾馆。
“夏尘,今天你可把我们吓死了。”欧阳耀一把将夏尘拉了过来,夸张的将夏尘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那个老匹夫没为难你吧?”
夏尘被他整的莫名其妙,“担心什么,鱼儿不是已经上钩了吗?”
玄清的手臂搭在夏尘的肩膀上,赞同道,“夏尘说得对,鱼儿已经上钩了,我们的任务成败在此一举。”
“嗯。”
四个人一条心。
“还有我,还有我。”秦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拖着石膏慌慌张张的模样,引得四个人哄堂大笑。
隔天,夏尘被眼前的仗势气的有些无语。
当他雷打不动,非常准时的出现在菜场门口时,原先的拥挤不复以往,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大部队。部队前方,有一个人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夏尘摆位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