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这也忒难吃了——柏生

李程裕果然吃他这一套，面色由阴转晴，颠颠的走到柜台里面，跟林枫挤在一张凳子上，说：“教教我，我还没玩过呢。”

林枫示意后面的人赶紧过来办手续，他边办手续边教李程裕，李程裕聪明的很，看过一遍就会了。他抢过林枫的鼠标，饶有兴趣的学林枫的口气说：“下一个！”

两个人一直忙活了近一个小时，才空闲下来。林枫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程裕的手一直揽着他的腰，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从凳子上掉下去。

酥麻的感觉从腰上传到大脑，林枫头皮发麻，假装站起来活动筋骨，懒洋洋的问李程裕：“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开学后，李程裕不等他赶人，主动的搬了出去。上半学期期末时，李程裕没有考试，所以开学后全部需要补考，他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把所有的考试都考完。这一周里，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找林枫，专心学习。他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从小在军队里练出来的。刚考完试，他就去了林枫原来的出租屋，可惜人去楼空。李程裕又跑去林枫原来的宿舍，也没找到人。还是郑超好心告诉他，帅子开了家网吧，林枫可能会在那里帮忙，所以李程裕才找了过来。

他挺生气的，林枫搬走了居然不告诉他，林枫居然整整一周没跟他联系。他是要考试，可林枫不需要啊，林枫连补考都不需要，这才刚开学，这小子忙什么呢！打工忙得连给他打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男人计较起来，从来都不输给女人。李程裕以前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姑娘似的，计较着一个电话、一个短信。

其实，这怨不得李程裕，在跟林枫的这段关系中，他一直是付出的那方，并且至今未收到回应。

说到底，他害怕，害怕林枫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害怕自己是单方面的暗恋。

第十三章

“搬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李程裕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哦，实在太忙了，没时间。”林枫道。

李程裕的不高兴直接摆在脸上，林枫给他开了台机子，让他一边玩去。林枫还得录入数据，每天最起码要干三个小时才能保证完成，这还得是没人打扰的情况下。可是网吧这种环境，一会有人来上机，一会有人结账，一会有人要包烟，一会有人要泡面，林枫根本没法全神贯注的干活，往往要四个多小时才能干完，那时候已经近十一点钟了。

林枫拿出了那些数据，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人眼花，他戴上近视镜，专心的干起活来。

半个小时内，林枫被打断了七次。

李程裕走过来，敲了敲桌子，林枫知道是他，头都没抬，问道：“什么事？”

“你去那边干，我帮你看着。”

林枫捏了捏太阳穴，整理好资料，去了李程裕的那台机子。没人打扰，林枫十点钟就干完了活，他看到李程裕靠在椅子上，也不玩电脑，也不抽烟，专注的盯着吧台。

“我忙完了，你赶紧回去吧。完了宿舍要关门了。”

李程裕二话没说，吹了声口哨算是道别，走出了网吧。

从那以后，李程裕成了网吧的常客，他几乎每天晚上六七点钟都会过来，有时会给林枫带些吃的做夜宵。只要他来，林枫就得单独开机子录数据，李程裕客串网管，时间长了，常来网吧的人都以为他也是伙计。

帅子半开玩笑的问李程裕要多少工钱，李程裕傲气的说道：“我在我舅那里挂了个名，他一年给我八十万的工资。我在你这可是正经的干活，怎么的也不能比我舅那边工资少。”

帅子让林枫算算一个月的营业额，林枫做了份报表给他，也不避讳李程裕，打开了报表。刚开学的这一个月，营业额总共十万，电费两万，机器的磨损费一万五，各种各样的税收一万七，其他的杂费包括小王的工资一万二，净剩三万六。

去掉林枫那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还剩二万多块钱，他让李程裕随便拿。李程裕笑道：“行了，林枫拿过就行了，我那一份就算了，只要你别亏了他。”

他这话帅子听了不高兴，道：“说什么呢！林美人是我什么人？我是他亲哥，我能亏了他？不过，你在这坐着也好，当个门神。你看，想赖账的见了你都不敢赖。对了，美人，有个事我忘了跟你说，下次区里再来收乱七八糟的费用，你让他们问李程裕要去。”

林枫抿着嘴笑，小酒窝甜的腻死人，李程裕差点溺死在里面，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忙连声道：“市里有政策，支持大学生创业，不止免税收，还有贷款补助。帅子你申请了吗？”

帅子不以为然道：“那是支持有技术含量的创业，咱们开个网吧有什么技术含量？别跟学长们抢那点政策了。”

“想不到你觉悟这么高，行，杨少爷不差钱，当我没说。”

帅子今天高兴，打电话到附近的酒楼叫了外卖，又把虎子、杰子叫了过来，几个人准备在网吧大吃一顿。他本来提议关门出去吃，可是林枫不同意，林枫说不值得为了一顿饭关门。如果有人过来上网，找不到人，肯定会去别家，万一在别家玩的更痛快，以后不过来怎么办，白白的损失了一个客户。

帅子说咱们网吧是这附近配置最好的，还怕他们不过来？他又说利润他也不拿走，让林枫给电脑升级配置。林枫认为还是缓缓再说，帅子不能用他土豪的眼光来看网吧的电脑。

帅子也不跟他争，不过他用一句话来形容林枫，林枫事后仔细的想想，确实有道理。帅子说他受小农思想的影响比较重，帅子说的很含糊，不过林枫听懂了。帅子生在商人之家，耳濡目染，对经商有一套，不拘泥眼前的蝇头小利，看的比较长远。而林枫一直担心帅子的会亏本，所以想尽快让他回本，这样心里才踏实，而按照现在的利润，帅子想完全回本，最起码要三四年以后。电子科技发展迅速，日新月异，别说三四年，半年时间不更新换代，他们现有的优势就会被别人超越。到时候客户的流失是必然的，利润只会越来越少，形势会越来越困难，最终被淘汰。

帅子的这句话对林枫影响很深，可以说影响了一辈子，如果没有帅子的指点，林枫日后恐怕只能开一间小的网吧或者杂货店，勉强维持生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半个小时后，饭菜送了过来，五个人一人一瓶啤酒，也没用杯子，对着酒瓶吹。林枫喝了点酒，脸上带了点绯红，跟平时苍白的样子判若两人。在网吧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下，竟有些艳丽的感觉。

帅子由衷的赞美道：“美人，你要是个女的，哥就把你娶回家养着，什么都不让你干。是个爷们，见了你这张脸，浑身都得充满了干劲。这么美的媳妇，怎么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李程裕心道男的怎么了，是个男的我也想养着，可人不愿意。提起这事，他就委屈，他几次说要赞助林枫，林枫就是不同意。可杨帅这小子，稍微耍了点滑头，一个月就补贴给林枫一万。看林枫干劲十足的样子，他又心疼又后悔，顺着帅子的话道：“你要是真心疼，夜班再找个人。他白天还得上班，晚上熬一夜，怎么能吃得消？”

林枫赶紧说道：“网吧刚起步，辛苦点算什么。再说过了十二点我就能睡觉，哪有熬一夜，你别夸张。在瞎说以后不让你过来，你一个蹭网的，哪来这么多意见。”

几个人说说笑笑，心情都很好，特别是林枫，一个月没日没夜的辛苦，终于有了收获。这其中的辛苦，他从没跟别人说过，每天早上六点钟要办下机手续，六点半开始打扫卫生，擦桌子、拖地，一直要忙活到七点半，然后跟小王交接。八点钟要赶去学校上课，他通常在路上买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大一下学期的课程并不轻松，基础课和基本专业课程都很重要，林枫从不逃课，也不在课堂上睡觉。中午要赶去网吧，替小王一个小时，小王要回家吃饭，他很少吃泡面或者叫外卖。

下午上完两节课还要去篮球馆训练，高强度的体育运动特别耗费体力。为了不影响全队的训练效果，林枫从不马虎，跟其他人一样的训练强度，这对晚上休息不好的林枫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下午六点必须回到网吧，跟小王交班。然后是整整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网吧内的空气不好，烟味特别大，林枫经常被熏的头晕眼花。

夜里十二点到早上六点钟可以睡觉，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段时间内没人上下机，没人要买东西，林枫能睡一个整觉。但这样的好事一个月中能有一两次已经是运气了。

不过，林枫仍然很感激帅子，有多少人付出了同样的辛苦，却没有林枫这么丰厚的回报，只是勉强能够糊口。

是帅子给林枫创造了一个机会，对帅子来说，举手之劳的事情；对林枫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李程裕，你出来一下。”门被推开，王芳穿了件中灰色的高档羊毛大衣，里面配了件白色的毛衣，一条格子羊绒围巾，过膝的皮靴，一点不像穷人家朴素的打扮。

李程裕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不悦的说道：“有话快说。”

王芳不甘示弱的盯着李程裕，哪里还有刚入学怯怯的表情，道：“有些话当着外人不方便说！”

“有什么不方便？我又没干见不得人的事。”

“去吧，去吧，别让女生等着。”林枫劝道，在座的几个人，除了李程裕外，只有林枫认识王芳。他对王芳印象不错，也不忍心看着女生尴尬。李程裕的德性他太了解了，说话做事哪有想过给人留脸面，其实林枫也不确定能不能劝动李程裕，不过，一句话不说，他心里过意不去。

李程裕哼了一声，甩下一句话“等我回来再喝”，跟着王芳走了出去。

王芳感激的看了林枫一眼，林枫回以微笑。

八卦三人组等人刚离开，立刻说道：“林美人，你好心办坏事，人小情侣的事，你瞎参合什么？”

林枫纳闷道：“我怎么了？难道让王芳干站着？”

“你不知道？两人刚一开学就分手了，听说王芳劈腿，劈腿对象还是李程裕的发小，叫吴忠俊，也是个二代，在D大。你想想李程裕心里能好受？要兄弟还是要女人，这是个千古的难题。”

林枫从没听说过，李程裕也从没抱怨过一句，难道是因为自尊心？想想也是，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女朋友跟了好哥们，说穿了，事关尊严，难怪李程裕见了王芳立刻变了脸色。

第十四章

“其实李程裕也不错，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王芳怎么就想不开呢？”虎子接着说道“不过，李程裕是个纯爷们，这事办的真利索，知道之后，二话没说，就跟王芳分手了。哪能因为女人影响兄弟的感情？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滚吧你！”杰子笑骂道“还有一句俗话，兄弟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过冬的衣服。你舍弃哪个？舍了女人，冬天冻死你。”

“那王芳还来找他干什么？”林枫不解道。

“不知道。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就是两个人分手了。美人，你待会千万别去问他，也别说是我们说的，李程裕要面子，他没跟你说，就是怕你笑话他。”

林枫嗯了一声，默默的喝着酒，他这会摸不透自己的心思，按照常理来说，哥们被女朋友给甩了，他应该气愤，替哥们抱不平。可实际上，他除了心疼李程裕之外，还有一丝不可告人的欣喜。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他吓了一跳，太不地道了，他对王芳没感觉，李程裕跟王芳分手，他高兴什么！

一支烟的功夫，李程裕回来了，刚坐下就甩筷子，骂道：“你们真他妈的不厚道，说好了等我回来再吃，现在可好，连渣都不剩！怎么好意思？”

帅子点的菜不少，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可架不住年轻人的饭量，又是常年吃食堂的人，哪里控制的住嘴？帅子回骂道：“谁他妈的知道你回不回来，说不定带着妞出去开房，那我们还等你？等你办完事？”

“操，你说什么呢！”李程裕一点就着，上前揪住帅子的衣领，就要动手。

林枫赶紧把人拉住，道：“要打出去打，别砸坏东西。”说完，冲等着看热闹的虎子和杰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把帅子拉走。

林枫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对李程裕道：“去吧，我不拦你，他们这会肯定还没到宿舍，你跑快点在半路就能追上他。”

李程裕就不是那种为了吃的，会跟人动手的人，林枫知道他肯定有其他原因，但是他不主动开口，林枫也不打算问。谁还能没点隐私？

“王芳过来问我，为什么跟她分手。”李程裕突然开口道。

“哦？这跟帅子有什么关系？”

“操，这不是重点。老子看不惯他这么剥削你！”

“他给我发工资，我给他干活，怎么能叫剥削？对了，王芳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她分手？”林枫问道。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别转移话题。”李程裕叫道“她装傻，说跟吴忠俊根本没什么，我误会她了。算了，不想提她。要不我也开个网吧，交给你来管，五五分成，怎么样？”

林枫把桌子擦干净，垃圾袋扔到门口，坐下里准备干活了，道：“把话说清楚就行了，别让她误会。别打扰我干活，一边玩去。”

年轻人之间，矛盾来的莫名其妙，去的更快，第二天晚上，帅子与李程裕重归于好，谁也没提李程裕那晚的失控。

校际比赛如期举行，小组赛时，队里打出两套战术，分别以林枫为进攻核心和李程裕为进攻核心。他们学校打小组赛毫无压力，目标直指冠军，只把D大看做对手。

小组头名出线，紧接着是八进四、四进二，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成功的与D大会师决赛。

每年的冠军都是D大，林枫学校又被称为千年老二，这名号压在一届届学生的头上，每一届都想洗刷掉这个耻辱。赛前动员大会开了整整一个小时，乔桥吐沫星子横飞，讲的慷慨激昂，大四仅存的王强一脸肃穆的神情，像个马上要上战场的勇士。

今年的主力有林枫和李程裕两个大一新生，他们决定决赛的时候击祭出大杀器——林枫和李程裕双核心，这套战术在校际联赛中还没用过，他们准备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林枫破天荒的请了假，杨帅老板亲自看店，让林枫回宿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林枫压力很大，他没有什么强烈的集体荣誉感，他进校队也不是为了替学校争光，他只为了王强一个人，替王强圆一个心愿。这是王强最后的机会，林枫不想让沟底的那幅画面出现。

遗憾虽然是一种美，若没为之全力以赴过，遗憾美也只是一种借口。

比赛是在D大体育馆举行，林枫他们到场时，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学校的啦啦队只占了五分之一席，余下的都是D大校内的学生，红色的统一服装点燃了主场的激情。

林枫看过D大的机场比赛，不愧是老牌强队，确实有牛逼的本钱。D大以理工科为主，男生本来就比他们综合性大学多，队里的平均身高达到188CM，整整比林枫他们高了4CM，特别是身材超过两米的大中锋，往篮下一站，整个一铁塔，牢牢的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比赛开始后，身穿红色球服的D大很快占据了优势，他们依靠内线的优势，专打内线，欺负对手中锋的身高和力量不够，一打一个准。高命中率、高篮板球，打的林枫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五个人都被打懵了，开场仅六分钟，就被对手领先了十分。乔桥在场下急的大叫，叫了暂停，让队员们缓缓，给他们讲着场上的形势，但是找不到破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