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蓝颜录 上——墨若蝉

作者:墨若蝉  录入:01-17

李轻饶微微启了启眼,唇角缓缓上扬,心情颇好的数叶蔑析叹气的次数,加上方才叹的那一个,这一早上,叶蔑析叹气叹了五十二次。李轻饶将搂在叶蔑析腰上的手骤然一紧,“怎么后悔了”侧身伸手摸着叶蔑析的下巴,“要不然你再从我身上讨回去?”叶蔑析握住李轻饶不安份的手,“饶儿,你别闹,让我静一静,缓一缓”叶蔑析着实颓的很,堂堂北渊国的七王爷,居然落的如此地步,他的一点颜面算是全毁在李轻饶手上了,叶蔑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心情不好,要不要我帮王爷纾解纾解”李轻饶的手不安分的抚叶蔑析的身体。“你还有没有分寸了?”叶蔑析想起身,猛一动,顿时觉得腰腹酸痛的很,又一下跌回床上。李轻饶昨夜阴谋得逞,今日脸皮厚得非常,笑容也比往常灿烂,按着叶蔑析一吻,抬头问,“吻一下,总不会失了什么分寸吧”复低下头又吻了上去。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朴朔的声音清亮的响起,“王爷,您与轻饶起了吗?”

叶蔑析顿时慌了,想推开李轻饶,却被李轻饶摁住了双肩,身上又半点气力也没有,正想开口打发走朴朔。李轻饶似是料到叶蔑析的想法,低头吻了叶蔑析一会,抬头趁叶蔑析未回神之际,扬声道,“进来吧”又迅速低头强吻叶蔑析。

朱门哗一声推开,朴朔迈进的半只脚顿在半空,整个人如同一截木头一动不动,冷风从他身后拂了进来,吹着他的袍袖轻轻摇摆。李轻饶抬头一笑,“朔朔你真是的,大清早就来扰人好事”

朴朔眨了眨眼。他看见了什么,堂堂肃康王居然让李轻饶给征服了,眼见叶蔑析侧目而来的眼光足足能宰他一千多次,不由顺口解释,“我是来看李大公子……”却一顿,他来看什么的,以往只要叶蔑析同李轻饶在一起,倒霉的总是李轻饶,他也习惯跑来看李轻饶的笑话,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不曾想,居然难得的看了一次叶蔑析的笑话,且这笑话不是一般二般的大,下意识又解释,“我什么都没看见”将手遮住眼睛,笑眯眯的透过指缝看叶蔑析铁青的脸。

“你看见什么了你”叶蔑析噌的坐了起来,一把将李轻饶掀在床里,也顾不得痛,伸手将碰到被角,方想起被子底下,自己乃赤条条的光杆一根,看着朴朔笑得暧昧不清,不由更怒,“滚,给我滚出去”

“我只是……”朴朔有点委屈,眼睛一转,立即改口,“我马上滚”脚往回一退,到了门外,顺手将门闭得严严实实。

第五十章:情起

李轻饶坐起身,眼中色彩放肆又风情,“哟,王爷这是羞愤不堪了呢”往叶蔑析身边靠了靠,好心问,“怎么,要不要我帮你纾解纾解”

“要”不想叶蔑析答的异常干脆,李轻饶一愣间,叶蔑析翻身压了上来。

天有点冷,裹着狐皮大氅的万寒明只露出个脑袋,他觉得的不冷,但忘情和墨夜痕一致认为天冷,所以他此时裹成了一团,正听焉巴巴的灏盏讲述他那段倒霉的感情史。

八百年前,一切祸因起在八百年前,如果八百年前浟乐不曾给灏盏生了个小外甥,那他就不会去赴魔族大殿下梵沨设在九莜殿的筵席,如果他没有去,也就不会喝多了酒,也就不会误入迦兰涅谷,也就不会对焓厌一见钟情,若不曾有这些个事,那此时的灏盏,必定宝相庄严的坐在紫曜清宫的镂金宝座上,看殿内一群舞姬将水袖华丽丽的舞上半空。

八百年前,四月春意正盛,繁花复开。冷冷清清的紫曜清宫也沾了点生机,带了点暖意。紫曜清宫的主子灏盏殿下,应着春意也格外高兴。前几日魔族大殿下梵沨派人与他送信,邀他同庆他外甥炬亦的满月宴,活得久了,三界之内的事也没有几件能让他上回心,但这次灏盏来了兴致,听说他这未满月的小外甥很了不得,一出生便使得梵昧台上的九丈幽冥火狠狠烧了整整三十六天,灼得方圆二百里内的生灵尽灭,如此不祥之兆,想来这炬亦长大了也是祸害一个,从不认为自己是善人的灏盏很中意天生带着祸根的小外甥,于是决定去看看,玩玩。

炬亦满月那天,灏盏起了个大早,在宫里翻拣半日,挑了件还算得体的藏蓝长袍,仔仔细细打理了一番,喜滋滋的去了九莜殿。

九莜殿里人声鼎沸,杯酒交错,一群舞姬在殿正央将腰肢摆动若柳,热闹不已。但只如此热闹还提不起灏盏的兴趣,只握着酒杯百无聊赖的喝酒,时不时听听底下的人唏嘘不已的赞叹炬亦。几大杯酒下肚,灏盏脸色有些泛红,喝的虽不少,但还没醉,只是太阳穴处有些发紧,殿里热闹的声响扰得他头脑发涨,便放了酒杯,低调的离开九莜殿,出来透透风。

魔族的地界儿灏盏不熟,虽他的二姐浟乐公主是未来魔族的王后,但灏盏很少来魔族走动,因此对魔族的路不太清楚,一路摇摇晃晃三拐两拐就拐迷了路,只站在一处树木繁茂的地方有些犹豫。灏盏虽有些迷糊,当看到此处树木立刻有几分清醒。

树木散发着幽香,随风拂面而来。灏盏虽然不怎么到魔族走动,但还知道除了摩峫境的詹卜树最引人沉醉外,也只这处迦兰涅谷的詹卜树最为繁盛,也还瞬间清楚的想过来,迦兰涅谷乃是魔族二殿下焓厌的修行之所。常听人说,魔族二殿下不是一般的冷,而是忒冷了,人又寡言少语,不爱搭理人,脾气不好,三界之内与之交好的屈指可数,但焓厌貌美,也不是一般二般的美,很少有人能在焓厌面前还能镇定自若,而且焓厌是制器的一把好手,很多有些位份的仙妖神魔,打造个什么法器,都会到迦兰涅谷请焓厌殿下打造,一来真的为了制器,二来一睹焓厌的美貌。焓厌脾气不好,一来二去也烦了,闭了谷门不许任何人打扰,千百年的也不露回面。

灏盏扶着下巴有些思索,陡然间一阵琴音袅袅升起,似白水细流,又似美妇低语。灏盏一念之间打算进谷看看。谷口下了结界,灏盏伸手一劈,结界碎去四方,一拂袍袖,灏盏有些晃悠的走了进去。

一丛绿竹依着谷根依次长开,竹顶扒着谷壁辟了座竹殿,浮在一片绿竹顶上,风一拂便如一叶轻舟荡荡漾漾,竹旁一棵嶙峋梅枝相衬,陡增诗意。一道水流从谷崖泻下,崖底围着半痕怪石,一颗迦毗陀树偎着怪石而生,焓厌一身红衣似火,盘腿坐在树下,膝上置着一把黑红色古琴,琴音自他修长十指下袅袅响起,一头蓼蓝色长发落在肩上,额角碎下的发丝遮了他低垂的眉眼,身旁扣着一本佛经,随风翻着书页。

灏盏殿下顿时愣住,一双眸子望着焓厌挪不开半分,只觉得焓厌比外头传的还美过三分,心里万分惊叹。

琴音骤然一止,焓厌抬眸掠过灏盏,声音冷若冬水,“来者何人?”灏盏回神,望着焓厌笑了开,焓厌蓦然皱眉,只听灏盏微笑道,“听说魔族二殿下乃是不可多得美人……”特来拜访四字还未脱口,焓厌直接将灏盏殿下踢进了一旁的詹卜林里。

焓厌这一脚不曾将灏盏踢出迦兰涅谷,反倒踢出灏盏一腔柔情来。

自迦兰涅谷那一眼,灏盏对焓厌念念不忘,赔着脸皮隔着几日,便巴巴跑去迦兰涅谷陪焓厌。焓厌殿下一张冷了几万年的脸终日存不起一起笑意,迦兰涅谷外的结界设三层,灏盏就劈三层,设十层,灏盏便劈十层,如此焓厌也懒得再设什么结界,由着灏盏风雨无阻的来迦兰涅谷,只每每见着灏盏,一张俊颜半分表情也没有,灏盏连着五百年,不曾有半刻迟了。

焓厌那颗心,那张脸,不曾因为灏盏有任何改动,即使是灏盏,也有怀疑的时候,怀疑焓厌莫非没有心?他那般讨好与呵护都换不来半丝笑,还是焓厌那颗心是石头做的,就算是石头做的,捂了五百年,也该有些暖意,可焓厌殿下……灏盏心痛,百年的等待几乎成了绝望,可他仍旧按着时辰去迦兰涅谷,不曾因着焓厌对他的冷漠而迟过半刻。

复是一年春,那迦兰涅谷池旁的迦毗陀树开得正盛,一树繁花似雪,偶有风带落了花瓣荡在水里,晕开圈圈涟漪。焓厌坐在树下,握着一本佛经望着谷口默默发神。

第五十一章:猫妖

“焓厌”灏盏人未至声先到,只一恍神,灏盏玉树临风站在焓厌面前。焓厌皱眉,起身时有些思索,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对灏盏笑一笑,看起来却似是被迫的,声音还是那般冷,却没像以往带着绝情,只道一声,“你来了”

灏盏愣神,一动不动,良久回神,却连甩了自己两耳光,焓厌看的稀奇不由问,“你疯了,打自己作什么?”灏盏没有听见焓厌的话,只觉得脸上疼的很真实,心里欢呼又雀跃,一时高兴的只得愣着,猛回神握着焓厌的肩膀,一双眸子流光飞舞,“焓厌,你刚才,刚才是不是对我笑了”灏盏十二分认真的看着焓厌,眼里带着浓浓的期待,焓厌侧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焓厌不妨,灏盏一把将他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几乎将焓厌勒死,焓厌一动不动,眼里带着困惑,又有半刻思索。“焓厌,我,我能吻你吗?只一下”灏盏忐忑不已,但见焓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灏盏几乎激动的发抖。

温舌入口,焓厌蓦然撑大了眼睛,眸底掠过一丝狠戾暗含着几分痛恨,垂在身侧的手猛一撑,一把通身黑芒的匕首出现在手心,狠狠刺进灏盏的左肩,灏盏啊的一声煞白了脸,只一瞬,灏盏身上窜起无数荧光齐齐窜上那把匕首,灏盏愣愣的心痛的看着焓厌,“焓厌,你想让我怎样,你到底想让我怎样?”焓厌缓缓拔出匕首,抿着唇侧头不语。灏盏看着滴血的匕首眸底伤痛更甚,一把握住焓厌的肩膀使劲摇晃,“你是不是拿我试你制的法器?”

灏盏认得那把匕首,是他送给炬亦的诞辰礼物,炬亦喜欢贴身带的兵器,灏盏便将宫里藏了许久的一把名叫漠魂的匕首送给了炬亦,这把匕首有些来历,是上古兵器,最大的特点便是能驱人法力,且会致使伤口长久难愈,想来炬亦不满意漠魂的造型,特意让焓厌来改改的。只方才一会儿,灏盏的法力便被抽去了五万多年,灏盏这一次是真的心痛,握着焓厌肩膀的手越握越紧,焓厌坦然,却又茫然,“我没有”却一句解释都不肯多说。

灏盏后退几步,左后肩的伤口涔涔的流着血,一手指着焓厌,唇角微颤,半晌方恨恨出声,“莫非你要折磨死我,你才高兴”焓厌不语不动,连眼皮都不抬。灏盏愈加心痛,“你的心果然比石头还硬,可笑我灏盏居然会爱上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是我不自量力”转身离去,一路血痕染红了绿地。

灏盏还是有所期盼,期盼焓厌会追出来,不看他这五百年的情谊,也该看着他受伤的份上追上来看看他,灏盏的脚步不由更慢,鼻尖詹卜树的香气弥漫四开,不知不觉已经走出谷口,灏盏还是不死心,猜测焓厌说不准不好意思,所以还要犹豫一会儿,他几乎想象到,焓厌看到他狼狈虚弱的模样眸底会掠过的心疼与不安,不由自主很开心。

“他是不会来的”一道冷冷的提醒缓缓响起。灏盏回神顺声抬目,看着对面树上站着的一只碧眼白猫,微微一愣。白猫白色的毛发如雪亮,风过仿佛轻摇的白焰,周身绕着白色流光,高贵优雅的睨视着灏盏。“哦?你怎么知道?”灏盏亦冷声回应。“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焓厌殿下,他一定不会来的,四殿下还是死心吧”白猫摇了摇尾巴,犬坐在横出的树干上,眯起的碧色眼睛里带着讽刺。灏盏心里有点难受,焓厌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只东西,不由冷哼,“你认得我?”

“认得,如何不认得,妖族四殿下不要脸不要皮的痴缠焓厌殿下五百年,不仅未博得美人心,却让曾属于自己的漠魂伤了身,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白猫说的极慢,字字戳着灏盏的心窝,“我在詹卜林守着焓厌殿下整整六千年了,焓厌殿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在我眼里,若要找出个了解焓厌殿下的也必定是我了”

“你与焓厌怎么认识的?”灏盏心里醋坛子翻了个。“迦兰涅谷后面有座弄玹山,焓厌殿下一般打造好法器,便去弄玹山试法器,六千年前,我在弄玹山看到焓厌殿下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殿下”白猫轻叹,眸里流着伤感,“可焓厌殿下又岂是一般人能轻易靠近的”

“况且你不过是只猫,是只妖,恐怕连给焓厌提鞋都不配”灏盏接着白猫的话,脸上笑意渐盛。白猫不紧不慢眯起眼,瞳孔收缩如针,毛发直竖,却又瞬时散了气势,抬起左爪摸了摸嘴边的胡须,悠悠道,“我雪泿再背,也背不过殿下您,让自己心爱的人捅一刀的滋味恐怕不是很好受吧,你活着,焓厌殿下记不得半分,若死了,说不准还会偶尔记起有个什么妖族四殿下,叫什么灏盏的曾经在此驻足过”

灏盏慢慢站起身,后肩上的伤,痛的他麻了半只胳膊,右手臂横扶着左胳膊,警惕的看着白猫,“白猫,雪泿?”灏盏再笨也听出雪泿话里的威胁,靠着树干默默冷笑,真是流年不利,居然在此要命的关口遇上情敌,这只猫看来属意焓厌已久,既然知道他与焓厌的关系,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殿下紧张什么”雪泿轻笑出声,猫眼眯成了一条缝。轻轻一跃落在地上,白光乍起,光芒褪尽时,原地化了位白发碧眸的白衣男子,眯着眼睛笑意涔涔的看着灏盏,缓缓走近灏盏几步,啧啧有声,“呵,四殿下今日可真狼狈”又一笑,语调越发清冷,“难得焓厌殿下肯舍得伤了你,如此大好时机,若不除了你,我岂不是太辜负焓厌殿下给你的那一刀”话音未落,雪泿手里幻出的长剑急速向灏盏刺去。

灏盏身形一晃,晃出三丈以外,灏盏今日情伤重也无心与雪泿缠斗,况且肩上的伤也的确伤他不轻,只是雪泿这只死猫哪里肯轻易放过他,灏盏眸色顿时暗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生死

“殿下走那么急作什么”雪泿低笑着,紧追不舍,空气中只余片片残影逐一散去。

灏盏不知雪泿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来对付他,只是雪泿的状态毕竟比他要好,现下看来,那只死猫想杀他肯定不是一时兴起,想来这五百年,雪泿日日恨不得扒了他,只不过他毕竟是妖族的四殿下,又是魔族的亲戚,况且他的法力在雪泿之上,就算雪泿不顾他的身份,不看魔族的面子,也斗不过他灏盏,只是时运不济,今日居然让这只死猫钻了空子!灏盏恨恨咬牙,加快了速度。

魔族的地界儿灏盏还是不太熟,倒是从妖族地界到迦兰涅谷的路,走了整整五百年,闭着眼睛都知道哪边有树,哪边有大石头。此时,灏盏才觉得的悔恨,前五百年,他怎么就没有趁机拉着焓厌到处走走看看,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原是他这好命的四殿下好运到了尽头。

灏盏一路向西,也不择路,只管闪避身后穷追不舍的雪泿奋力劈来的剑芒,听着雪泿一声一声的冷嘲,“我倒要看看,四殿下还能撑到几时”灏盏的确有些吃力,肩上的伤痛入骨髓,带累的他半边臂膀毫无知觉,疾行间有几次差点儿栽下云头,让雪泿追了上来。只顾疾行,却不想闯进梵昧台方圆百里内,空气顿时变得诡异,寂静压抑,只有灼秃的大石鬼裂开,土细如尘,随着灼热的暖风扬去上空。常听老辈讲起,梵昧台乃是魔族禁地,是用来惩罚犯了过错的妖孽,但即使是修入四圣境的仙佛也未必有胆子走进梵昧台。

梵昧台四方镇守着早已鬼裂的四方石神兽,荒凉死亡的阴霾始终不曾拂去。灏盏心里有些怵,但身后的雪泿却死咬着他毫不撒口,若他从梵昧台上空渡了过去,想必雪泿也该有些惧色。灏盏那时并不晓得梵昧台的戾气有多重,只一咬牙直直擦着梵昧台上空而去,速度虽极快,但不想那幽幽跳跃的九丈幽冥火却忽得一下涨了一下,左后肩立即窜进一股戾气,伤口霍然裂的更大,灏盏距梵昧台的焰火十丈有余,不想火势瞬间一涨,将灏盏灼落下来,灏盏双目顿时赤红,仍不忘看去雪泿,却见雪泿冷然一笑,脸色骤然凝重,转身消失。

推书 20234-01-17 :血色禁咒——倾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