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蓝颜录 上——墨若蝉

作者:墨若蝉  录入:01-17

墨陵郎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往叶蔑析脸上一瞟,又转回目光定在叶蔑析的脸上大半天,叶蔑析让他看得都以为自己脸上开了花,却听见墨陵郎不紧不慢的问:“我怎么瞧着你脸怎么不太对称?”伸手捏住叶蔑析的下巴,左右的仔细瞧了一遍,讶然道:“你让人打了?”

叶蔑析一张脸刷的一下变成黑色,阴郁郁的就像积聚的乌云。

墨陵郎见势不妙,立即转了话锋:“呃……那天我脑子是不大清楚,没怎么记得那天的事,要不你跟我说说?”

叶蔑析朝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吃了那么多的蒙汗药还想保持清醒,也太不把蒙汗药放在眼里,一下扑过去,把墨陵郎压在身下。

墨陵郎愣了愣,看着靠他仅有一拳之隔的脸,愣愣的问:“你压在我身上干什么?”

叶蔑析不理他,伸手去解他领口的盘扣,墨陵郎一把握住他放肆的手,“你解我衣服干什么?”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两个大男人赤条条的能干出什么事来,但想了想,好像那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是一丝不挂来着,想到这些,墨陵郎忍不住抖了抖。

“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叶蔑析嘲笑似的望着他,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邪邪的笑容让墨陵郎有揍人的冲动,墨陵郎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纠结着是揍他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还是寻块皮肉好的地方再下手。叶蔑析看着他眉头微拧,冥思苦想的样子,笑了起来,瞧着他长而密的睫毛颤动如蝶翼,不由得失了神,不自觉的低头吻了一下墨陵郎的眼睛。

墨陵郎一下睁大眼睛,木木的问:“你……吻我干……干什么?”墨陵郎觉得两个大男人叠在一起实在让人觉得匪疑所思,伸手推了推压死他的身体:“我觉我们之间先来点距离比较妥当”

“我觉得这样就挺妥当的”叶蔑析厚颜道,目光很放肆的盯着墨陵郎的领口看了看,悠悠的补了一句:“一会儿方便做事”

第七章:羊入虎口

墨陵郎只觉得的脑子蓦然一下,莫名其妙的大了一圈。他怎么总觉得有点羊入虎口的不安全感,他有点后悔了,伸手又推了推叶蔑析,“那个,你压得我挺不舒服的,你先起来吧”

“没事”叶蔑析很平静的瞬也不瞬的望着他,淡淡道:“我觉得舒服就行”

见过厚颜无耻,也没见过像他这么厚颜无耻的。墨陵郎悲悲的在心里叹了一会,后悔临出门的时候没有查查黄历,看看近日是不是不宜出门远行……

叶蔑析忽然压住了他的双手,一双沉静的眼睛闪着晶亮晶亮的光,墨陵郎一愕,心里有点怵,就在他一愣一怵的间隙,唇上覆了层柔软温热的唇,很技巧的细细允吸着。

墨陵郎只觉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个惊天响雷,他居然让人非礼了,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墨陵郎飞出去的魂魄,慢慢的一丝一缕飞回来的时候,惊觉的发现叶蔑析已经咬过他的下巴向他雪白的脖颈咬去,墨陵郎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挣出手大力的推叶蔑析,居然没推动,心口上立即堵上一片挫败感,只道:“你快给我停下”

叶蔑析果然停下来,望着他问:“怎么了?还有什么疑问?”侧头向窗上望了望,“已经是戌时末刻,该休息了,有什么话快点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误了良辰”

良辰?墨陵郎瞪着眼睛,支支吾吾的敷衍道:“你等会儿,再等会儿”叶蔑析自然不知道墨陵郎所说的等会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害羞了,要先适应适应,其实墨陵郎是想静一会儿,理理乱糟糟的思维,好理出个定身法移形诀什么的好脱身,但他理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越理越乱,到最后墨陵郎悲哀的发现,本来只糊了一半的脑子让他硬生生的理成一锅如假包换的浆糊脑袋,至于定身法移形诀是个什么用法来着,早不晓得了。

叶蔑析静静的望着墨陵郎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不过片刻的光景,已经从失望换到绝望了,木木的盯着帐顶,脸上挂着咸鱼翻不了身的不甘,木然的看着叶蔑析,小心翼翼道:“那个……”他正想着该用个什么合理的要求把叶蔑析请出去,正思量间,叶蔑析又贴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墨陵郎啊的叫了一声,伸手去推叶蔑析,却因为病着,力气自然而然的小了许多,只刚刚够推他离开自己几寸。

叶蔑析莫名奇妙的抬起头,带着困惑看他:“又怎么了?你不是不好意思要求吗?我主动了,你又不愿意,是害怕还是怎么了?”又低头在墨陵郎耳边徐徐吹了口气:“我猜你是害羞了,对不对?”

墨陵郎茫然的望了帐顶一下,他觉得跟眼前这个人说起话来格外困难,而且用温柔的手段实在有些浪费时间,因此他决定换个手段,直接一手刀劈昏他才是王道,但是他的手一直被叶蔑析控制着,他还需要解放一只手才能实施他的壮举。

好容易悄悄的移出只右手来,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下,却被半空中落下的一只手捉住了手腕,直直的朝床头上带去,墨陵郎怔了怔,立即反抗,可是叶蔑析已经很有速度的扯过床头落地的纱幔,熟练并温柔的缚住了他的手,头顶上传来叶蔑析低沉的嗓音:“我觉得还是按着我的方式来比较好,你觉得呢?”他并不打算听墨陵郎的回答,直接吻住他的嘴,把他所有的废话逼了回去。

墨陵郎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直接变成了空白,他觉得自己好像跌进无边的焰火里,烧得灵魂似乎就要幻灭,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但他还是清清晰晰的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一个急促的呼吸声紧紧的纠缠,眼前忽然升起一片白雾,翻滚着向他扑来。耳边似乎还飘过几缕温柔的低沉声音,悄悄的问他难不难受痛不痛,他觉的那个声音温柔的很不像话,一直让他有想杀人的冲动……

清晨,朝阳初升,阳光柔和的散落在飘零的云朵上,浅风轻送,拂弄着院里的花树摇曳一树的烟霞。

“铜勒!快把徐苌楚给我拎过来!”

叶蔑析只来得及胡乱得裹了件外衣,赤着脚拉开寝殿的房门,直着脖子叫起来。

徐苌楚坐在床头,一手把着墨陵郎的脉,一边瞪着叶蔑析,语气淡薄得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没什么大事,还没死,就是风寒未好,又经了雪月之事,体力透支了而已”徐苌楚站起身,竟看也不看叶蔑析一眼,走到置了笔墨纸砚的桌前,提笔写着药方,仍不急不徐道:“煎上几副药吃吃,一样能夜夜承欢”话音落时,手上药方正好写成,把笔一放,拎起药箱向外走去,从头到尾,叶蔑析没得到半点好颜色。

叶蔑析看着徐苌楚离开的背影,暗暗的松了口气,他什么都不惧,就是有点惧徐苌楚那张阴沉沉的棺材脸。

房内静静的,置在床头的精巧香炉吐着袅袅馨香。叶蔑析坐上床头,望着安然躺在浮动的金纱帐里的少年,伸手抚着他略显苍白的面颊。

叶蔑析觉得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年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直愣愣的砸在了他的面前,想不起邪心都有点困难,他是如此的俊美,阴柔之中凛然不减,眸光平静清澈,眉毛总是微微的颦起,仿佛点染了淡淡的忧伤。手指滑过他的脖颈,上面还留着昨夜的痕迹清晰可见。

叶蔑析叹了口气,心里后悔了,伸手细心的为他掖了掖被角,起身静悄悄的闭门离开。

百草院里,药香扑鼻。徐苌楚正在把盛满药材的药箩摆上木架,随手仔细的翻动着药箩里的药材,见叶蔑析若有所思的走过来,略微抬了抬头,淡淡的一瞟,“来了”

叶蔑析恍然的点了点头,站在徐苌楚身旁的药架边,一只胳膊肘支在药架上,一只手漫不经心的翻着药箩里的药材,“苌楚,我是不是又错了?”

“不知道”

“我是不是不应该趁人之危?”

“不知道”

“……”

“你能不能换句话,给点意见你会死啊”叶蔑析郁闷的瞪着徐苌楚。

第八章:徐苌楚

“哦……”徐苌楚顿了顿,沉吟了一会,慢慢道:“小六,你胆子见长了啊,居然敢对着我乱吼”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饶有兴趣道:“怎么,想尝尝我银针的厉害?”叶蔑析立即摇头,口内小心的陪着不是:“不敢不敢,你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呢”说完调头就走,结果衣服挂在了药架上,哗的一声带倒了药架,虽然叶蔑析眼急手快的扶住了药架,但还是有些药箩翻了下来,散了一地的药材。

徐苌楚含着些笑的脸刷的变成冷冰冰的棺材板,一根手指悠闲的敲着一旁的药架,看着叶蔑析手慌脚乱的扶了把药架,立即跳开他六步远,远远的望着他,不好意思道:“苌楚,我……”叶蔑析局促的样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徐苌楚唇边微携了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睛平静的毫无波澜,口内却极严厉:“滚!”

仿佛一道凌厉的咒硬生生的打进叶蔑析的体内,叶蔑析撒腿就往院外跑,却又在院门上停住,转头看着徐苌楚板着一张棺材脸,目露怜色的拣着地上的药材,懦懦道:“苌楚,你……”话未说完,徐苌楚凌厉的一扫,把他后面的话扫的半分不剩,怒喝道:“还不快滚!小心银针伺候!”原本有些犹豫的叶蔑析,一闻得银针二字,嗖的一下调头就跑,仿佛身后追了只索命的凶煞恶鬼。

徐苌楚望着古色院门上消失的身影,冰冰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低低的笑道:“还是那么怕我,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湖光潋滟,湖边垂柳翠色如烟,枝头鸟雀清鸣婉转,树下花簇摇曳枝头,暗送着阵阵芳香,日光淡薄却温和的布满湖面,不知意的涟漪晃起丝丝清波,泛起粼粼波光。叶蔑析蹲在湖边,仿佛丢了魂似的,呆愣愣的望着湖面,修长的手指绞着一片一角,目中含着惆怅无奈,似乎还有些委屈惧怕。

他也晓得徐苌楚素来惜药材如命,平日里谁要损了他院里半株药材,不把那人治得脱层皮他都觉得对不起那人的胆量,因此,即使是他这个有头有脸的堂堂王爷,他也不怎么放进眼里,他若生气,你是半分瞧不出他的怒气,只悄悄的等个合适的时机,悄悄的揪住那人的小辫,一顿银针伺候,保管那人以后一听银针二字立即七魄飞六魄,剩下一魄也是晃晃荡荡的飘飘欲飞。

这徐苌楚原是太医院里有名太医徐浙的幼子,天资聪颖,才思过人,对医药参理更是痴爱成狂,因此他小小年纪,医理甚精,隐隐有青出于蓝胜过他老子的势头,但这徐苌楚却有个孤僻的嗜好,极其喜欢研究人体百脉各穴,由此特别喜欢花些银两请些人来,在人身上练练针法。

叶蔑析打小与徐苌楚相识,知道他医术精湛,很是欣赏,遂在十六岁那年趁着寿辰,将徐苌楚要回自己府里。

叶蔑析犹记得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他时,徐苌楚只漫不经心的随口道:“想让我跟在你身边也可以,你必须答应给我作三天针靶子,否则,你从哪儿来的便速速滚哪儿去”叶蔑析素来知道徐苌楚口无遮拦惯了,不把皇宫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怎么动气,他觉的用三天的罪换个人才也是自己赚了,于是咬了咬牙,大义凛然的答应下来。徐苌楚当天就很有速度的把一应的物什搬去了王府,正儿八经的住进叶蔑析精心为他起的百草院里。

叶蔑析心里一激动,当天夜里就拎了两瓶上等佳酿大摇大摆的去了百草院,与徐苌楚把盏言欢直至夜深。

叶蔑析酒量不大好,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多喝个半杯酒,然后有点小醉。醉微微的叶蔑析喝着喝着,忽然发现徐苌楚沾了酒后微红的面颊煞是可爱,不由得多瞧了一眼,只见坐在卧榻上的徐苌楚一手支在榻桌上扶着额头,一手拎了个白玉水纹杯慢慢的晃着,微眯着眼睛,微微有些朦胧的醉意,眼睫低垂轻颤,映在一片柔和的烛光里,散出三分温柔,三分静谧。叶蔑析何时见过如此柔和的徐苌楚,心里即可忍不住又醉了一分,一双醉蒙蒙的丹凤眼染了几分暖暖的爱意,鬼使神差的移到徐苌楚身边,不自觉的拉住那双握着酒杯的手,鬼迷心窍般从嘴里溜出这么句话来:“苌楚,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般好看,作我内侍可好?”

本来醉得脑子不太清明的徐苌楚顿觉得犹如一桶寒冬腊月的冰雪水兜头浇了下来,忍不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望着被叶蔑析握住的手,微微挣了挣,没挣开,便由他握着。

徐苌楚性子生来沉稳,见叶蔑析色眯眯的看着自己也不太在意,只一手撑着榻桌,扶着下巴望着跳动的蜡烛,若有所思的微颦着眉头,他一直知道叶蔑析有点儿好色,没想到今日竟把贼眼转到了他的身上,果然是醉露本性,胆子也比平日大了三分。徐苌楚眯着眼睛淡淡掠了迷登登的叶蔑析一眼,叶蔑析已经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手指在他脖颈上乱动。徐苌楚却恍若未觉,托着下巴,一脸愁容,他应该怎么收拾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直接扔出去太便宜他,剁下他不安分的爪子喂狗?但叶蔑析毕竟是个身份高贵的皇家后嗣,倘若真剁了叶蔑析的手,朝堂之上高坐龙椅的那位还不把他大卸八块,凌迟极刑,可再怎么说,他也没有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的隐忍脾性,徐苌楚忽然觉得叶蔑析实在勇气可嘉,借着两杯酒就敢调戏于他,果真是酒壮怂人胆?那他合该拿叶蔑析好好喂喂他的那几根银针。

徐苌楚感觉到叶蔑析的手已经大胆的从他领口摸上了他结实的胸膛,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把叶蔑析的手给拽了出来,反复的看了几遍,喃喃道:“明天是先扎手还是……”往叶蔑析脸上轻轻一瞟,皱眉道:“先扎脸呢?”徐苌楚只觉得赖在他身上的人浑身一震,估计是清醒了。

叶蔑析趴在徐苌楚身上愣了一瞬,脑子轰的一下炸了,看着徐苌微侧着头,平静的脸上携了丝戏谑,语重深长的对他道:“小六啊,明儿个扎针,我一定会对得起你今日调戏我的包天色胆”叶蔑析立时僵了,脑子里只闪过两个字:惨了。

第九章:倒霉针靶

第二日清晨,叶蔑析忐忑不安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愣了半刻才回想起来,昨晚喝酒喝多了,自己正占着徐苌楚的大床,抬眼瞧见徐苌楚正悠然的摆弄他的药箱,榻桌上展开了个黑缎银针包,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老老实实的在阳光里闪着细碎的银光,看的叶蔑析一阵心惊肉跳。慌手慌脚的从床上爬起来,连腰带还未扣好,就往外奔去,刚跑到门口,立即听到徐苌楚不清不淡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刚醒来,就往外跑,想到哪里去?”

叶蔑析的身影定在门口,一手颤巍巍的扶在门框上,一手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慢慢的回转过身子,望着正在忙碌的挺拔身姿,小心翼翼道:“苌楚,我……昨天晚上……是醉了,如果我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千万别放在心上”叶蔑析心里后悔不已,犹如滔滔江水般几乎淹没了他,调戏谁不行,偏偏调戏了徐苌楚。

“哦,你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吗?”徐苌楚淡淡道:“没事,不就是被你摸了两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男人在乎这些作什么,我正打算忘了呢”叶蔑析愣了一下,脸色蓦然一白,闻得后面的话眼睛一亮,喜道:“苌楚你真的不会怪我,不怪我对你的无礼?”叶蔑析谨慎的望着徐苌楚,却瞧不出任何情绪,难道昨天晚上听到的是梦话?叶蔑析有些吃不准,心里打起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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