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踟蹰了片刻,然后在他的背后跪下来,开始揉捏他的肩膀,维罗立即想闭上眼睛,舒服地叹一口气。
奥勒利安的脑海里有两个念头。
首先,这个傻子破坏了他的计划。需要搓澡吗?那只是一个掩饰。除了傻子,有谁会花一个银币去搓澡?如果他说的是不,或者干脆闭嘴,奥勒利安现在就可以躲在暗处,盯着他的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
其次,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人搓澡。
奥勒利安只好学着他的男奴给他搓澡时的样子。这儿捏捏,那儿揉揉。傻子有一身紧实的肌肉,没一会,他就两手发酸了。
好在从这里,他仍可以远远的瞥见他的目标,加里奥·帕图斯,闭着双眼,头向后仰,躺在水池边缘。
帕图斯看上去很享受,嘴角微微上翘,手指在大理石上轻叩,水蒸气在他的褐发和胡渣上凝结,滴落下来。奥勒利安构思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只有一幅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是他们家紧挨着厨房的储藏室,在水壶和木箱堆砌出来的阴暗角落,帕图斯和他亲爱的妈妈茱莉亚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扭动着,嘴里发出欢乐的呻吟。茱莉亚脸上的那种表情,就像街边廉价的女支女。
奥勒利安想现在就冲过去,将帕图斯的笑容撕烂。
那双冰凉的小手在他的背脊上揉捏,力度很轻,几乎像是在爱抚。一阵阵细微的战栗从他指尖触碰的地方扩散开来,一直传达到维罗的脚趾。那滋味无与伦比。
维罗透过水面注视着少年的影子。仔细看起来,他更加俊俏,鼻梁和下巴的弧度简直完美。他侧着头,目光望向别处,带着些许心不在焉。他在害羞吗?维罗想,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这个动作使他的肩膀简直要贴到少年的脸蛋上去。
他可以闻到对方带着鸢尾甜味的金发。少年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湿润的气息扫过他的脖子、他的耳垂,令维罗心神荡漾。大概是热水造成的错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滚烫而粘稠,维罗觉得一团火从他的小腹下升起来,烧进他的大脑。
或许,这个少年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无瑕。或许,他确实是干这一行的。又或许,他在引诱我……维罗混乱地想,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感到不确定。
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塞皮娅,他的秘密女朋友身上,但现在她玲珑的身段和调皮的浅笑就像一团化开的颜料,模糊不清,而且正在离他越来越远。另外一股强烈的冲动占领了他,他就像是一匹被牢牢套住了的马。
甚至,就现状来看,一匹发情的种马。
他好想把这个少年拖下水,扒光他的衣服,吻他的嘴唇和颈项,把他按在池壁上狠狠的侵犯他。
那种想象让维罗坐立难安,他听见自己粗重地喘息声,感觉大汗淋漓,浑身都在胀大,似乎如果不马上发泄出来就会爆炸而死。
就在这个临界点上,少年那双带有魔力的手停止了游走。
维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淹没在水面下的性器勃起了,正对着他的两眼之间。为了它,维罗决定暂时把塞皮娅关在心门之外。
「呃……」他准备提议换一个私密一些的房间。
但是,「对不起,大人,我得走了。」少年一边急匆匆地说,一边站起来。
「可是……」维罗哑着嗓子开了个头,感觉无所适从,他不能这样玩弄我吧?
对了,「你的酬劳!」先钱后货,他一定是这个意思。
「不需要了。」少年小声说,他跑起来。
维罗爬出水池,大步追赶他,「嘿,别走!两个银币怎么样?或者随便你开个价?」
男人有两个脑子,头上一个,屁股一个,你可以大胆猜想一下,这句话是其中哪个想出来的。
少年连头都没有回,就这样抛弃了他。维罗湿淋淋地站着,手臂伸向空气。
一阵哄堂大笑把他从失魂落魄中带回现实。维罗这时才意识到他下面的旗帜还高举着。
「该死!」他赶紧跳进水中,脸上一直灼热到耳根。
多么慷慨啊,他刚刚为他的战友们提供了一整年的笑料。
奥勒利安跟着帕图斯扎进公共浴场边的小巷。道路七弯八拐,他磕磕绊绊地通过拥挤的人群。
最终,他看见帕图斯走进了一座院落。大门合上,他壮着胆子走上前,将眼睛凑在门缝上。他看见一队壮汉,统一穿着皮质软甲,每两人一组,手里举着木剑和盾牌,在沙地上模拟厮杀。
帕图斯站在训练场边缘,两腿叉开,抱着双臂,俨然傲视一切的领袖。两个努比亚奴隶铁着脸色,护卫在他的身后。
这就是奥勒利安的对手。
第三章:交易
「走吧。」奥勒利安解开提特斯脖子上的铁环,「你自由了。」
提特斯看着他,表情渐渐地从难以置信转变为一种惶恐。
「走。」奥勒利安强调。
提特斯盯着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像是在试探,奥勒利安站着没动,接着,提特斯转过身,开始奔跑。
月色飘渺,奥勒利安一直看着他消失在大道尽头。在过去的十五年里,那个瘦弱的埃及人一直是他的贴身男奴。
但是以后,他将不再见到他。
克雷斯在笼子里,看着外面的世界,想他到底会被什么人买走。
对于他的体型来说,这只笼子太小了,他不得不蜷缩成一团。就好像一头受伤被缚的野兽。而且和野兽一样,他也是赤身裸体的。
天空那么蓝,这儿却是如此肮脏,地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枯枝败叶、灰尘、禽类的羽毛、人和畜生的粪便以及其他各种垃圾,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一股恶臭飘来荡去,足以把石头融毁。所幸克雷斯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
拥挤的人群缓慢地挪动着,好像是一条阻塞的沟渠里的泥巴。克雷斯听到吆喝、争吵、大笑、尖叫……有他听得懂的和听不懂的语言,所有声音在他的耳中汇聚起来,化为一种模糊不清的嗡嗡声。
这里是奴隶市场,整个罗马的最底层。在这儿,克雷斯是等待贩售的商品。他对此并不陌生。七年前,他就是在这里被卖给了一家女支院,当然,不是作为男女支。即使在十八岁时,他也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英俊少年。他发育过早,身材魁梧,五官粗犷——傻大个,不客气的说。但长期的打猎生活让他肌肉发达,身手矫健,他甚至撂倒过一头棕熊。
他在女支院里当打手。不少惹是生非的醉汉和不肯付账的嫖客领教过他的拳头,在那之后,他们都变成了乖乖儿。他的日子还算好过。
但是一个月之前,发生了一件意外,他的主人在市场里被捅死了。没人看清歹徒是谁。治安官也束手无策。尽管这简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凶手受雇于街对面的另一家女支院。
他的主人,准确的说,前主人,没有继承人,他的妻子不想再继续经营这个地方,所有的奴隶都被送去交易,包括克雷斯。
其他人转手很快,他是在笼子里待得最久的一个。有几家矿场主来问过价,但是贩子觉得,以他的身材和,怎么说,阳具的大小,应该卖个更好的价钱。克雷斯感到庆幸,那些矿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就在他盯着笼子外面挤挤攘攘的人群时,一顶轿子滑了进来。克雷斯立刻就注意到了它。四个奴隶抬着它前进,它平稳地就像在漂浮一样。雕花的木头框架上包着金箔,透过轻纱帐幔,克雷斯隐约可辨一个少年纤细的轮廓,斜倚在堆叠的软垫中,双腿交叠,手肘支着下巴。这顶轿子就像一个移动的神龛,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任何人都没办法忽略它。
一个贵族。克雷斯想。一般来说,坐这种轿子的大老爷不该亲自出现,他们会派手下来挑选,或直接叫人上门。当着你的面,奴隶贩子通常会要比实际更高的价钱。
嗅到金钱的臭味,奴隶贩子纷纷涌向轿子四周,手中揪着各自衣衫褴褛的商品叫卖,唾沫四溅的演说夹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透过攒动的人头,克雷斯冷眼旁观。
轿中的人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几乎静止的靠在软垫上,他的目光扫过激奋的奴隶贩子,他们带着镣铐畏畏缩缩的俘虏,其他正在像选肥肉一样,在那些商品身上乱摸、乱掐,讨价还价的买主。
忽的一阵微风,纱幔扬起,克雷斯瞥见他卷曲的金发,和一张美如天神的脸。在女支院里,克雷斯见过各种类型的美人,他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不怪了。但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他还是感觉到一阵窒息。那是一张你一眼看去,就再也不想移开目光的脸。
然而,除开俊美,对方身上还有一种特质更加吸引他,令他好奇。那个少年,他绿色的双眸里是完全空洞的,眼前的场景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响,好像他的灵魂与肉体剥离,正漂浮在另一个超脱现实的世界之中,一个空无一物,除了虚渺,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那种眼神让克雷斯想起自己被俘虏的时候。
他几乎忘了他曾是条顿的勇士,部落里最优秀的青年。一个小队的罗马士兵才把他制服。他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被人玷污,那群畜生匍匐在她身上,纵情大笑,然后,他们割开了她的喉管,她倒在血泊之中,失神的眼睛盯着克雷斯,就这样离开了人间。而克雷斯只是没办法挣脱身上的铁链。
他早就想不起来他的妻子长什么样了,他们在一起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她死前的眼神一直烙印在他心中,困扰着他,挥之不去。现在,那双眼睛和这个少年的重叠在了一起。
一瞬间里,克雷斯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他希望时间能凝固在这一刻。风停了,纱幔又滑落回去。
突然,一支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来,轿子好像被一根隐形的绳子勒停了。
修长的食指伸直,滑过人群,一枚巨大的黄宝石戒指戴在那根手指上。所有人都安静了,屏息凝神地祈祷它停在自己身上。
克雷斯成为了那个幸运儿。
轿子里的人翻过手腕,朝他勾了勾指头。非常缓慢地,一下、两下。克雷斯感觉他的心像一尾上钩的鱼,被拽出了胸腔,穿过栅栏,从人群头上向那只手飞去。
「好眼光,老爷,他是我们这儿最贵的。」奴隶贩子打了个呼哨说,拉开笼子。克雷斯被拖了出来。奴隶贩子用皮鞭抵着他的背,分开人群,挤到轿子跟前。
对方会买下他吗?克雷斯不安地想。
少年透过纱幔打量着他,在这个距离,那层纱根本起不了什么遮挡作用。克雷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容貌。他出尘脱俗,甚至有一丝圣洁,就像那些希腊神像,当然,他的眼神也像雕像一样黯淡无光。
「近点。」少年命令。
背后的鞭子逼着克雷斯上前一步,他差点冲进轿子里。
少年的目光经过他的前额、眼睛、鼻子,在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下巴滑了下去。这种密切的注视让克雷斯起鸡皮疙瘩,好像有无数双小手在他身上抓挠。
视线来到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少年伸出那只戴着黄宝石戒指的手,覆上他的左胸。今天是一个大热天,但他的手却是冰凉的,克雷斯下意识的躲开,但是背后的皮鞭紧紧的顶着他,让他不能后退。
少年捏了捏他的胸肌,带有恶作剧的意味,然后又安抚的拍了拍,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深褐色的乳头,缓缓的搓揉着。好像在测试一个新玩具。他的动作会让情场老手发笑,就像是婴儿学步那么笨拙。
但正是这种生疏,很容易地挑起了克雷斯的欲望,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露出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肆意亵玩,他难堪不已,不过克雷斯更受不了的是少年目不转睛的注视。甚至在做这种下流的事情时,他也是一脸纯洁,就好像他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他只是好奇。
无数饶有兴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那巨大的耻辱感仿佛一剂催情药,让克雷斯迅速兴奋起来。他并拢双腿,可是在几乎快成破布条的遮羞布下,他抬起的阳具根本无处可藏。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他低下头,暗自祈祷这噩梦快点结束。
好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少年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指离开他的胸膛,经过结实的腹肌,浓密的、比他头发的金色稍深的耻毛,一下握住了他半硬的分身,开始上下套弄,用拇指轻轻的摩挲前端。
「唔……」这太突然了,克雷斯忍不住叫出来。人群里又是一阵起哄,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他后悔万分,但在逐渐加强的快感中,分身仍然不受控制的变硬、挺立。
不……克雷斯在内心说,他不想当着整条街的面……
就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少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抽回手,指尖在鼻子跟前一滑而过。
希望他不要讨厌我的味道。克雷斯想,这个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突然意识到他不顾一切地想跟着这个少年离开。他再也不想回到笼子里了。
「你把他养的非常好。」少年说,移开了目光。
「当然,我干这一行很多年了,许多人都把他们的奴隶放在我这养,」奴隶贩子得意洋洋,「您看中的是个条顿人,看他的性器多大,」他用皮鞭撩起克雷斯的遮羞布,「任何女人见了都会欲火焚身的。」
少年不置可否,「开价吧。」
「算您便宜点,二十个银币。」这远高于市价,但少年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点头,「你会得到双倍。」
第四章:礼物
里拉琴的琴声单调的重复着,使闷热的午后变得更加难以忍受。客厅里所有人都瘫倒在各自的椅子里,像是在等死,如果不是已经死了。
塞皮娅伸出手臂,姿势像天鹅弯曲长颈,从果盘里衔起葡萄,一颗接一颗地喂进嘴里。两个女奴站在她身后,摇动着棕榈叶编织成的大扇子。除此之外,空气简直停止了流动。
突然,塞皮娅长叹一声,将果盘推向一旁,站了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你肯定无法想象她居然还能用自己的双脚站起来。那个过程就像一团泥巴,或者一条蛇蜕下的外皮装上全副骨架那么漫长而艰难。不过,她总算是挣扎了起来。
「你见过奥勒利安的新男奴吗,母亲?」她打了个哈欠,问。
茱莉亚翻腾了一下,她侧着身体,借着走廊里透进来的阳光读着一本书,「哦,没有,亲爱的,有什么关系吗?」她半心半意地说,目光未曾移开书页。
「你应该见一下的。」塞皮娅咯咯一笑,「是他自己到市场选的呢,听说,花了四十个银币。」
茱莉亚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四十个?」她抬起眼睛。
完全理解她的疑虑,塞皮娅向两边挥了挥手,「我知道,妈妈,那足够买一条新的项链了,」她摆弄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绿松石坠子,「我这条也才花了三十七个银币。不过我得说,」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这笔钱花得很值。」她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茱莉亚笑了起来,「你说得我都好奇了。」
「相信我。」塞皮娅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拿走书本,兴味索然地翻了两页就搁在一边,「至少比这本书有趣多了。」
难道他的宝贝儿子买了一个搞笑艺人?像是个侏儒,或是什么的……茱莉亚正要提问,一道脚步声打断了她。
茱莉亚和塞皮娅同时转向走廊。奥勒利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在他身边,一个高大的男人搀扶着他。在奥勒利安纤细的身影的衬托下,他像是个巨人。
一时间,屋里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盯着他,一个细细的铁环套在他的脖子上,表明他的奴隶身份。茱莉亚现在知道塞皮娅刚刚恶作剧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奴隶全身上下只系着一条遮羞布,在他走动时,里面的大家伙在他下身隐隐约约地晃动。他的肌肤晒成小麦色,盘虬的肌肉就算是大力神也自愧弗如。
他的长相不算好看,不过与他的身材倒是很相配,棱角分明的线条,凌乱短促的浅金色头发,野兽一样冰冷的蓝色眼睛,他让人想到荒原、森林、悬崖峭壁,一切属于大自然的野性。
最终,塞皮娅拍了一下手掌:「哈,瞧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应该去当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