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唔……,珏,珏……最棒!”断续的句子伴着压抑不住呻吟吐出,分外的勾人心神。
“真是个妖精!”
“嗯……,那也只是你的!”
珏,如果我是妖精的话,那么你喜欢的呢?
仙子般的人儿啊,可是,你不会有机会拥有的。
——你的身边有我,就不会出现一个他。
67.下雪前兆
次日,琼都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阴天,似乎有下雪的征兆,天阴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看着就觉得压抑低沉,不过,这些与齐北侯府的众人的心情相比也算不得什么,每个人的心已经沉到谷底了,尤其是在北疆来信说归期不定后。
所谓的“流言”与“传言”,构成的条件必不可少的就是芸芸大众的口,将这样的气候与这一个多月来的轰动全国的大事结合在一起,还别说,还真连贯。
而且,北疆前些天发生的“战事”也已经在琼都大街小巷里传开了,好好的天气猛然就变成这样,信奉鬼怪神魔的百姓将两者联系起来,在不断的传播的过程中被一步步“修饰”“整改”,到现在,已经各种版本上市了,茶楼饭座人人相论。
可是,这些都不在安然的需要的了解之内,看着外面的天:“也许要下雪了。”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勇敢去面对,无论前方到底如何。
北疆的事情也许还要至少把半个月才能平息下来,而这场也许到最终只是闹剧的“战事”只有到落幕时,台上台下少的人才会一目了然。
“三夫人,昨夜没什么打扰到夫人安寝吧?”
身后恭敬的问候声,似是单纯的询问和担忧,但却让英娘猛地顿住了脚步,浑身僵硬了一瞬,甚至隐隐的有杀气浮起,不过立马被英娘压了下去,既然这样的问,那就是还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了?”英娘回身,蛾眉微蹙,眼眸里的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心,“最近北疆事情又起,是不是府里也出现了什么事啊?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务必告诉于我,昨夜我有些乏,喝了点安神汤睡得有些熟,所以……”
还未说完的话的意思,周叔懂,既然这么说,那么再问下去也是枉然。周叔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淡声道:“那打扰三夫人了,昨晚巡夜的人说有人潜入夫人的寝阁那边了,刚刚听三夫人说一切无恙,那想必是无事了。”
“劳周管家费心了,我会多注意的。”英娘回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周叔平静的看了一会儿那离开的身影,心里微微一叹,也转身离开了。
府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昨晚上的潜入者的身份也应该派人查一下,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既然不愿意说,也不能相迫,那就只好派人盯着点了,总会有点痕迹残留的。只希望不要与那些事情挂上钩,内忧外患一起来的话,就是神也对付不过来!
在看见自己的院子时,英娘的步伐就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手在广袖下紧紧的捏在一起,指甲刺入掌心也仿若不知,只是勉力保持着平常的表情向自己的寝阁走去,进了门,反手就将门紧紧的阖上,背靠在门上,半晌后,身体慢慢的下滑,伴随着压抑的哭声,最后是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将头埋进抱起的双臂中。
泪水不知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还是在发泄心中的苦闷,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孩子居然还活着,还活着,那个她最爱的孩子还活着!还有机会看到他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眸,和男人一样的薄唇,那是自己与自己最爱的人共同的孩子啊,有着他们两人的相似处,而且是那么的聪明,各方面都那么的优秀……
只是为什么要突然离家出走,要一去杳无音讯?他离开的时候还带着那么严重的伤,就那样决绝的脱离了侯府,脱离了她这个母亲!她担心了那么多个日夜,也派人四处搜寻过,待男人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时还求男人派人去找过,可是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四年了啊,四年就这样过去了,这时候才想到联系她这个已经近乎绝望的母亲,这是惩罚么?
哭的双肩不停的抖动的英娘,紧握着从怀里摸出来的半块玉佩,紧紧的贴在心口的位置,她最爱的孩子回来了,即使仅仅是一个背影,即使是四年未见,即使他已经长大了,已经比她高大半个头了,即使他的声音也变了,可是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她细心呵护了十六年的孩子啊,无论怎么变,她都会认得的!
昨晚的几句话似乎还在耳畔,时光也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只是隔着淡淡的惆怅与忧伤。
——母亲,凌儿回来了,回来看您了。
——母亲,认真看完这封信,然后将信毁了,一定要毁了,这事关凌儿的幸福,还有对父侯的事情的一些有帮助的讯息,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今天来过。
——母亲,凌儿要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您,您要保重身体!
看着那修长的身影回归夜色里,她当时多么想冲过去将他留下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个孩子的功夫比以前好太多了,想大声唤住他离开的步伐,却无法喊出口,只能死咬住自己的牙齿,逼自己将所有的话语咽回去,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天知道那一刻她心里的恐慌和害怕,她怕啊,怕这个回来的孩子只是自己的梦一场,也怕再也做不了这样的梦。
想到这里,英娘抬起头,靠在门板上,被泪水浸湿的脸上慢慢的浮起一丝浅笑。
这次,他有回头。
四年了,当时在他走出府门时她就看开了,不管他爱上的是男人是女人,是好人是坏人,他只是自己的孩子,一个有了想爱的人的孩子,只要他幸福就好了,其余的,不重要了。
用衣袖擦干眼泪,英娘扶着门站起来,因为坐久了的缘故,步伐有些蹒跚,可她还是匆匆的向内室赶去,从自己的床头的短剑的剑柄里抽出一张卷起的纸,小心的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信封她已经毁了,可是这信上熟悉又陌生的字,她舍不得毁了,让她多留一晚也好。
又将信卷起来,想了想,英娘还是再次展开了,又看了一遍,仿佛要将那张纸的内容及字迹刻在脑海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走到了暖炉边,挑开暖炉的铜盖,英娘闭了闭眼,一横心,将手中的信丢进红红的炉火中,猛地盖上铜盖。
所有的都毁了,都记在了心中,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凌儿!你所说的,娘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坐在梳妆镜前,英娘盯着镜中眼睛红肿的妇人,手慢慢抚上那风韵犹存的脸庞,那细而弯的眉,那眼角淡淡的细纹,被泪水洗花了的妆容,英娘愣愣的看了会儿,拿起梳子细细的梳理微乱的鬓发。
镜中的人已经很陌生了,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二十多年前那个飒爽英姿的少女呢?那个豪迈勇敢的女先锋呢?那个眼神坦然清明的女子呢?
在岁月的消磨下,那些影子都淡了,远了,消逝了……
68.天赐良缘
昭帝二十三年十二月九日寅时(3~5点)三刻,旷世异景轰动琼都,万千百姓从梦中醒来,披衣出屋或上高处,所见之景震撼的呼吸都快停住了。
只见琼都两大名寺,两处相对,皆华光冲天,照亮方圆百里,一炷香后倏然消失。
半个时辰后,城楼,烽火起,不是狼烟,而是圣礼,相对之处为皇宫内城里里搁置了二十三年的玄天殿上,灯火通明,也是历时一刻钟,然后倏然熄灭。
夜重新回归了本色,而人们的心却在这旷古的震撼中沸腾了,再也无心入眠。
这一日,早朝提前了一个时辰,即在那异景消失后不久立马开始了早朝,这也是昭帝在位期间唯一一次早朝例外。
然而,这次例外中又出现了天大的意外,在百官刚刚行完礼之际,殿外传来一层层的传告,昭帝也愣了一下,看向殿门口,百官同样转头,然后看见了两人并排着慢慢出现在视线内,步履悠然,神态庄严中透着一股脱俗与超然,一金丝描纹白袍拢身仙风道骨,一金红袈裟半卷佛性禅姿,正是隐退朝堂二十多年的前国师百里和千佛寺前方丈皇家贡用禅师空明大师。
百官一见进来的是这两人,都不由得惊的长大了嘴,瞠大了目眸,只有上座的昭帝和下面的少数几位官员在愣神后很快回过神。
昭帝温文一笑:“来人,给两位贵人赐座。今日果然是异景连连啊,连两位都重现朝堂了!”
空明大师和百里谢礼,也没客气,直接落座。
昭帝抬手假咳一声,见众人回神,才开口道:“众卿家也知道了寅时三刻开始的异景了吧?”将目光看向下面悠然的坐着的两人,昭帝有接着道:“想必两位这时前来也与此异景有关吧。”
这句话没有带丝毫的疑问口气,只是淡淡的略带期待的陈述。
“禀皇上,臣知道。”百官躬身齐齐回答,昭帝淡淡的点点头,目光再次转向了两人,顿了一会儿才温声道:“两位既然也是为此而来,不妨直言,朕与众卿家恭听。”
百官的视线似有似无的聚集过来,或是探究,或是不解,或是期待,或是……可是那两人只是保持着那副庄严的坐姿,没有其他的任何表示,让众人捉摸不透。
秦怀珏和秦怀瑾不由得多瞥了两眼,对于国师百里,他们是极其不熟悉,但是对于同他一起来的空明大师,两人的目光里就不仅仅是探究了,还有审视忖度,心里都有隐隐的不安在扩大,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将大部分思绪收归心底。
半晌,国师站起走到中央,躬身性了一礼后,庄重的开口:“天生异象,两极瑞光冲天,此乃大祥。吾刚刚观天象推星盘,得皇家即将得一天命良人,得之,幸之。”
昭帝微微一怔,百官则是倒吸一口气。这时,空明大师也站到了百里身旁,依旧慈悲祥和的声音却让一点就透的两兄弟心里“嘎达”一声震响。
“缘来,原来,明者心明,透者自透,该来的就此而来,天顾之,所以成良缘。阿弥陀佛。”
说完这话时,空明大师还分别淡淡的不着痕迹的看了秦怀珏和秦怀瑾一眼,再才将目光看向上面双手握住了龙椅扶手的男子,眼神慈悲而祥和。
“想来皇上已经明白了其中意思,那么告辞了。”两人同时行礼告退。
在百官百般不解的目光中,昭帝淡声道:“既如此,有劳两位了。”说完,也起身了,走之前:“退朝吧。”
朝官立马喊道:“退——朝——”
看着那离开到消失的金黄色身影,百官的下巴都快掉了,刚才他们都说的是些什么啊,丝毫听不懂!
秦怀珏和秦怀瑾神色莫名的看了几眼后,随即转身带头离开,而且两人的步伐前所未有的沉重迅疾。
当日,前国师与空明大师,及礼部尚书及侍郎齐齐现身城楼,百里一句“天降奇缘”为这次“异景”做出了解释,而空明大师也是只来了一句“天顾之,成良缘,阿弥陀佛。”后,与百里两人悠然离开,徒留欲哭无泪的礼部尚书和侍郎在城楼上望望天空,看看下面黑压压的喧哗的群众,吹吹寒风……
次日,张榜以示天下。
同日卯时一队传令官身跨骏马踏着夜色出城,一路向北。
同日,睿王与生母容贵妃大吵一架,愤怒出宫,后与怡王,还有四公主及西王在皇家林苑猎杀了一整天,收获颇丰,但是据说最后却是沉重散场。
第三日,两卷华丽丽的诡异圣旨在福公公及一行十六个小太监无比小心恭敬的送至这段时间的舆论源地——齐北侯府,整个齐北侯府的人皆在府门前跪地接旨,明明是无比喜庆的旨意,却让最前面跪的几人的脸色都顷刻苍白如纸,侯府主母颤着手接过旨,一句“谢主隆恩”刚说完就晕倒在地,之后侯府手忙脚乱了一阵之后,变为死寂一片。连前来宣旨的皇家总管、圣上面前第一红人的福公公都只是派三夫人代为酬谢,而福公公却是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跟着晕倒了的大夫人前去,劝都劝不住。
在午时过后,大夫人才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是屏退了所有人,独留福公公与九公子安然,一炷香后,福公公出来,笑着与其他人周旋了一阵后立即带队回宫。
那日中午,大夫人只是喝了点大夫特意开的药,没有吃任何东西,九公子安然也只是喝了点炖品,没有沾一粒米,母子俩相互陪伴,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在太阳落山时,众人才看见九公子安然走出来,平静的吃完饭,平静的回到安苑,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只是身旁暗中跟着的人陡然增了数个。
两道诡异的圣旨皆为赐婚的,但是却非常奇怪的是没有明确指出哪一个嫁给哪一个,而目前两道圣旨都在大夫人手中,二夫人彤姨特意去试探了一番,但是大夫人以头晕为由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睡,而彤姨在看到那那道被大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金色圣旨,恨的牙痒痒,最后也只能一甩广袖,走了。
夜深,几处无眠人,如安然,如秦怀瑾,如……很多很多人。
第四日,齐北侯府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侯府十小姐齐瑶因食物中毒,全身浮肿,还有溃烂的趋势,二夫人彤姨直接将苗头指向从昨天傍晚到现在未出安苑一步的九公子安然,然后因为证据不足,加上查无可查,再加上府里其他人的怒目,一向身体强健的二夫人终于气倒了。然而,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叫晓梅的侍女离奇失踪,在发现时已经是几日之后。
第五日,福公公再次造访,领着一队小太监和一队宫女,各人手中都端着或者提着或者抱着东西,将所有东西及一个金色的折子递给周管家。然后,福公公又去看望大夫人,两人聊了几句后,福公公便退出来了,同时跟着出来的还有九公子安然。
一句“九公子真是钟灵毓秀,不知老奴是否有幸得以和公子说上两句?”使得安然与福公公单独相处了两柱香的时间,两人回来后,福公公对着众人连连称赞了几句后,脸上带着笑回宫了。
而安然也随之回了安苑,没有给众人一丝探究的机会。
之后,礼部工部突然非常的忙碌起来,怡王府和睿王府也隐隐的在改变着,暗中准备着,特别是怡王府。因为睿王似乎并不热心这场亲事,请命下河州严查水坝建造时的银钱亏空问题,昭帝很爽快的允了。
一切都在细锣密鼓的筹备着,当事人也在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反抗。
距离上次“异景”过去的第九日,皇榜连夜发往全国各地,举国一片哗然,尤其是天子脚下的琼都。
皇榜上所言,不但将几日前的“异景”套了现,还让无数人下巴掉地上。皇家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府出了两个亲王女婿,今日,这种情况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前段时间的最热点的人家上——齐北侯府。
许多人不敢置信,因为前段时间还被传言“叛国”的齐北侯府现任当家,那个被喻为“战神”的男人一下子从有些飘摇的竹筏上突然上了绝对牢固的船舰,真是一日一惊变。
不过当事人可能并不会感到欣喜或高兴,只会狠狠的皱起眉,厉眼如剑。
在每日的礼仪教导结束后,安然安静的坐在窗前发呆,有时候看着窗外竹叶飘落都能将目光放在其上,随之飘落。默默的数了一下爹爹他们回来的日子还有几天,安然紧紧的蹙起眉,他知道这一次爹爹肯定会生气的,可是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