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9）——涂沐

“当然啦！但是Stacy根本没参加好吧？我不支持她姐姐难道支持你嘛？话说她到底有没有进三强？”盛连营掏着鼻孔傻兮兮地问。

耿鸣被羞辱般地盯着盛连营，哀其不幸地说：“我签了保密协议，任何情况下不能剧透啊！”

P.M. 13：15

慧曦坐在她的秘书台前，把刚吃了两口的午餐爆米花又藏进了抽屉里，匆忙起身，用不太高兴的语调质对突然到访的来客说：“对不起，您的预约在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用一块丝巾围住脸戴着个大太阳镜的美持龙女声音很沙哑很小地哼道：“小贱人，你别找抽哈。”然后她很娴熟地低头弯腰对着慧曦的秘书台上的一个键盘啪啪按了几下，亲王办公室的门开了，她红色的身影寂寞而又匆忙地消失其中。

P.M.13：39：22

在亲王的衣帽间内迷路的美持龙女哭晕在钻石马桶上——别问为什么亲王的衣帽间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钻石马桶。

P.M 14：12

亲王的电影院里正在播映着《Loves Happens》，美国著名女影星珍妮弗·安妮斯顿在这部影片中扮演一位花店老板。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亲王和族母不是亲王和族母，他们俩的理想，就是开一家花店。

美持龙女颓丧地坐在白天鹅绒沙发套垫里，爪子上举着一个冰袋，敷着自己的左脸——是的，她的左脸上现在呈现一个紫红色肿胀的掌印——不是亲王打的。

亲王亲手递给族母一杯蓝色夏威夷，坐在她身边，冷冷地说：“Are you going to talk about this or not？”

“嗷——”美持龙女再次崩溃，还好她的火泪已经哭干，现在只能把脸埋在膝盖里干嚎。

亲王麻木不仁地看着电影嘟囔道：“好了啦，我已经发下暗黑密令了，今天在录音棚里所发生的事情，不许有半个字流出媒体。”

“不行，这事没完！”美持龙女狰狞愤怒地抬头，认真地看着张仲文说：“跟我去报仇啊！我们姐弟二龙联手，一起去抽死那个鳖孙！”

“你可拉倒吧！且不说祜祀是比我资历辈分还要老的功勋亲王，他是厚甲硬壳的太古鼍龙有丧心病狂的180亿HP你知道嘛，我们俩挠秃了指甲能不能去掉他皮肤上的角质都难说呢。哎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啦！等我慢慢构思酝酿一个完美毒计，保证要今日你受到的屈辱百倍奉还！”张仲文假装自己很有爱心和耐心地告诉美持龙女——其实他根本不想管这个事。

“我不是君子，我是泼妇，我要报仇等不得那么久！你那么忙，我也不用你费心费时想什么完美毒计了；毒计我已经想好了……嘿嘿嘿，他不是爱装逼么，吹自己是什么摄影师嘛？今天晚上我们姐弟二人架起邪云妖风，杀向他的工作室，就像过去那样，我放火你撒尿，把他的器材啊资料啊作品啊统统烧光搞臭，然后我们在联手在媒体和艺术界封杀他！”

“——或者，你就像往常那样，回家，喝很多酒，喝到断片，在孤独和痛苦中睡去，第二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好主意，也就是说你一个人去砸了他的工作室，这样我还有不在场证据对吧？”

“唉，我不会去砸他的工作室，我不会去砸任何人的工作室。我最近四十五年之内都没有档期陪你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了，Hydra， Grow   up！我这个级别的邪神，怎么可能再亲自动手去干那些打砸抢的粗活！Actually， to be   honest，我觉得他那一巴掌扇的好，你——活该！作为一个资深媒体娱乐经纪人出身的你，竟然如此做出那样不专业的行为，让我都觉得脸上蒙羞。是的，明星必须耍大牌，但那是生活需要，不是工作态度啊！作为演艺人士，有机会上通告录影需要感恩，需要的是全心全意地为了节目效果，而不是满足自己那点儿虚荣心而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不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要人家摄影师都看不下去了冲上来给你一巴掌！话说《黄金俏天龙》前四期的收视率并不如预期，你还没有真的红呢，如果你真想炒作的话，我不介意牺牲一下我的天后范站到通勤车站大厅里仰脸被你打——但是正式彩排或者录影的时候制造团队矛盾，No.no，no，no，   shame on you！”

张仲文站在美持面前，激昂演说。

美持恨恨地瞄着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摇头摆尾的东西，指着他的脸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下楼啊，联手炒作啊，要我撕烂你的逼脸啊！这样一来，就算天龙TV年度视后我当不上，至少年底你们公司会颁给我一个人民英雄选择奖！”

于是张仲文抬起手腕，看了看并不存在的手表，叹息道：“哎呀，Excuse   me，我还有个会，Hydra，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电影看完了，Teresa会送你出去的。”

“——会议取消了。Kyle，别走，留下来，和我一起帮美持族母疗伤！”

英持龙女双手捧着一个医药箱，散着灼灼神光出现在影院门口；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是她的脚步明显出卖了她那愉悦欢快的心情和落井下石的动机。她双目直视着电影荧幕，走到张仲文身边开口指着荧幕里的詹妮弗·安妮斯顿说：“哎呀，我也把发型换成这样好不好？”

“总监，尝试怀孕的你就别染发了！”张仲文没好气地回答道。

“呵呵。也是。”英持龙女抚颊微笑，亲热温情地坐在正如芒在背求死不得的美持身边，打开她带来的医药箱，絮絮念道：“美持啊，你看，我这里有云南白药、热痛气敷贴、蜂胶红贡霜、女神遮瑕膏、一次性仿生人皮易容面具——”

“——你老公经常打你哦？你把战略物资准备的这么充足。”被逼到无路可退的美持傲然抬头，绝地反攻。

英持龙女镇定地回答道：“哎呀，新婚夫妻么，又没日每夜地在造小龙……Chris年青，急性子，他那体格……你懂的。唉，结了婚的女人，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啊！美持妹妹啊，听姐姐一句金玉良言：千万别结婚！”

“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儿水果……”张仲文翻着白眼转身，悄悄撤退，边走边删掉了自己手机里那条：“美持被皇妃弟弟打耳光，快来看热闹”的短信。

虽然在这个下午，英持大获全胜抖毛摇尾地把美持晒到体无完肤；但是美持却在当天夜里就怀孕了，而英持在十年后才怀上第一胎。五年后，美持挺着怀着三十五枚龙卵的超大肚子走向红毯的那一端的时候，亲王哭晕在阿含座的圣殿花园里，直接导致喜马拉雅山的各种冰冠创造历史最高水平，然后还不用被罚款。

P.M.15：27

“奶奶，今天到底有没有爆米花了？”

享受过必胜客欢乐餐厅的大披萨，回家充分午睡后的张匣姑，起床之后，自己擦脸，自己换上小裤衩短背心，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里，对着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在织毛衣的奶奶问。

奶奶残酷地白了一眼张匣姑，默默干活不说话。

“唉……”张匣姑悲惨地叹息，瘫坐在地摊上，双手抱住膝盖，幽幽地说：“要是宝宝的亲妈在，她一定会给宝宝吃爆米花！”

乔月兰把电脑的屏幕转过来，朝向张匣姑。

视频画面中的蔡丽艳放下毛衣针，对着女儿发出暴怒的呼喝：“吃什么吃！整天就知道吃！不许吃爆米花，也不许喝可口可乐，也不许要奶奶给你买冰激凌！你给我去做运动减肥！要不就去给我看书识字！张匣姑我警告你哦，秋天你要是考不上幼儿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乔月兰满足地把电脑又正了回去，继续对着视频进行毛衣教学。

张匣姑懒懒地爬起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牵着装满了各种塑料工具的自己的小拖车，缓缓地走向了阳光已经不那么晒的阳台。

现在的阳台是张匣姑的阳台，也因为是宝宝的阳台，不是爸爸的阳台，所以阳台上再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玫瑰蔷薇杜鹃牡丹，取而代之的是：四架扁豆、两架丝瓜、一篮韭菜、一篮油麦菜、一槽土豆、一槽胡萝卜、五盆西红柿、五盆甜椒、一缸香蕉、一只住在小竹楼的花猫、还一只住在水池上海螺壳里的小乌龟。

不然她在天界名媛交际圈里“蔬菜王女”的名号是白来的么？

张匣姑把拖车上的熊猫吹喇叭洒水壶抱到水龙头前开始接水。

黝黑的小乌龟从海螺壳里弹出头，好奇地问：“宝宝，都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哦，你的乳房还是没有发育哦！”

张匣姑扯开背心的，低头看了看，唉，小乌龟没有骗她呢！她生气地从拖车里抓出两只地瓜干，摆到小乌龟面前，不高兴地说：“朵朵，如果你觉得我胸太小，我们可以解除这段婚姻，你搬到金蛋家里去住吧，她吃了两个星期的木瓜了，乳房一定发育的比我好。”

小乌龟舔了舔地瓜干，抱怨地说：“……这么硬，怎么吃啊！话说宝宝，我只是离家出走，暂时在你家里避难而已，我们没有结婚，怎么离婚？你不可以告诉金蛋我藏在这里啊，他们冰龙出了名的嘴碎八卦，秘密在他们的肚子里憋五秒就会爆炸——姥姥很快就知道我藏在你这里的，她一定会让爸爸抓我回家关起来的，然后我肯定通不过阿含座IT工程师资格考试，我就会被姥姥剪光头发披上毯子派到下界去当仁波彻……呜呜呜，这样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去参加Project   Runway也就永远没有机会成为一名Designer了！”

张匣姑举着接满了水的水壶，翘着脚给阳台高处的菜盆里的甜椒浇水，同时不满地抱怨：“——那就和宝宝结婚啊！反正宝宝最近都被爸爸关在家里，都没有机会出去交往别的男人！”

“宝宝，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的婚姻！”

“朵朵，你不要花言巧语地骗我了，你不肯和我结婚，还不是嫌我胸小？”

“好吧，那等晚上，你爷爷奶奶都睡了，我就针对你的情况，给你设计一款丰胸胸罩，保证你穿上了，咪咪看起来又大又美！”

张匣姑假装不为所动地白了小乌龟一眼，喃喃道：“真是想不通你们这些臭男人，为什么咪咪对你们来说那么重要？”

小乌龟拖了一片地瓜干，钻进海螺壳里去，不再说话。

张匣姑继续在阳台上积极地劳动，作为能歌善舞的苗女，她当然会在劳动时哼唱劳动人民的歌曲。她给蔬菜们浇完水，拿着小红铲子在一个新的装满土的篮子一边扒拉，一边开心地唱歌：“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直到爹爹——娶后爸呀……亲娘嫁人——去非洲呀——生个弟弟——比我黑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哎呀——”

乔月兰抓起满身是土的张匣姑叫道：“——不许在家里唱反动歌曲！”

“——打死她，替我打死她！”蔡丽艳也在电脑里气愤地嚎叫。

P.M.16：25

慧耀龙女关闭了电脑，毫无留恋地随便看了看整理得爽利如新的小办公间。

然后她摘下了自己的耳环与手表，连同烟盒与打火机一起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

手袋就放在桌上好了，反正只不过是六十五年的假期而已；在她离去的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任何天龙同事们来占用或者骚扰她这件平凡无奇的办公间的；甚至很多龙根本都不会发现和在意她的离去。她悄悄来到主任会计区想和慧醍打声招呼，但是她在门口就见到慧醍正忙得团团转无瑕分身片刻的样子，于是略感惭愧悻悻做罢。

“Stacy，计划有变！——快跟我走！”

华瑶龙女双手提着两个硕大的编织袋把慧耀堵在女洗手间的门前。

慧耀头疼地看着华瑶手里的东西，迟疑地问：“……又怎么啦？”

“盛连营挺有手段的，不知怎么就打听到了你今天要去休假，所以他公权私用，派了一大批金刚力士珈蓝夜叉什么的在北京城内外严防死守正准备堵你呢！再加上Kyle四处埋伏的党羽爪牙……这么说吧，姐姐啊，你摊上大事了呢，黑白两道都没打算放过你！”华瑶又激动又紧张地说。

“于是你打算把我碎尸之后分期分批地带出去嘛？”慧耀咬着小指惊悚地问。

“这是服装和道具——快，我们去靖刃的办公室里易容化妆！”

P.M.17：18

“Perfect！”

大星穹漩涡神龙长公主靖刃将一支珠钗插入慧耀的双螺髻中之后，满意地拍打着那古旧的青纱儒衣，开心地说。

很明显，靖刃的落地穿衣镜具有强大的照妖功能——慧耀看着那镜子中那面白如纸青衫罗裙的女鬼呆呆地说：“Please tell me your   mirror can do photoshop.”

已经把自己捯饬成陪葬丫鬟的华瑶很是认真地说：“Stacy，一会儿我们俩藏在Veronica的古董家具柜中，搭乘货运电梯去楼下停车场，她会亲自开车把我们俩连柜子一起带出城去！”

慧耀愁眉不展地问道：“嗯，这个主意不错。但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因为这样，我们在傍晚时分的八宝山公墓中行走才不会引起路人的怀疑啊！”

“——Why？”慧耀咬着胭唇恨恨地问。

“墓地嘛，有女鬼出没不是很正常的嘛？”靖刃也开始更换一件红的可怕的金边大裙子，她看着慧耀惊恐的脸，略微不好意思的说：“哎呀，我还是觉得穿着西式婚纱结婚比较好，所以这个新娘服既然买了，不穿一次也挺浪费的……”

“Why？How？ What the fuck？ “

慧耀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是女鬼了，不吃几个小贱人倒还真对不起这身苦心孤诣的行头。

互相拿着粉饼对着脸狂刷的靖刃和华瑶生气地撅起了嘴，华瑶闷闷不乐地说：“慧耀姐姐，我和靖刃为了救你逃出生天，已经做好了与那妖蛇同归于尽的决心！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闯了——你可不要辜负我们，要我们俩白白牺牲呐！”

慧耀麻木地撇撇嘴，摆袖道：“Fine. Whatever.”

P.M 17：46

妖媚女鬼慧耀和她的陪葬品华瑶被装在一个黄花梨柜子里抬上了车，车子匀速缓行，一切貌似平安顺利的样子。想到此去一别山遥水远，慧耀拍着华瑶的假发，原本想说些嘱咐叮咛的话；哪曾想车子刚刚发动，华瑶就拿出手机，开始狂刷微博，勾引各种男人；慧耀决定闭嘴，在黑暗中享受孤独。

“咚咚咚咚咚！”

木柜里的女鬼终究是长着天龙妙耳的，车子上路未久，她们双双听见货车顶端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还是天地彻行贯通步法！

“糟了，怎么会呢？我们一定是被金刚力士们发现了！”华瑶用手机捂着嘴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