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永夜重写版）+番外——寒英

“嗯。”

江承雨穿着拖鞋短衣短裤从浴室出来时，发现他鞋子上放了双白色袜子。

“洗完了，我刚才看见你袜子破了个洞，就找了双我的给你，你穿着吧。”

江承雨刚被热水晕染成粉色的脸，变得更红了。他很是窘迫的低头看着那双洁白的袜子。忽然内心的那种自卑感一点点往外渗，就如他白天走在这所学校里格格不入的那种感觉，应该说比那种感觉更甚，因为这是在叶臻面前。他几乎从不注重自己这些，从小家庭条件的原因让他根本不会在意吃和穿。

他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还妄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叶臻从来只把自己当朋友，而自己呢，总是抱着一些朦胧的幻想。

“谢谢。”他麻木的转过身，掀开被子靠墙躺着，那单薄的身躯占了床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叶臻洗完关了灯躺进来才发现，“靠墙会冷的，我这边很空呢，你睡过来一点儿。”

“不冷，我困了。”

“哦……”叶臻忽然觉得他有点儿怪怪的。

过了一段时间，叶臻快睡着了，却迷迷糊糊听见旁边的人叫他，“叶臻。”

“嗯……”他迷迷糊糊的回答。

“你是喜欢女孩的吧。”

“嗯……”他说完就睡着了。

江承雨偏过头盯着他朦胧不清的脸看了半响，最后他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匆匆忙忙赶回学校上课，之后的几个星期他再也没去过那所学校。

可那段日子却如煎熬，他还是忍不住了，想偷偷跑过去看看然后就回来，结果他在窗外搜寻的时候却被叶臻逮个正着，然后被他拉到一处小树林里。

看得出来叶臻情绪有些激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承雨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我每个周六下午都在教室等你，可你再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可我又不知道上哪儿找你……”

叶臻见他还是不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没，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为什么！？”

“我……来这里不习惯。”他终于抬起头看他，“我跟这里格格不入，每次来都怪怪的……”

叶臻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从他们初中同班那会儿开始跟他接触，就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容易自卑的人，而且他那时候经常受班里几个人欺负，总是不会反抗。这种情况他上小学也见过，也听说过，不管在哪个地方哪所学校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总有那么少部分人似乎天生容易被人欺凌，可看到江承雨那双眼睛时，终究不能袖手旁观。

他忽然伸手将江承雨紧紧抱住，这个身躯在怀里显得格外单薄，他搂着他半响没说话。“你告诉我你们学校，我以后也会来找你。”

“嗯。”

晚上江承雨留在他们宿舍里，和以前一样，只有他们两个，叶臻从背后抱着他，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一点儿微光，他看到江承雨的耳朵，忍不住凑近吻了吻。怀里的人一惊，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有些愣愣的看着他。

叶臻笑了笑，伸手抚上他饱满的唇，在微光下朦胧的有些诱人，他凑近开始尝试轻轻的吻，原本愣着的江承雨忽然开了窍一般将舌头伸了一点进来。那小巧的舌头刺激着他开始情动，他追逐着那舌头不放，似乎尝不尽那美妙的滋味。

他放开江承雨，喘着粗气看着身下的人，随后他抱住江承雨开始摩擦已经坚硬的东西。过了会儿他又伸手拔了两人的内裤，可这样似乎还不够，于是伸手将两人的都握住继续摩擦。等到终于累了他拿了些卫生纸擦干净，才抱着江承雨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叶臻醒来后颇为尴尬，有些愧疚的看着江承雨匆忙穿衣洗漱，然后又匆匆跟自己道别。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江承雨经常周末在这里留宿，但是叶臻却再也没做过什么，顶多抱着他吻一下，直到高二结束。

二

江承雨比他们提前考完，中午就到了，叶臻说下午还有一门科目，他让江承雨在宿舍等他。江承雨不肯，他也明白，他的室友都还在这里，于是江承雨去了他们经常呆的那片小树林。

“他们都回家了，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吧，反正都放假了。”

“嗯。”

晚上两人躺在薄薄的毯子里，窗外吹来清凉的夜风。“过完暑假就要高三了，以后咱们少见面吧，我不能影响你学习。”江承雨瞪着天花板。

“嗯。”叶臻握着他的手，“你也努力努力，说不定以后咱们大学里还能一起。”

江承雨听完心里忽然开了一道门，门外是明朗的天空，“

呵呵，我那学校又不怎么样，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呢。”

“你成绩也算可以，只要自己努力，和学校没太多关系。”

“嗯，好。”

叶臻转头看见他还睁着眼睛，脸上似乎勾勒着淡淡的笑，那双眼睛在夜里显得特别明亮，他抱住他问，“你笑什么？”

“没有。”

“敢不告诉我。”他伸手到他腋下，开始挠他。江承雨边笑边躲避，两人闹了一阵，叶臻似乎累了一般伏在他身上，埋首在他肩头。夏天的夜晚，两人都裸着上身，江承雨接触他胸膛的时候，跟触电一样。他伸出手环抱着身上的人。

而叶臻也受了触动，就着他的脖子开始吻他，吻他那青涩小巧的喉结，然后舔舐单薄胸膛上的小突起，手也开始往他腹下滑去。退掉两人仅剩的内裤，随后他做了很久没有做过的事情，两人额头都出了些汗，可那刚沸腾起来的血液让他感觉还是不够，他粗踹着吻江承雨，“我想进去。”

江承雨愣住了，虽然他知道是怎么做的，可他仍然有些害怕，上方那双似乎闪动着星辉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沉默好一会儿，他点点头，“好。”

刚说完，叶臻有些迫不及待的分开他的腿，借着微弱的光线，探索那极为隐秘的地方。江承雨慢慢感受到他正在入口处一点点往里侵入，刚进去一点他便紧张的浑身绷得死死的，叶臻也非常难受，那狭窄的秘径根本容纳不了他，“你放松一点儿，我进不去……”

“哦。”江承雨尽量放松自己，等硬物完全没入之后，他已经满头大汗，而且感到疼痛和不适。随后叶臻开始动起来，那种被贯穿的痛楚让江承雨不由自主的大口喘气，直到他开始有快感，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之后叶臻又抱着他从后面做了一次，两人累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江承雨深深的感受到了痛苦，他只能趴着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才好转。白天他只要一看见叶臻脸就泛红，连同耳朵也跟着红了。

江承雨幻想着他们大学就像叶臻说的，或许他们真的还能一起，就算不在同一所大学，也有可能在一个城市里上大学。但是高三刚开学没多久，他过去找他，却再也没这个人的消息，只听到他们班的人说，他好像转学了，除此之外再具体的消息就没有了。这一回，他是真的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了，而他仅仅知道的是，他回家做的哪路车，可那条路又是那么长。

……

那个暑假里，叶臻十分不安，他经常想起江承雨，心里除了那份想念还有愧疚，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可他当时那种情形他实在忍不住。他明白自己一直都是喜欢女生的，这个是事实。而他和江承雨的关系，他越想越想不明白，他从来都不认为他会对一个男的产生这种感情。

终于他跟他爸提出要转学的事情，他爸奇怪的问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学，现在转恐怕会影响学习的。最后经过协商，他爸帮他联系了其它市的重点学校借读。

高考前，惯例要学生做一次体检。从征收体检费开始，叶臻就变得惴惴不安，他害怕查出什么病来，特别是那种极为让人丢脸的病。

他请完假，匆忙去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报告出的很快，他拿到报告时颇为不自信的询问了那个医生好几遍，那个医院笑了说，“你好好儿的，没病，什么病都没有，放心吧。”他这才略宽了心回到学校。

考完之后，江承雨一直耿耿于怀，那个漫长的暑假里，他经常在那条长长的路上跟随着公交车走过一遍又一边，直到一天各学校开始放榜，他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成绩，可他还是凑到那积满人的地方，他想看看这几所学校里有没有叶臻。

虽然未报希望，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名字，所属的学校就是他原来就读的那所高中，他非常疑惑，他不是转学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他去了那所曾经来过很多次的学校，找到熟悉的班级，那几天刚好填志愿，他见到了久违的人。当时他整个人都有种脱力的感觉，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叶臻根本没有离开过。

他呆呆的站在外面，眼里却越来越模糊，他很想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天产生了错觉，才认为叶臻一直不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他见到叶臻的时候，叶臻正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走出来，只听他说，“咱们分数没差几分，一起报这所学校应该没问题的。”

“嗯，这一年的努力没白费啊。”那女孩子看了看他，“虽然这一年都没怎么见到你，不过以后不会分开了。”

他看见他们握着的手，再也管不住直往下掉的泪水，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是第一次哭，以前就算有人欺负他他也觉得能挺过去，可这回似乎卸掉了长久以来的伪装，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时，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不少人朝他看了过来，这其中也包括叶臻和那个女孩子，他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人群中哭泣的人，扭曲的脸，不断下落的泪滴，那一刻他鼻子也是酸的，没多久他眼眶也开始泛红。

“哎，别看了，我们走吧。”那女孩子拉了叶臻一把。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薇薇，他是我认识的人，你今天先走吧，我晚点去你家找你。”

“哦，好吧。”那女孩子看了江承雨一眼就走了。

叶臻朝他走近，对他说，“我们还是谈谈吧。”

江承雨站着没动静，叶臻只好拉着他到了他们许久不曾来过的小树林。

江承雨眼睛和鼻子都泛红，他问，“你这一年去哪里了？”

“我……是去外校借读了。”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叶臻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以前我也挺荒唐的，可能跟你道歉也没用了，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清楚，对我们都好。”

“什么意思？”

“我把你当朋友，可有些事情还是做过界了，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嗯。”

“可你以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算是两码事吧，我说了，我把你当朋友，但有些事情是我做过界了，所以很对不起。”

江承雨神情落寞的看着他，“那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我喜欢女孩子。”

他又忍不住哭了，“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做那种事情？”

“……”叶臻沉默着，过了半响才说，“对不起，那件事情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了。”

“所以你后悔了，才想着不再见我。”

“……嗯。”叶臻含含糊糊的回答他。

江承雨根本没去学校填志愿，因为他考的分数实在不多，原本以为可以考上个大学的，但高三那一年里，自从他再也找不到叶臻之后，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经常沿着那路公交车行驶的路线走着，走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家里，他妈妈见他神情恍惚，“承雨，没考上就算了，不是这块料就认命吧。”

“妈，我想补习。”

“补习能有用？人要懂的认命，你好好找份工作吧，也帮我分担分担，这几年我一个人供你上高中也挺难的，你就听妈的话，早点儿工作早点儿挣钱。”

他摇了摇头，“不……”

“我也没办法再供你了，这几年你上学还欠的债没还清，再说就算你补习考上大学，我也供不起你。”

“我自己想办法。”

过了两天，江承雨南下去沿海一带找暑假工，在别人开始补习旅程的时候，他在工厂里面呆了将近三个月，回想起来，那段时间虽然十分辛苦，可他似乎变得跟机器一样，麻木的每天进行重复而又繁忙的工作。

他和其中一个人都属于暑假工，按件计工资，做的越多工资越多，工厂是包中餐和晚餐的，早餐他基本没吃，就等着吃免费午餐。

和别人合租了一间小房子，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连被子都没买，反正是夏天，晚上就直接铺张凉席睡了，可其中有那么几天下雨天气比较冷，他找出自己不多的衣服盖着，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拿到工资他马上赶回家，他妈妈见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哭了，他瘦了很多，脸色还有些苍白，“妈，我没事儿，我休息两天就去补习了，这里除了学费还剩了点儿，你拿着花吧。”

他妈妈摇了摇头，“你好好补习吧，等你考上大学了，咱们再想办法。”

番外二

杨晨的酒吧里正放着悠扬小调，周骁奇怪的笑着问对面的人，“你说江承雨以前很害羞？”

“嗯，至少他在我记忆中是这样的。”叶臻面部沉静，似乎在回忆极为久远的事情。“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被几个男生堵在角落里，他们对他动手动脚的，外人看上去似乎是在逗他玩儿，可能他们真的把他当玩物吧。”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反抗，其中一个人说要拔他裤子看看他是不是男的，其他几个人就开始起哄，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开玩笑的，结果还真的动起手来。我见到他变的慌乱，开始挣扎，教室里剩余的几个女生尖叫起来，然后往外面跑了。”

“接着你就英雄救美了？”周骁笑着问他。

“什么救美，我只是以班长的身份让他们安分点儿，虽然这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在我看来江承雨确实长得漂亮，只是他现在的性格我消受不起，不过要按你说的那样或许我还真有兴趣，你继续。”

“我把他们劝开后，江承雨满脸通红的低着头。我问他怎么样，他说没事。后来我经常会不自觉的看看他，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他，甚至让老师帮他换到我的宿舍里。我总觉得这个人需要照看，之后和他慢慢熟悉起来，我经常把家里带来的吃的给他分一些，他总是非常感激的看着我。”

叶臻忽然笑了起来，“他很容易就脸红，比女孩子还害羞，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他脸红是因为自卑。他很敏感，做什么事都有些小心翼翼，不过他也很乖巧，从不去招惹是非，可那时候总有些人爱找他麻烦。我知道一点儿他家的情况，他从小跟他妈一起生活，家里条件并不宽裕。”

周骁听完，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从他的描述里，努力拼凑脑海中的形象，可怎么也跟现在的江承雨合不上，“难以想象，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江承雨，那就是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