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永夜重写版）+番外——寒英

宣读完一部分人之后，看了看花名册和后面的每科成绩。踮起脚朝后面望了望，安越唯上了高中之后，身高拔高很快，从初中时的一米五升高到了一米七五，座位也被调到了后排。

班主任咳了一声，“安越唯，市里排名一百六十七。班级第十九名。”

刚宣读完，班里开始有窃窃私语之象，坐在安越唯附近的邹献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斜后方的人，只见他一脸平淡毫不在意的样子，对着自己淡淡的笑了笑，这笑容绝不像故作轻松。

“咳，这个成绩明显下滑了！”刚才私语之声立刻断了，各个同学仰头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他故作严肃状紧紧盯着后排的人，只是他面部实在太过和蔼，看上去倒有些滑稽。

“你以前一直保持班级前五的，就是失误也在班级前十，这不正常！这这，这太不正常了！”班主任摆摆头，一双近视眼鼓鼓的像青蛙，他又说道，“这成绩虽然能上重点，但是这下滑的弧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也大大出乎了英语老师的意料。”

他用大拇指抵了抵厚厚的眼镜，叹道，“这英语成绩不该是这样的啊，你虽然平时英语稍微弱了点，但也不至于一百五十分你考不及格啊。”

此时下面鸦雀无声，各个学生似乎在认真听着他的数落。

只听他接着说，“这成绩出来时，我和英语老师吓了一跳，这英语实在下滑太明显了，当时英语老师还不相信，以为判卷老师判错了，他特意去查了你的英语试卷。”

这时班上部分同学开始回头去看安越唯了，“这一查又把我跟英语老师吓了一大跳，听力部分零分！作文没写！”班主任讲到激动之处，手里握着花名册瑟瑟发抖，这时，班里的目光齐刷刷的朝安越唯望过去。

邹献华敲了敲他桌子，安越唯抬头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咳，安同学你站起来。”

安越唯缓缓站起来，看着班主任。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班主任问。

“没有什么要说的。”

班主任本来以为他会解释的，却等来这么一句话，登时又有些激动。手里的花名册又被他抖了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半响班主任放下花名册，“不方便说，来我办公室说。”随后又扫了眼全班同学，“大家自习，名册我放学习委员这儿了，大家自己来看看吧。”

随后带着安越唯去了办公室。班主任前脚一离开，教室立马闹开了锅，人群朝黄莺的座位处蜂拥而去。

“给我安静点！”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看成绩用眼睛看，怎么吵成这样，规矩点儿都。”

教室的忽然又安静下来，班主任在门口整了整厚厚的眼镜，走开了。

班主任带着安越唯进了办公室，此时里面只剩下另外的两个老师在备课，其他老师都跟晚自习去了。

班主任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说。”

安越唯也不客气的坐了，抬眼看了看班主任慈祥的面容，“说什么？”

“咳，那个，班里人多不好说现在总能跟我说了吧，是生活问题还是感情问题或者家庭问题。”

安越唯不答话，班主任急了，“你总得说说呀，说了咱想办法解决啊，你不说我着急啊。”

“哦。”安越唯想了想说，“考英语听力我耳鸣，后来恢复了就不知道读到哪儿去了，然后就跟不上了。”

班主任瞪着眼睛，“就这样。”

“嗯。”

班主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脑袋，忽然又转过来盯着他，“那英语作文儿你咋没写呢？”

“哦，那作文我实在没灵感，等我来灵感了，就交卷了。”

班主任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后站起来，在桌边绕来绕去，这不像是真的啊，没这么巧吧？饶了几圈之后终于停下来了。

“跟我说实话。”班主任逼近他。

“是实话啊。”安越唯看着他鼓鼓的眼睛缓缓道。

班主任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以他多年的教学经验以及直觉判断，他没说实话。“那个，还是让你家长过来一趟吧。”

“哎。”

安越唯缓缓走出办公室，班主任望着他的背影，想刚才让他叫家长，他情绪没有丝毫波动，难道自己还真判断错了。

回到座位上，邹献华关切的凑过来问，其他几个平时关系也还不错的同学也跟着凑过来询问，“你咋了？这还真很不正常呢。”

“是啊，班主任都气成这样了。”另一个接着道。

“没啊，失误了。”

几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好像最近精神也不太好。”

“最近犯困。”

“你有啥事儿就跟我们几个说说呗。”

安越唯低头想了想，“没事儿呢，谢谢关心了。”

“哎，黄莺在看你呢。”邹献华忽然说。

安越唯抬起头，只见她频频回望，嘟囔了一句，“又不是稀有动物。”

“呵呵，别这么说嘛，毕竟人家对你可是思慕已久的，这心可是真的。”邹献华拍了拍他胸脯。

安越唯忽然若有所思的看着黄莺已经转过去的背影。

第13章

安越唯本来没想叫她妈妈过来的，以为混过这几天就回家过年了，过完年谁还记得年前的事儿呢，谁知道班主任还真的跟他较上劲儿了，三天两头找他。眼看着就快补完课放寒假了，班主任确实有点着急了。

“哎，你家长咋还没来呢？”

“哦，这两天忙着呢。”

“我跟你家长谈谈，有联系方式吗？我自个儿找他，我就随便聊聊。”班主任搔了搔头。

“哦，我中午再跟家里说说。”

安越唯被班主任纠缠的实在没法，只能硬着头皮给他妈打电话。

“谁呢？”

“我。”

“你，你又怎么了？”

“妈，你这两天有空不？”

“干啥？”安妈妈似乎开始警惕一般。

“来我们学校一趟。”

“来你们学校？干啥？”

“我们班主任想见你。”

“你们班主任？我不认识他啊。”

“对，所以他才想认识你来着。”

安妈妈一愣，“怎么回事儿啊……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没啊，你赶紧来吧，不然他天天纠缠我。”

“嗯？”

“你赶紧来就是了，我吃饭去了。”安越唯赶紧挂了跟同学往食堂去了。

安妈妈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刚好这段时间比较悠闲，于是收拾一番赶去他们学校。

上学一直安越唯自己去的，从初中之后就没送过他，特别是他考上市重点中学之后，他妈一高兴信心倍增，完全撒手不管了，于是他一直处于放空状态。等安妈妈到了市里，刚下车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儿子学校在哪儿。于是拿手机拨他电话。

“妈？”

“你学校在哪儿呢？”

“你打个车不就到了。”

“那你学校叫啥名字，我忘了。”

“……”安越唯叹了口气，“妈你还在家的话就别来了。”

“我已经到市里了，怎么就不来了呢。”

“那你打车到XX市第四中学吧，我过会儿到门口接你。”

这会儿刚吃了晚饭，晚自习提前了，安越唯没去上，直接往校门口走去。冬天天色暗得快，才六点就开始暗淡下来，门口里面有个小商店，安越唯就在小商店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天边密集了一大片灰蒙蒙的云，天有些空茫，挨着树的路灯随着渐浓的夜色点亮，发出淡橘色的光芒。吹过来一阵寒风，安越唯打了个哆嗦，同时闻到了小商店对面飘过来的香味。才吃晚饭不久，又觉得有点饿了。于是朝小商店走去，炸了好几样东西裹上辣椒油回到椅子上开始吃。

“坐这儿干什么呢。”安越唯听到这话一愣，转头叫了声妈。

“你吃饭了没？”

“你没吃饭吗，怎么吃这些东西？”

安越唯赶紧消灭了余下的一串，“那你到底吃饭了没？没吃我带你去外面吃。”

“你能出去？”

安越唯笑了笑，“不是有你在的吗。”

“吃了，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带你见我们班主任。”

到了办公室门口，安越唯推了推门，透过那缝朝里面张望，确定班主任在里面才敲了敲门。

“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安妈妈也朝里看了看。

“请进。”

两人推开门，班主任从厚厚的书堆资料里面抬起头来，透过眼镜看见他们赶紧站起来。

“妈，这是我们班主任，姓刘。”两人一边往里走安越唯一边告诉他妈。

“刘老师你好！”

“刘老师，这是我妈。”

班主任热情的跟她握了握手，“你好你好！”随后拉过来两张椅子，还倒了热水放在她旁边。“喝水喝水。”

安越唯见状于是对班主任说，“刘老师，你们聊，我去上课了。”

“哎，去吧。”

“刘老师你太热情了。”安妈妈心里也跟着暖暖的，来的时候还担心他儿子出了什么状况，现在倒是放下心来。“他是不是惹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没事儿，呵呵。”班主任连连摆手。

“哦，那就好。”安妈妈喝了口水，“那……”

班主任咳了一声，“是这样的，这次他们市里联考的成绩你应该知道了吧。”

“联考？什么成绩？”

班主任瞬间有点头大了，于是把这次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然后说，“我在想他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生活问题或者感情问题，想跟你了解了解，他是个好苗子，万一还这么下去可就糟蹋了。”

安妈妈想了想，“我家里没啥事儿啊，一切正常啊。”

班主任挠了挠头，“难道是感情问题？可我在学校里也没看见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近啊。”

安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人呆了会儿不知道怎么办了。班主任只好对她说，“我再观察观察，你们做父母的在家也关心关心他。”

“哎哎，行，那刘老师我先走了。”

安妈妈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走廊那头有个熟悉的影子在晃，于是走过去。

“你成绩还不错啊，刘老师说可以上重点呢。”

“呵呵。”安越唯干笑了两声。

“他说你这次成绩下滑是怎么回事？”

“哪有那么严重，不就失误了一回，你听他瞎说啥呢。”

“那行，你自个儿呆着，我先回家去了。”

“嗯。”

安妈妈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啊？班主任说你耳鸣。这可不行，跟我去医院瞧瞧去。”

“耳朵没事儿，净听他瞎说，我上课去了。”

安妈妈见他要走，于是拉住他，“怎么没事儿，走，咱就检查检查，没问题当然更好。”

两人正拉扯着，只听见手机响了一声。安越唯拿出来看了看，是条垃圾短信，于是顺手删了。

“手机有辐射，经常接听对耳朵不好，等你以后考完给你换个好的。”安妈妈将手机夺了过去，塞进自己包里。“我走了。”

“哎，妈！你不能这样。”安越唯赶紧追上去。“你把手机还我。”

安妈妈不理他，他一路跟到了校门口。“回去好好上课。”安妈妈瞪了瞪他，往校外走去。

安越唯在守门大爷的凌厉目光中，恹恹的回了教室。

第14章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安越唯走到前门张望了一下，班主任坐镇讲台，于是缩了缩头，从教室后门偷偷溜了进去。

黄莺一早注意到他了，看他脸色不太好，经寒风吹过的脸有些泛红，有点儿忧郁的神色让他面容看起来更加清绝。于是发了条短信，她是最近才知道他手机号的，安越唯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她也没好意思问。

短信内容也很简短，只是几句关切的问候，她怕安越唯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后面署了名。

安妈妈当晚回到了家，随后想起他的手机，开始翻起来。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署名是黄莺。基本上没什么其他短信，然后翻了翻电话簿。看到有方永召的电话也不奇怪，其他都是些同学的。

黄莺一直未收到回复，那晚上频频往后排看。看了许久，似乎也没什么异样。于是黄莺下了课，拨了安越唯的手机号，只是接通之后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黄莺有些懵了，赶紧道歉挂断了。

这一年的雪似乎特别大，蓬松的积满了一地，踩上去直吱呀吱呀的响。

一大早的，安妈妈将院子里的雪扫了扫，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向外张望了下。脸上出现欣喜。“这么早就来了啊，快进屋去。”

“姨妈！”方永召提了礼品穿着长靴走了进来，脖子上围着灰色围巾。“给你和姨夫买的。”

“过来玩儿就玩儿呗，还买东西干啥啊。”

“呵呵，回家一次不容易，平时不在家也没时间来看看你们。”

“快进屋去吧，你姨夫也很少回来，这回总算回来了。”

方永召走进屋里，只听见一阵细细绵绵曲子。

【径曲梦回人杳，闺深佩冷魂销。似雾蒙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

他听见这曲子知道是姨夫放的，于是将东西放到桌上，安越唯的爸爸是个话不多的人，性格其实挺温和。两人简短寒暄了下。

“越唯呢？”

“他啊，还没起床呢。”

“我去看看。”方永召推开安越唯的房间，里面米白色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床上的人还在睡觉，被子臃肿得缩成一团。

方永召走过去瞧了瞧，安越唯侧着头露出半张清绝的脸，一只手曲着挨在头边，面容沉静，眉毛舒缓，极轻的呼吸犹如婴儿。随后笑了笑，伸手轻轻挠了挠他耳朵，见他没醒，又挠了挠。

这回睡着的人躲了躲，方永召又挠他鼻子，只见他整个头缩进了被子里。方永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于是伸出有些冰凉的手，摸进被子里，摸到了他的脖子。

被子里的人忙打开他的手，很不耐烦的低声说道，“谁啊……烦不烦……”

“嘿嘿。”

安越唯听到着这低沉的笑声，瞬间清醒了，赶紧将头伸出被子，见到方永召却是一愣，“表哥。”

“叫我哥。”

安越唯眼神暗了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

“哦。”

“快起床啊。”

“好。”

安越唯还在穿衣服，方永召问他，“我上次打你电话怎么是你妈接的？”

“被她没收了。”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