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锦谋】-----------作者:脂点江山 【完结】

作者:脂点江山  录入:03-21

“菊花糕?哪里来的菊花?”赵凉生眯了眯眸道。
“咱们素云院里那一大片的绿菊,这两日晚上受了秋风,每日里早间落了不少瓣,奴婢瞧见着实可

惜,便一瓣瓣收集起来,做了此糕。”初雨道。
“你倒是个细腻的人。”赵凉生隔着娟帕,拿起一块糕点,放在鼻息间嗅了嗅,果然阵阵绿菊香气

,煞是醉人。
“回小姐,这是奴婢的本分,何况这绿菊本就稀罕,做出的糕点自是别致不同,小姐可以尝尝其风

味便知晓了。”初雨又道。
“哦?果然有如此特别吗?”赵凉生狭了狭眸,道。
“那不如……你来替我尝一尝如何?”她将那块菊花糕递到初雨面前,笑道。
“奴婢……早就尝过了。”初雨怯怯拒绝道。
“我叫你吃!”赵凉生扬起素手,拍了拍桌道。
初雨何时见过赵凉生这副严谨模样,不由得身颤了颤,接过那块糕点,咬了一小口边角。
“都吃掉!”赵凉生一张面孔冷若冰霜,启唇道。
初雨眨了眨眸,含着一丝委屈,又咬下一小口。
“小姐叫你吃完还不快吃。”暮晚微微皱了皱眉头,催了催她道。
“好吃吗?”半晌,赵凉生问道。
初雨仍旧拧着眉,点了点头。
“从今儿起,你不准踏进我卧室一步,小厨房也别再进了,院里的粗活你一个人干,明白了吗?”

赵凉生又道。
“恩。”初雨眼眶含泪,道。
“你可会跟别人说我欺负你?”赵凉生起身,又道。
初雨嘤嘤啜泣,摇了摇头。
赵凉生唇间笑意更冷,她看了看那盘糕点,暮晚聪慧,立即拿上,随即缓步离去。
“若再有下次,我必叫你不得活。”蓦然,赵凉生清冷的声音飘了进来,初雨用娟帕抹了抹眼泪。
素云院主卧。
夜色深沉。
“初雨这丫头,不能再留了。”赵凉生着一袭雪色绢罗,枕着一方碧色玉枕,隐隐瞧着窗外枝影横

斜,秋风肆意,犹若鬼魅游移。
“小姐的意思是?”暮晚立在一旁,随即问道。
“那盘菊花糕你且帮我好好留着,这两日我隐隐有些头疼,明儿你记得替我传下太医。”赵凉生道


“恩,好的,小姐。”暮晚道。
片刻,着暮晚熄了火,赵凉生裹在锦被之中,一双眸却是清亮。
所有矛头皆指向初雨不假,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隐隐有股寒意?毛毛的感觉犹若阵阵秋雨暗袭


这样的感觉,曾经陪伴着她多少次,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谋划陷害,后宫里的女人犹若红粉骷髅,

瞧着美,艳,却个个皆是使用阴谋诡计的高手,几乎无孔不入。
那些稍稍笨一些的,早早的都死了。
她的眉头轻轻皱了皱,片刻缓缓合上了眸。

☆、第31章 尸首

这日,天色尚早。
赵凉生隔着窗,瞧了瞧外头暗沉如暮。
“素晴她,回来了吗?”赵凉生正吃着早餐,放下筷,蓦然问了句。
“似乎,并没有。”暮晚摇了摇头。
“哦。”赵凉生垂眸,片刻又拿起素银筷,接着慢条斯理的吃着暮晚在小厨房熬的清粥。
“小姐您,担心她吗?”暮晚看了她一眼,问道。
“我昨儿叫你帮我唤太医,你可还记得?”赵凉生犹似没有听到,半晌如是问道。
“奴婢记得,等小姐吃完了,奴婢便去。”暮晚点头道。
“恩。”赵凉生神色恹恹,道。
半晌,赵凉生放下筷,用锦帕拭了拭唇,堪堪走到外头,暮晚则在屋里收拾一干器具。
天边阴沉,暗如绘色浓墨山河,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原来并非时辰尚早,而是天色不好。
怪哉,明明昨儿还尚好的天色。一夜之间,全然变色。
素云院里空荡荡一片,也不见每日里素晴奔走忙活的机灵影。
她微微皱了皱眉,缓步出了素云院。朝着一旁红板廊桥出走去,萍水留影间,驻足,青碧湖水里锦

鲤正大口大口的吐息,犹不正常。
“凉心院出事了……”一旁,跑来两个丫鬟,匆匆而过。
凉心院位于赵府西北角,曾是昔年赵默生母的住所。它的名字也有些来历。
其生母曰,良人心狠,我亦心凉,故擅自主张将其改名为凉心院,当时倒是恼的赵庆明不快许久。
后来赵默生母便是于凉心院内投井,府内人人皆说此地不大吉利,这些年也就越的荒凉。
“出了什么事?”赵凉生蓦然回,对着那两名过路的丫鬟道。
两名丫鬟对看一眼,脑海里依稀浮现昨日刘氏欲惩罚赵凉生的场景,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作答。
“回小姐,听说是淹死了个人。”片刻,其中一名丫鬟答道。
“淹死了个人?谁?”赵凉生骤然又道。
“奴婢也是正巧听到了两耳朵,说是住在凉心院偏房的孙婆今早打水时现的,她只当是绿姨娘复活

呢,差点没吓晕过去。”那丫鬟又道。
“我与你们一道去看看。”赵凉生道。
“是,小姐。”两人无法拒绝,只得由着赵凉生一路跟着。
半晌,堪堪跑到凉心院,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小厮仆役。见赵凉生来,不由得让出一条道来


赵凉生喘了口气,缓步走了进去,但见井边潮湿,水渍滴滴答答的还未干透,一旁一张破旧草席胡

乱裹成一团。
她瞧着心中越的狐疑,素手微扬,捏起草席一角,扯了最大的力气一把将之拉开!
赫然一道纤长的身影,着一袭浅绿素锦!
明艳艳的姿态尤为眼熟,依稀还穿梭在绿菊丛里!
她的身上满是血条伤痕,本该清秀的脸颊却如死灰一般的水肿,眸睁的大大的,尤为可怖!
赵凉生唬了一跳,外头那些人也未曾想到她会如此做,不由得便皆愣住了,几个丫鬟吓得用帕挡住

了脸。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滚回去干活去!”蓦然,一道暴戾的声音传来,吓破了一群人的

胆。
赵凉生回眸,是吴总管。
“哟,大小姐也在。这不是你该待的地儿。”吴总管笑了笑,道。
“我的丫鬟死了,我自是应该来的。”赵凉生答。
“您的丫鬟?恕老奴直言,她犯了错儿,轮不到小姐您管。”吴总管仍旧眯缝着眼,笑若秋菊,皱

纹深沉。
“她已经将她处死了!留着尸还有什么用!”赵凉生蓦然吼道,回眸,满是怒意。
“她自己与他人苟且被人现,还……偷偷放她主出去做那等不正经的事。夫人心慈,不过罚了她两

板,她倒是自己畏罪自杀了,果然人轻贱命也如草芥!”吴总管窒了窒,暗道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唬到

了,片刻仍旧笑眯眯回答。
“你!”赵凉生眸阴沉,好似这方天际。
“也罢,那昨儿那个哑巴小厮呢?”赵凉生吞了一口气,又问。
“挨了七十板,死了。”吴总管淡淡然飘出几个字。
“七十板?谁叫你们打这些的!”赵凉生沉声怒喝道。
“这可怪不得那些下人,老奴今儿也听说了,昨儿夫人赏了他两各人五十板,那小厮见素晴那丫头

没挨几下便昏倒了,硬是自个儿替她多挨了几下,嘿,小姐说他两可是清白?”吴总管看了草席里的素

晴一眼,竟是鄙夷神色。见之面色,竟还用脚踢了踢草席,堪堪盖在素晴的脸上。
赵凉生蓦然便窒了。
原是如此。
想必素晴醒来,知道那哑巴为了她身死,又想着自己名声已经败坏,活着恐怕也没了盼头,便一头

栽了这井中。
此番神情,她竟为何隐隐艳羡?
眸边一粒硕大的水珠,抬眸,天色阴涩涩一片,已经下起了厚沉沉的雨水。
吴总管着人将草席又随意裹了裹,着两个壮士的家丁草草抬了出去。
再回神,雨水落了满身,四周下人早已四散,也无人为她撑一把油纸伞,或上来轻声问候一句。
她入不得了刘氏的眼,府里人现如今哪个不知道?
不由得一阵浅笑。
“小姐……小姐,不好了……”凉心院门口,暮晚淋着雨,急匆匆赶来。

☆、第32章 藏琴

“出了什么事?”赵凉生问道。
“小姐前脚走,二小姐便带着一干人来闹。”雨水沁了眼睛,暮晚抹了抹道。
“她来做什么?”赵凉生思忖。
“小姐,你怎的站在雨水里?凉了身可如何是好。”暮晚连连道。
“素晴她,死了。”赵凉生喃喃。
“什么?”暮晚愕住,眸里带过一丝惊恐。
“就死在那里!她……跳井了。”赵凉生指了指一旁生了两株枯草的井垣道。
“她死了?她怎么会死呢!昨儿还好好的。”暮晚蓦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刚才说,余欢她好好的来闹什么?”赵凉生瞧着她一派伤神之色,暗暗扯过眸,问道。
“她说她昨儿个丢了一架琴,非说是小姐偷了去的。”暮晚看了一眼赵凉生,道。
“荒唐!”赵凉生唇边捏起一丝冷笑。
“奴婢也觉得如此,可听她语气,那琴金贵,叫什么鹤鸣秋月的,再金贵还能比得上咱那一屋金玉

顽石吗?”暮晚扶着赵凉生走至凉心院的屋檐下,雨水穿成银线,滴滴答答,两人早已经湿了个透彻。
“鹤鸣秋月?”赵凉生骤然眯了眯眸,道。
“怎么了?小姐?”暮晚疑惑道。
“没什么,咱们赶紧回去换身衣裳,不然真的怕是要着了风寒的。”赵凉生浅浅一笑道。
两人自凉心院偏房问年老的孙婆要了一柄青筒油纸伞,向素云院而去。
鹤鸣秋月式,黄花梨木雁足,据说琴面有龟背断,流水断,冰裂断三纹。底篆刻有“稀世珍宝”四

字。
此琴之弥足珍贵,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历代收此琴人甚少,知道此琴的也极少,即便是前一世,赵凉生也不过在一卷孤本琴谱里瞧见过只

言片语,关于此琴的来历。
即便是神都略有些名望的琴师,也未必识得此琴,以赵余欢的见识更是不可能。
那便是她真的有此琴了,可是,此琴弥足珍贵,勘称国宝一绝,所以历代甚少有人将之露面的,那

有如何会在赵余欢的手里?
赵凉生心思错杂,一路走来无心观赏雨后风花拂柳间的清新稚气。
直至回到素云院里,赵余欢正趾高气扬,拧眉怒目的坐在一张刻稚童戏水大红酸枝圈椅上,喝着温

茶。一旁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并五六个丫鬟,浩浩荡荡一行人。
初雨则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声。
“妹妹要搜,便搜的清楚一些,仔细一些。”赵凉生吸了吸鼻,满是水汽,掏了一方锦帕,却是湿

的。
“来人,给我搜个仔细!”赵余欢冷笑一声,对着身后丫鬟号施令。
赵凉生眼瞧着她们翻箱倒柜,淡淡然立着也不阻止。
半晌,几名丫鬟着实没搜出个所以然,赵余欢脸色却是变了变。
赵凉生眉微抬,这倒是不应该。
“对了,你们小库房的钥匙呢?”赵余欢蓦然想到,得意笑了一声。
“素云院的库房钥匙凭什么给二小姐!”暮晚凝眉,忍不住道。
“不敢?偷了我的琴还欲抵赖?那可是爹爹去年送我的生辰之礼,金贵的很,你们这一屋的破烂可

赔不起!”赵余欢洋洋得意道。
暮晚脸色窒了窒,赵凉生眼眸骤然一抹顿获的神采,片刻掩去。
“你带她们去库房,别叫她们偷拿了咱们的东西。”她淡淡然对着暮晚道。
暮晚作揖,片刻带着几个丫鬟离去。
没一会儿,几个丫鬟果然抬着一架琴走了过来。
赵余欢神色一亮,赵凉生亦是如此。
龟背断,流水断,冰裂断,黄花梨木雁足,果然是传闻中的鹤鸣秋月无疑!
“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却处处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竟将我的琴偷了放在自己的小库房里!”赵余

欢蓦然对着赵凉生道。
“暮晚,库房的钥匙归你所管,这是怎么回事?”赵凉生微微皱眉,道。
“回小姐,奴婢……奴婢不知啊,许是,许是有人偷了奴婢的钥匙去,想要嫁祸给奴婢!”暮晚跪

在地上,蓦然而泣。 
“初雨!”赵凉生骤然一声从未有过的冷喝!
“回小姐,奴……奴婢……”初雨唬了一跳,竟吓得栽倒在地,怯怯而哭,话都说不出口。
“你们将这个偷东西还欲陷害主的小贼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赵凉生横眉,对着赵余欢身后的

两个壮婆道。
赵余欢蓦然愣住,她亦是未曾想到赵凉生竟会抢先她一步。
“还不快去!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赵凉生冷厉的眸扫了她们一眼,深沉的犹若后宅里历练了多

年的女主人。
那两人竟被赵凉生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的眼神所制住,愣了片刻,将嚎啕大哭的初雨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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