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凉生没有说话,初雨却是朝着萧慕璃离去的方向暗暗瞪了一眼。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了要帮自己主,此刻便转头就走了?这什么人……
紫云握着刘氏的手颤了颤,却是越的坚定了。
赵凉生站着,只是瞧着她们,也不说话,也不走。
片刻……
簌簌整齐的步伐从门外传来,越来越响,紫云的神色却是越的难看。
没一会儿,萧慕笙当先走进了里屋,身后则是跟着一队凶神恶煞的士兵……
“将她拉下去,本王不想在这个院里再看见这个人。”萧慕笙淡淡瞧了紫云一眼,道。
“是!”一队士兵齐声喝喝道。
没一会儿,紫云便享受到了整个赵府最特殊的待遇,被一队士兵几乎是抬着般的架了出去……
初雨反手关了门,屋里只剩刘氏,与赵凉生,萧慕璃及初雨四人。
“你倒是还想苟且活着吗?我今日便是来送你一程!”赵凉生冷笑一声,自袖口取出一只瓷瓶,又
用帕垫着,取了一枚光泽灿灿的碧色药丸。
刘氏眼角瞥了一眼,竟是冷笑一声。
赵凉生只当做未瞧见,缓步走至刘氏身前,又着初雨将本就因落胎而伤了身的刘氏按住,倒了一杯
冷茶,硬生生将那碧绿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布围边才。
“你给她吃了什么?”身后,萧慕笙饶有兴致。
“五肺麻凉散。”赵凉生幽幽道了句。
萧慕笙却是神色变了变。
花枝木美人榻上,刘氏本还是满不在乎的神色骤然身一怔,眸一缩,片刻竟是惨烈的叫了出来。
五肺麻凉散。
并不是一味毒药,准确的说它并不仅仅是一味毒药。
它里面有数枚炙虫卵,外表的那层药皮遇口水则化,里头沉睡的炙虫便会因此惊醒,破卵而出,然
后顺着人的咽喉,爬入人的腑脏六腑,慢慢的吞噬他们。
但这不是最绝的,最可怕之处在于它慢慢一点点,吞噬人的器官的同时,那先前外头溶化的那层药
皮便会挥作用,凉意入骨,由内而外,配合着炙虫那如火炙一般的感觉,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啊!”刘氏瞪着眼珠几乎就要掉落下来一般,她的身条件反射性的纵了起来!
(⊙o⊙)…好像有点狠
☆、第57章
血气上涌,刘氏骤然咳了一口深红色的鲜血,沾到了雪白的亵衣之上,犹若泣梅。淡淡晕开,却满
是腥意。
她从花枝木美人榻上跳了下来,对着地面一阵剧烈的呕吐,却是只有粘稠的唾沫混合着鲜血滴落在
地上。
“咳咳……啊!”她面色泛黄,额头上开始起阵阵汗水。咳了一阵,蓦然仰天惨烈大叫一声。
初雨见她起身。当即神色一紧,拦在了赵凉生身前,不叫她靠近了半分。
“你……好狠……”她吐了一会儿,仍旧什么也吐不出来,身却犹若六月里诡谲多变的天色,一会
儿心头冷若坚冰,叫人只打寒战,须臾之间五脏六腑竟又是一股热1an升起,挠不着,触不到,疼痛钻
心。比她昔年生赵余欢之时竟还要疼痛难忍万分!
刘氏毒辣的眸看向赵凉生,她却还是静静地站着,平静的看着她,竟是没有一丝情绪!
刘氏一抹惨烈的笑意。不再看她,身不停地打着颤,随即站直了身体,一个决绝的眼神,朝着墙壁
狠狠撞了上去……
初雨吓得连忙遮住了眼睛,再睁开之时,刘氏已经倒在了地上,额头垂着地,瞧不见模样,只是地
面之上缓缓有鲜血流了出来,她整个人趴在地上不停的痉挛。想要爬起来却是没有足够的力气,两只手
摸着地砖不停地蠕动,脑袋边的鲜血留得越来越多……
赵凉生别过头。不欲再看,随即推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你这样,未免也……”萧慕笙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初雨忍住了心头的涌上来的一阵干呕之意,却是又暗暗瞪了他一眼,此人莫不是菩萨心肠吗?可是
他自己要跟过来的……
“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些。我记得这药珍贵的紧呢。换她的命可不值。”萧慕笙竟是有些舍不得的神
情。
“……”
“为何不值?她夺了我娘亲的半世荣耀与身家性命,千万金皆是买不回了!”赵凉生握了握拳头。
冯暮云,昔年最疼爱自己的姐姐,自她们的娘亲李青莲去世后,便只有姐姐真心待她,长姐如母,
万事皆为她考量。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她岂能白白便宜了刘氏,叫她如此轻松地死去?
“五肺麻凉散,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药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人会研制了,便是阴阳谷的月**人
,但阴阳谷向来神秘,也甚少有人能认得出其历代门人。故要求得其门下一颗药也便要费尽周折了,尤
其是这五肺麻凉散,研制不易,更是万金难求。”萧慕笙道。
“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嘛。”赵凉生浅浅笑了笑,脚下步并没有停,却并不是朝着素云院的方向而
去。
“你,是如何得到的?”萧慕笙又问道。
“那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赵凉生蓦然回眸,差点撞上他颀长的身。
“哪个人?”萧慕笙眨了眨眼睛,满是疑惑。
“我姨母的那个姘头。”赵凉生想了想,如是道。
“你哪个姨母,哪个姘头?”他竟是一脸的无辜相。
“冯隐月。”赵凉生磨了磨牙,道。
“原来是淑娴孝德皇后啊,不过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她活着的时候我可一直住在洗梧宫里,又如何
会与她认识?再说了,她年纪估计也是一把了吧,我如此风度翩翩,丰神俊朗的好儿郎如何会找她这样
的。”萧慕笙蓦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哼!”赵凉生蓦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加快了步。
“小姐……”初雨瞧见赵凉生竟是难得的生气模样,不由得亦是回头瞪了一眼萧慕笙,虽然并不知
道小姐为什么生气,但是惹她生气的人必然不是好人。随即朝着赵凉生的方向追去。
萧慕笙眯了眯眸,瞧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唇边一阵九然笑意。
赵府西北角,偏僻院落,石头铺成的地面缝隙里杂草丛生,院里只有一口枯井,靠南边墙边却是整
的摆着等人高的柴火。一旁屋檐下,窗户缝里,尽是灰尘与蜘蛛网眼。一排木格门却是牢牢关着,没有
一点儿透气。布扑见才。
赵凉生缓步走了进来,立在门口,看着里头乌漆墨黑的,即便是白天,也几乎瞧不出个所以然。
“小姐,你来看她做什么?”身后,是初雨赶来,同样瞧了瞧门里,竟是一阵厌恶。
“到底也曾服侍过我一阵,咱们要走了,自要来看她一眼。”赵凉生凉凉道了句。
“若不是她捣的鬼,小姐如何会受人欺凌?如何会被人污蔑?素晴又如何会死?奴婢也不会叫人那
般误解!这样的人,当真是狠毒该死。”初雨冷然道了句。
“若是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的。你要恨,更应该恨她背后的人。”赵凉生淡淡然道。
初雨垂眸,思索。
赵凉生已然走到了门口,上头却是一把铜锁牢牢地锁着,她回眸,院落里却是静悄悄的,无人看着
门。
也是,如今外头正乱作一团呢,人人皆想着如何活命,谁还会来这里?
随即她摇了摇锁,却是抖落了门上一排的灰尘。
“咳咳……”赵凉生咳嗽两声。
“啊……别来……别过来……”门内,却是惊惧异常的嘶哑声音。
赵凉生扑了扑灰尘,将耳朵贴了上去,听到里头的动静。
暮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自言自语,悉悉索索的……
“小姐的**散真是有用呢,她竟真的疯了。”初雨走到赵凉生身旁,道。
“哼,这**散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神药。其药效顶多不过扰乱一下人的心智,叫人心神不定,狂躁
不安罢了。”赵凉生道。
“那为何,暮晚与二小姐皆服了药疯了呢?”初雨不解。
“因为心里有妄念,也便不定了。就如同世上没有真的鬼,但你扮鬼吓她们,她们便真的信了是一
样的道理,因为鬼在她们心里。”赵凉生幽幽道了一句。
赵余欢那几日大喜大悲,情绪极度不稳定,她偏巧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服了那一剂药,才有了后
来的事,不过,她本就不想嫁给那邹世仁,这其中孰疯孰不疯谁清楚呢?
至于,那暮晚,自素晴死后,她便已经开始一点点的给她喂了**香,叫她夜夜不得安宁,直至时机
成熟后才又喂她服了那一颗至关重要的**散,成为了扳倒刘氏的最致命的一手。
初雨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竟还有**散?那不是焚香楼里的东西吗?”萧慕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旁,幽幽道。
“焚香楼你也知道?”赵凉生蓦然一惊,道。
“听说是个只要出的起价钱,亦或是等价的珍宝的,便可问任何疑难丧心之事的地方,比如今天我
皇兄临幸了哪个妃,又用了什么姿势,只要给得起价钱,都能帮你去查,简直比黑市交易还黑。”萧慕
笙摆摆手道。
赵凉生则是又朝他糊了个白眼,朝着外头走去。
不过,那五肺麻凉散乃绝药,要得到着实不易,这些年焚香楼里恰好藏了一枚,倒是为她所用了。
“小姐,你不管暮晚了?”初雨疑惑的瞧了一眼黑幽幽的柴房。
“门既然已经被锁上了,且由着她去吧。”赵凉生淡淡然叹了口气。
每日里活在惊惧里,活在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未必比不过死了的好。
赵凉生沿着小路缓步返回,她静静看着一路风景无言。
自今日后,或许赵府的大门将永久的合上,赵府的一切兴衰荣耀都将被埋葬。只存在于他人的谈笑
里,泯灭于人的记忆里。
赵凉生心里蓦然一阵黯然唏嘘,竟是带着半分不舍。那年,李氏被抄家,灭族,场面是否与今日一
样惨烈?还是因其家族盘根错节,更加的浩浩荡荡惹人议论呢?
皆是不得而知了。
赵凉生随即回了素云院,身后两人没一会儿也便赶到了,萧慕笙便又找了一队士兵,帮赵凉生收拾
一干东西。
因着素云院乃是昔年冯暮云的住所,这里的一柱一木皆是她的心血,库房不少东西皆是她的陪嫁,
所以能拿走的,赵凉生一样皆不想放过。
等整理完了也便是浩浩荡荡的摆了一个院,这倒是惹得赵凉生苦难万分。
“罢了,你先去冯府,这些东西我晚点便着人一道送过去,必不会叫他们遗了一样的。”萧慕笙开
口道。
“恩,只能这样了。”赵凉生点了点头道,随即望了望身后诸多事物,应是再没有什么遗漏了,便
带着初雨走了出去,临了,又回头忘了素云院一眼,那隐隐约约的绿意,妖妖绰绰。
随即,缓过头,终是走了出去。
府门口,停着两架紫幄清油马车,赵凉生才走出门口,蓦然一道凝紫色帷幕动了动,当先帘被人撩
开,里面缓步下来一人……
☆、第58章
那少年一袭绣鹭鸶暗纹月下白常服,头戴刻金丝鹭鸶纹抹额,外罩一件沉香黄水云纹大氅,颈项里
戴着一枚精致的蟠螭纹络金锁。上刻着——永泰安康。
他约莫不过与赵凉生一般大的年岁,动作轻柔,扶着一旁婢女的手臂,缓步走了下来。
赵凉生瞧着其通身莫不雍容,其面容之清秀。带着一丝淡然与从容,竟隐隐有一丝熟悉。
“凉生?不对。如今倒是要喊你一声仁和郡主了。”那少年瞧着面前的少女,眉间一派淡定,与别
的少女并不相同,随即笑吟吟道。
“你是?小舅舅?”赵凉生蓦然神色一亮。
“这些年我走动的少,一干亲戚皆是认不得了,亏你倒还认得我。”少年浅浅笑了一阵。
“小舅舅的风姿自是与别人不同的,凉生哪里会记不得。”赵凉生道。
“你倒是越的伶俐了。”冯清越淡笑着摇了摇头道。布丽叨号。
她初见此人便隐隐觉得有两份眼熟,眉目里有冯清雨的一丝神韵,又瞧着他通身派头,甚是不俗,
也便只有那个冯程锦自幼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冯府嫡,冯清越了。
但此人因自小娘胎里的毛病,生下来身便弱,患有不足之症。冯程锦便将他另辟一处,格外呵护养
着。
这些年来也甚少与人见面,可见冯程锦对其之疼爱。即便是他六十大寿,亦是未曾出面。不想今日
竟在这里,见到了此人。
“只是,凉生不解,今日怎劳烦了小舅舅亲自出面?”赵凉生抬眸,看了看冯清越身后的两架马车
道。
“爹他本欲亲自来接你,但是奈何实在是公务繁忙走不开,但又牵挂你,我正好这段日身较之之前
好了不少,刚搬回了府里,也得空闲。他便着我来接你了。”冯清越开口解释道。
“竟是如此,真是有劳外祖父挂念了。”赵凉生垂了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