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斯想到上辈子安迪被小小的风寒夺去了性命,虽然说大部分责任都是因为他的父母把他关在小黑屋里不理不睬,最后小病拖成了大病……但大师们以自己喜好来行事,又未尝不是有小部分的责任……
他的眼神幽幽……
「在想甚么?表情这么恐怖?」安娜问。
威廉斯回过神,转头笑道:「没有,在想工作。」
安娜就不问了。
这时他们隐约能听到门外马车踩过石头的答答声。
「看来是艾德回来了。」安娜说道。
威廉斯想了想:「他未必这么快回来,他之前跟我说最近想去入新货。」以他的速度想必也不会快……
「还是你了解他,是安迪。」安娜展出柔美的笑容:「安迪,回来了?」
安迪气呼呼地冲进来,匆匆地跟安娜打了招呼:「阿姨好。」
然后猛的转头:「哥哥你今天不在办公厅怎么不跟我说,我白跑一趟……」他抱怨道。
「抱歉,因为临时有急事要回家处理,所以早了回来。」威廉斯轻声说:「我派了人去找你,看来是没遇上了。」
安迪嘴努了努,坐在他身边:「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店里对帐,可乖了。」
威廉斯笑着表扬:「安迪最棒了。」
安娜也笑瞇瞇地说:「还会帮哥哥了?安迪真了不起,懂事了。」
「我一向很懂事……」安迪缓和了脸色。
「今天发生了甚么事吗?」威廉斯打量他问,他深知自家小孩的性格,很少会冲着他发脾气。
安迪扭开头:「没有事。」
「你不说,我问人也是一样的……」威廉斯慢条斯理地说。
安迪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承受你的脾气,也得让我知道我到底为甚么受气吧?」威廉斯翘起脚:「谁惹你了?」
「……今天在路上遇见尼可卡比……」安迪低声说。
安娜一脸怒容:「又是那个没教养的小孩?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不用怕他,阿姨在呢,那容得他在你面前放肆!」
威廉斯说:「你不用理他,他家也没多少天好日子了。」
「……发生了甚么事?」安迪抬起头:「是不是……出了甚么问题?」
威廉斯微笑:「欺负你的人,你认为我会放过他们吗?」
安娜皱起眉头,朝四周打眼色,她的贴身侍女立即带着一堆人退下。
「说话没个轻重,柏卡萨斯再怎样不是,也是贵族。」安娜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们家树大招风,你可别去招惹他们。」
「就算我不管他们,他们就能重新起来吗?」威廉斯无所谓地说:「他们已经走错路了。」
「柏卡萨斯家跟我们家一个阵型呢。」安娜说:「你这是甚么话?」
「弗吉尼亚家跟他们不一样。」威廉斯把玩着外套的宝石:「我们家……已经不是纯粹的保守党了。」
安娜试探地问:「你似乎……不太看好保守党的未来?」
「未来是有的,但广不广宽……」威廉斯幽幽地说:「普通人的力量越来越大,你觉得贵族还能维持多久现在的荣光呢?有人上位,自然要有人退下来。」
安娜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我们是贵族,就只能维持贵族的利益……」
「这可不是,一条路不能走到底,明知是行不通的,还要继续走下去,这不是傻吗?」威廉斯转动手上的戒指:「但万变不离一个道理──钱。」
安娜睨了他一眼:「……你啊,真不知是怎样养成的性格。」
安迪听了半天,只得出结论是柏卡萨斯家可能会继续没落下去,由大贵族跌到二三等贵族,而贵族的未来也是不太乐观的。
「看多了,很多贵族靠举债来渡日,这种坐吃山崩的生活模式,是不可能长久的。」威廉斯久身:「母亲,抱歉,我有事跟安迪谈谈,请容许我先行离开。」
安娜以为是要说账簿上的事,大方地说:「去吧,吃晚饭前我会让人上去叫你们。」
威廉斯把安迪带回书房。
原本冷静的脸色一下子变差,皱起了眉头:「尼可卡比那个白痴又说了甚么话?他又骂你了?所以你的心情那么差?」
安迪窝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呵欠,问非所答地说:「今天对了好多帐,好困。」
「说啊,是不是跟你说甚么了?」威廉斯勾起他的下巴:「不然你怎会那么不开心?」
「他说你了……不是说我。」安迪已经忘了尼可卡比骂他甚么,但却很记得他骂威廉斯的那一句话。
「傻瓜。」威廉斯低声地笑着,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给他骂几句又没甚么……不用动气,他就是一只只会吠的狗,甚至连咬上来的胆量也没有。」
「我没有介意,就是他不能骂你……」安迪皱起眉头:「我讨厌任何人骂你!」
威廉斯低低地笑了起来,安迪靠在他怀中,听到胸膛震动着笑声回响。
「世上想骂我的人多着了。」威廉斯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他不介意别人恨他,这世上想要生存,自然要有自己的一番手段,手段不如人,有甚么好怨他的?
反正威廉斯要是输了给别人,只会想怎样超越。
「但跟我有甚么关系,气坏自己不值得。」
他的额头抵在安迪的额头上:「不过你这么爱我……叫我怎么才好呢……」
「谁……谁……爱你了,就是他骂得太难听。」安迪红着脸撇开头。
「安迪,我问你一个问题。」威廉斯说。
「嗯?」
「你有没有想过……继承柏卡萨斯家?」
「嗯……?」
安迪瞪大了眼睛,一脸懵懂。
作者有话要说:
在想把柏卡萨斯家干掉给安迪……+ W +
第108章 宴会的邀请
威廉斯处理事情手段老练又完美,渐渐地名声传了出去,很快从助手变成了部里的小组负责人,处理一些普通的财政。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有令人信服的能力,威廉斯这一个年轻,很明显不到一年就跟上下打成了一片。
他似乎知道所有人的性格和所需,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受到尊重,再加上身份尊贵却毫无架子,有钱又仗义疏财,部里就没有说他不好的,那怕没刻薄的那个,都不能说他的不是。
威廉斯费尽心思去讨好人,真的谁都没办法拒绝。
只是认识他的,都未免困惑于他为甚么要花那么多大心思。
忙忙碌碌间转眼间又半年了,威廉斯收到了文森的请贴。
文森的仆人低着头:「少爷让小的代为转述,请威廉斯少爷不要见怪,少爷说:威廉那个混蛋不肯出现,他就要找上一群朋友上门绑票了。」说完后他再三地鞠躬:「抱歉抱歉。」
威廉斯不在意地笑了笑:「跟你家少爷说,我会去参加的。」
他也的确太久没有参加宴会了,连朋友的小聚都忙得没办法出席,难怪他们这么怨念。
现在总算把事情都理顺了,生意那方面又有安迪帮他看住,他总算有了一点时间。
「小的会向少爷转达。」文森的仆人再次鞠躬。
安娜从楼上走下来,摀嘴笑:「出去走走也好,你整天闷在办公室和家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忙呢。」威廉斯翘起修长的腿,挥着手上的请帖:「也不知这群人要胡闹甚么。」
「你跟他们都是一个年纪,说甚么胡闹呢,这是朝气……我真恨不得你也那样活泼才好,也不知你的性子随了谁,那么老成。」安娜唏嘘地说。
上辈子他倒是挺有活力的,甚至还有一点天真,最后反而赔了安迪的命……威廉斯垂下眼帘,很快又笑道:「一个艾德不够,再加一个还不烦死你?」
提到宝贝的小儿子,安娜不自觉脸上就挂了笑:「你弟弟是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就宠了一点,本性倒是不坏。」
「他本性不坏,但缺心眼。」威廉斯不客气地批评:「没有我放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知要被人坑多少次了。」
「缺心眼但别人的话能听得进去,那也不错么,就怕缺心眼又偏偏认为自己甚么事都没错。」安娜帮小儿子辩了一句。
「他这点倒是做得不错。」威廉斯说了一句,也就是因为这弟弟虽然脑子不清楚,但贵在相信别人,肯听别人的说话,所以他才给了几个人给他,免得他行差踏错。
「你可不要再训他了,他也长大了,有自尊心的。」安娜笑意盈盈地说。
今天安迪和艾德里安结伴出去,艾德里安抓着安迪让他帮忙设计新产品的外形,据说是一架充了电就能自由行走的小汽车,参考的是三个月前上市的人用汽车,威廉斯听到也感兴趣地提了意见,说配个控制把手,汽车行走时依着买的人控制不是更好?
于是艾德里安上了心,又找人开始弄了,今次出去就是设计车子的外形,因为卖给小孩的关系,最好是颜色越丰富越好。
威廉斯难得地休假,结果安迪就跑了,让他郁闷不已。
真想把他抱起来打屁股。威廉斯想。
客厅一阵沉默,安娜又说:「艾德打了电话回来说下午不回家吃了,那我们就简单吃一点东西吧。」
「母亲决定。」威廉斯对吃食不太着重,接着问:「他们还在厂里?」
艾德里安在北城门对出的郊外建了一间小工厂,专门给他生产新奇的玩具,还有模有样地配上师傅和技工,所以他的玩具店一直很受欢迎,在威廉斯的建议下还设定了品牌的图样,在每个卖出去的玩具上弄上,名声更响了,最近准备开第二间店。
连安娜也猜不到小儿子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
她还以为艾德以后就靠大儿子看照着,混吃混喝地过一生呢。
「是在厂里,好像说要弄小汽车……啊,用电做的小汽车,想着就是有趣,不知有没有大版,大的话也可以开出去。」安娜笑着说。
「大的摩打的马力不够,现在还研究不出来。」威廉斯说,想他当初要造船,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做出心中想要的船,还是托了专家设计和定制,不过幸好当初造了船,现在他卖大船也是他收入的主项。
「我听不懂这个。」安娜纳纳耳边的碎发:「现在的科技……真不得了!」
「更不得了还在后头呢。」威廉斯想着未来的计算机﹑宇宙飞船等等……
「对对,明天我在小院子里学开车……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能自己开着车出去?哎,想着就有趣,马夫都不用呢。」安娜抿嘴笑着说。
「母亲那么聪明,一学就会的。」威廉斯哄她。
「你这小孩,你才叫聪明,一开就会了。」安娜羡慕地说:「我连那个圆盘都不知怎么转!」
说的是方向盘吧。
他会开是因为他上辈子开惯了的,虽然车子和上辈子的车有点分别,但大体的原理是他提供,倒不会错的。威廉斯想。
不过车毕竟太小了,只能容下四个人,他不自己开的话就要带司机吧,再加上保护他的保镳,一辆车就坐满了,以后还怎样带安迪?
威廉斯漫不经心地想着,或者应该调一个会开车,武力又高的人过来……
想到今辈子身边都比较和平,威廉斯不由得庆幸,但他知道他的身份,是不可能永远那么和平,等到有一天他在议会出了头,麻烦的事才多呢。
安娜在一旁细细地说,说了半天都不见大儿子有反应,不由得泄气道:「你也觉得我不行吧?也是呢,都这个年龄,你父亲也叫我少作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容我轻松轻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