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沙发上刘峰他爸跟他爸劝解他的声音他听见了,但却只能机械的回过头去对他们笑了笑,之后就继续守在监视器旁盯着产房里医生护士的一举一动,耳朵听着墙壁上石英钟表秒针发出的滴答声音,焦急、激动、渴望、害怕的,等待着自己跟刘峰孩子的降临。
在这一刻,他发现他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全都白费,包括那些一切扮演严父,不那么喜欢小孩儿,不打算宠着小孩儿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眼睛只顾看着监视器里无声的画面,耳朵自发地配着声音,心脏随时随地的伴随着屏幕中动作的人影,揪紧放松、揪紧放松。
浑身上下的肌肉也僵硬一片,腮帮子咬得死紧,连话都不会说了,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内的血液急速奔流热度惊人。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跟刘峰的孩子要来了,就要来了,这是他们生命血脉的延续,是一场奇迹!
其他的?
当个严父?
哪还顾得着啊!孩子还那么小,香香软软的,先宠上几年再说。等长大点儿再管教不迟,另一个爸爸一年顶多见到一两回,孩子们已经足够可怜的了。还有!还有!臭小子们的教育问题也不能忘了,绝对绝对要引上正途,走回军政这条成刘两家的老路上去。
“乐乐,乐乐!”
“啊?!”
肩膀上忽然一沉,成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转头一看,他发现拍他肩膀的是他爸,在叫醒他后他爸也不问他的意思,直接揽着他的肩膀走到了监视器正对靠墙的沙发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还对一旁看过来的刘先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副自家孩子丢人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成熟的表情。
注意到这一幕,成乐苦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态同时集中精神,强迫自己暂时放下孩子、未来、教育、生活,以及他跟刘峰老了以后的日子专注现在。跟他爸还有刘峰他爸一起等待着孩子们的降生,等待着这四个寄托了他们两家无数期待的小生命。
答答答答——
“三点半了,刘峰这臭小子还没赶回来!通讯里说三点,三点个屁!自己儿子出世都赶不回来还想当个好爸爸?!等他过来看我怎么……”
“生了生了!左边这个!这是!这是小岚吧?成家的大孙子!大孙子!”
分针走走停停转过整整一大圈,凌晨三点三十三分,刘先军看过时间忍不住数落刘峰迟到时,坐在沙发另一端的成家辉突然站了起来。
成乐一惊紧随其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离开沙发,扑到了监视器前眼睛一眨不眨,注意力直直锁定在那个被医生抱起护在手心中的小生命身上,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眨眼,心中只剩下一片柔软,双手握成了拳头,身体因为激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二零零四年十月十号,凌晨三点三十三分北京军区总医院,他的儿子,他跟刘峰的儿子,四个儿子中的老大成岚出生了。
他是那么的小,软软一团,看起来只有五六斤重,皮肤皱皱的有些发红,明明一点都不好看也谈不上可爱,但在他看见他的一瞬间,却让他心生柔软眼睛发涩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看着他在空气中挥舞摇晃的小胳膊小手,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声啼哭,恨不能立刻冲进产房,从医生手中接过他将他搂在怀里,护着他、看着他从这么一点点长大。
腾腾腾腾腾。
正当成乐、成家辉、刘先军守在监视器前,关注着新生儿一举一动的时候,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四五秒钟之后,他们所在房间的木门被人打开。
夹带着一阵风,一身迷彩服的刘峰顾不上关门直接冲进屋内,淡淡的硝烟味儿从他身上弥漫到房间中,成乐双眼含泪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看过去,直接对上了刘峰焦急中带着兴奋期待的眼。
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后,刘峰明显一愣,视线挪了数寸瞄到监视器里,那个挥舞着小胳膊小腿的小生命后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不自觉中加大。脚下迈开大步走到成乐身边一把将他抱住,不顾他爸跟成乐他爸在场径直亲上了成乐的嘴唇,数秒之后分开时眼中跟脸上除了满足就是幸福,还有一股浓浓的,初为人父的喜悦。
……
☆、第258章 一二三四
“怎么哭了?高兴的?你这种反应很危险啊成乐同志。先说好,臭小子们出生后你可不能忘了我,我可不想跟儿子争宠。别忘记,只有咱俩,才是互相陪伴对方一生的人。”
“你……”
“放屁!混小子你胡说什么呢!跟儿子争宠!?你多大人了,奔三十!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丢尽老子我的脸!”
听见刘峰的话成乐正准备开口,没想到站在旁边的刘先军,先一巴掌拍到了刘峰修成圆寸的脑袋上,替自己刚刚出世的孙子抱不平。
成乐喷笑出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捂住脑袋不敢反抗的刘峰片刻,发现他的脸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油彩,身上的迷彩作战服也明显没换,下巴上、嘴唇上带着稀疏的胡茬,仔细用鼻子闻的话,还能从他身上捕捉到一丝血腥气儿。
这种状态,不用想了,百分之百刚执行完任务,正常的例行训练可不会闹到这种程度。也真难为他在执行完任务后立刻赶到这里,这中间肯定违反了不少规定,不过想来,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家儿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事后付出再多的代价,刘峰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小二出来了!小二!看这胳膊腿胖的,一看就知道比他哥要重!”
成乐伸手摸上刘峰的脑袋正打算安慰他,只在刘峰进来时看了一眼,之后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产房里的成家辉,再次发出了惊喜的呼声。
刘峰身体一震,顾不上被自家老子收拾的委屈,一把握住成乐的手掌来到监控显示器前,站在两位亲爹身后看着屏幕里,医生手中蹬腿挥胳膊,皱着一张小脸大哭的小生命,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手掌发力,紧紧地攥住了成乐的手心。
成乐也一样,被刘峰握住的手掌,不自觉中收紧,双腿颤抖心情亢奋,身体肌肉因为过于兴奋,竟然有些失去控制。身体一歪将大半的重量都交到了刘峰身上,靠在他的肩膀上才能站稳,可见孩子的到来带给他了多大的冲击。
二零零四年十月十号,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成家孙子辈的老二成岫降生,之后不等监控器前的爸爸爷爷们喘口气,老三刘成老四刘乐也在四点之前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成乐、刘峰还好些,稍微激动了一会儿心中只剩下开心、沉重,还有一种身为人父的责任。成家辉、刘先军两位位高权重的老人,却比两个当爹的儿子还要激动,一左一右在房间里面踱着步嘴里念念叨叨,眼睛不时地投向播放着两间产房画面的液晶屏幕里。
十五分钟过去,四点十五分左右,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被人敲响,四个抱着婴儿襁褓的医生护士,在以秦青、袁明鑫为首的战士们护送下走进了房间。根本就不给成乐、刘峰反应的机会,成家辉、刘先军两人就已经如同一阵风般刮了过去,围住了抱着四个小婴儿的护士们听着医生的交代,在其中三个小生命一声赛过一声的啼哭声中,逗弄着小孙孙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瞧瞧这小脸蛋,这是小岚吧?果然很有当老大的风范,沉稳乖巧不喜欢哭。”
这是成家辉,他从护士手中接过自家大孙子,抱在怀中轻轻颠了两下,见他不像三个弟弟那样因为打了疫苗哭得凄惨,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爱的心都化成了水。
“这是老二小岫?这分量!一看就知道是四个孙子中最壮实的,长大以后绝对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这是刘先军,出乎成乐刘峰的预料,他并没有先抱两个姓刘的孙子,反而在问清了护士之后,接过了成家的小二成岫。
被两位老人抢先一步,眼见着老三老四没人爱,成乐刘峰走过去分别接过去一个,在护士的指导下轻轻摇晃着胳膊,哄着两个小子一点一点收了泪。
老三还好,反倒是老四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太开朗,刚刚不哭了紧接着就是笑,同时还睁开了一双大眼睛,盯着头顶上方刘峰脸的方向看。
当然,经过身边护士的科普,刘峰知道老四刘乐的‘笑’不是真的笑,现在就算睁开了眼睛,也无法看清、理解,视线范围里捕捉到的景物。让他惊奇的是老四刘乐的瞳孔颜色,竟然是随了他母亲那一系的基因,没有一点黑色纯粹的蓝。头顶上的胎发也不是黑色赫然是金色,他只是刚刚看到,就已经开始发愁了。
“臭小子,你还真会挑啊。竟然选了跟你太姥姥一样的金发碧眼!长大以后可怎么办哟,简直愁死你老爸我了。”
轻轻摇晃着胳膊,刘峰亲了亲小四的额头,在这孩子闭上眼睛以后,扭头去看成乐怀里的老三。
这孩子很乖,看起来是除老大之外,另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胎发睫毛都是黑色一切正常,不像他弟弟那样喜欢搞特殊。
这样就好,太过具有西方人特点的外貌特征,必将成为孩子未来学习生活,从军路上的拦路虎。小四这里他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了,老三就一定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虽然继承成乐的事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他们两个当爸的以及其他兄弟护着也不会吃亏,但孩子这么小,成长的过程中难免有些时候想岔心里不舒服,认为他这样的外貌长相在这个国家属于异类。
“怎么了,叹什么气?别担心,眼睛跟头发颜色而已,等孩子长大,说不定就变黑了呢。”
“……但愿吧。”
听到成乐的安慰,刘峰笑了笑表示无所谓,就算刘乐这孩子长大以后依然金发碧眼,他跟成乐也不可能让孩子没着落。
能投生到他们两家来,是这孩子的本事、福气、运道,就算成长的过程中有些坎坷,也只能算是小小的磨砺。比起这世上今天差不多时间降生的其他婴儿来说,这小子已经幸福的太多太多了。
“爸,你俩别光顾着老大老二行不行?没看见我都快被老四的头发眼睛愁死了么!他也需要两个爷爷的关注。别瞪眼,快跟我跟成乐换换。”
招呼了成乐一声,刘峰抱着孩子走到了成家辉跟刘先军面前,抬了抬胳膊,示意孩子们需要认识一下亲爷爷亲爹,首先将自己怀里的老四,交到了成家辉身旁的秦青怀里接过了老大成岚,之后还表示老三刘成也需要自家爷爷的爱护。
睨了他一眼,刘先军难得没有反对主动跟成乐交换,将老二成岫交给成乐后,从帮忙的袁明鑫怀里接过了老三,过后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转到成家辉面前开始观察小孙子的金色胎毛,胳膊肘轻轻摇晃着哄着怀里的老三睡觉,期间还跟成家辉低声说着什么。
对于这种现象刘峰没有多想,在接过老大成岚以后,光顾着跟儿子大眼瞪小眼了。对怀里这个乖巧听话不喜欢哭,很有大哥风范的大儿子越看越爱。观察着孩子的眉眼长相,依稀从孩子还没张开的小脸上,找到了不少成乐以及成家辉的影子。
在他身旁,成乐怀里的小二成岫已经睡着,小嘴微微张着,小脸蛋凑在成乐怀里酣睡,温馨可爱的模样让人恨不能疼进骨子里去。与他出生之后一直相当精神,看起来在认识新世界的大哥不同,他是抓紧了每时每刻都在休息,好像已经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尽快长大一样。
半个多小时,将近四点四十五分,最精神的老大也违抗不了婴儿的本能,缩在爸爸刘峰的怀里睡了过去。继续抱着孩子稀罕了半天,成乐刘峰将孩子交给了等待的护士们,静候在旁成刘两家的战士自然跟上,跟在同样接过成家辉、刘先军怀里孩子的医生护士身后,走出了这间会客厅。
目送着孩子们离开了自己的视野,因为有专人看护成乐刘峰也不介意,之前抱着孩子亲热时,他们已经听随行的医生说了,还有一些详细检查后续登记需要做,没问题的话三天以后孩子们就能离开医院跟他们回家,之后二十八天、四十二天、九十天、一百二十天等等等等的一系列检查,都会有专门的医生上门服务,他们一家老小不用再来医院。
“对了成乐,有件事我忘了说,过来时我托战友抱来了四条狗。”
“啊?”
从房间门口收回视线,成乐看看时间正准备关心一下他爸跟刘峰他爸的精神状态,站在他身边的刘峰突然出声,告诉他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不是喜欢狗么?我也挺喜欢。刚好出任务前我们队长养的狗生了,我又从其它基地要了两条,想着给你抱回来养养,顺便陪着咱们的孩子长大。”
“哦。”
“我给你说啊,两公两母,四只小哈士奇,目前都才一个月大。品相、血统都纯的很,眼睛都是蓝色,头上三把火,皮毛黑白,四个小子长大懂事以后,肯定也爱的很!”
等等!
他听见了什么?四只哈士奇?!
刘峰刚刚说完,成乐心里一惊,忍不住立刻瞪了过去。
刘峰啊刘峰,你大爷的,你简直是脑子抽抽了,竟然会在孩子刚出生时就把狗给抱回来!
难道没听说过哈士奇的昵称,二哈、拆迁办、撒手没?!还一次给家里抱回来四只,简直是丧心病狂!四只哈士奇加上四个小婴儿不用想了,这是想活生生把他逼死,给家里组建了一支拆迁大队啊!
……
☆、第259章 幸福生活
成乐感觉心很累,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硬生生忍住了将刘峰压到地上,暴打一顿的冲动。
之后的流程自然而然,问明了刘峰只能在家陪孩子十天,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先推着他回了趟家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个人卫生,重新回到医院后有机会就逗逗儿子玩儿,三天之后孩子们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他们一家六口如愿回到了梧桐苑的房子。
就是在回家以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四个孩子中的老大太乖巧太听话了,不光不喜欢哭闹,渴了饿了要恩恩时,还会主动出声提醒大人。不睡觉的时候通常自己一个人躺在婴儿床上打量四周,就算身边三个弟弟哭的一声赛过一声好似比赛,他也依旧淡定得很,顶多烦躁的时候皱一皱眉头。
对于这种现象,成乐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他决定暂不声张,准备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反正除了这一点不正常外,这孩子一切都好,惹人疼爱的不行。还尤其得刘峰的喜爱,孩子本身也比较亲近刘峰,经常性两父子凑到一起,大的亲亲小的,小的不好意思将脸缩进大人怀里,逐渐长开显得白胖细滑的小脸蛋上,还会染上一层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