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古道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也很想知道,睥睨山的防卫究竟有多牢固。”
老元帅皱眉道:“还是做两手准备为上。”
冯古道道:“无回宫密道错综复杂,等他们到了门口我们再离开也绰绰有余。”
老元帅见他成竹在胸,便也不再强求。
冯古道道:“我们不如先用膳吧。”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洞房也会分心。更何况洞房之前,还有一个很重大的问题没有解决。到时候,只怕纪无敌还没有到门口,他们就已经先内讧了。
薛灵璧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毫无疑义地跟在身后。
喜娘原本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他们两个都是新郎,那自然也没什么抛头露面不抛头露面之说。
一顿饭吃得尽兴。
纪无敌等人竟然还没有到门口。
冯古道若有所思。以袁傲策和辉煌门的实力,应当不至于徘徊这么久。
他忽而笑道:“既然纪门主有意成全,我们也不好辜负。”
薛灵璧意会道:“即刻启程?”
“不。我要先收拾东西。”
等冯古道把东西收拾出来,薛灵璧才知道他说的东西竟然是数十件名贵古董。
薛灵璧惊讶道:“你要带着它们一起上路?”
冯古道道:“我怕此刻不带它们走,以后就看不到它们了。”
薛灵璧道:“需要大马车。”
冯古道微笑,“我准备了十辆。”
“……”
袁傲策、纪无敌等人终于悠悠然地攻上睥睨山腰。
花匠、莫琚与贾祥在无回宫门口相迎。
端木回春在山脚就以头痛为由,拒不上山。
纪无敌一见他们就叹气道:“我头一次知道,喝喜酒这么难。”
花匠跟着叹气道:“我也头一次知道,请人喝喜酒这么难。”
纪无敌的脑袋在袁傲策的胸前蹭来蹭去,“阿策,我从来不知道你活得这么艰难!”
花匠、莫琚、贾祥:“……”
“回趟娘家还要过五关斩六将。”
袁傲策拍拍他的脑袋,“娘家?”
纪无敌抬起头道:“婆家是辉煌门,娘家当然是魔教。”
袁傲策嘿嘿冷笑道:“很好。”
“阿策,你笑得太邪恶了。”纪无敌理解地点点头道,“果然娘家是魔教的啊。”
贾祥侧身让出条路道:“纪门主不是说喝喜酒么?请进。”
纪无敌道:“喜服还在么?”
贾祥愣了愣道:“啊?”
“他们走的时候不会连喜服一起穿走了吧?”纪无敌摇头道,“这样目标很大,很招摇,很危险。”
“没有。”贾祥回神。
纪无敌眼睛一亮,抓着袁傲策的胳膊道:“阿策,我们成亲吧。”
“不好。”袁傲策回答得毫不犹豫。
“阿策,你这样是不对的。”纪无敌一脸控诉,“你不能吃干抹尽,翻脸不认人。”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纪无敌咕哝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都是要脱掉的。”
袁傲策假装没听到,转头看贾祥道:“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有。”贾祥道,“明尊说,好好看家。”
袁傲策冷然道,“他还真是不客气。”
花匠眨眨眼睛道:“反正暗尊也没有客气过嘛。”
袁傲策:“……”
92乔迁有理(二)
进了嘉峪关,老元帅就和薛灵璧、冯古道分道扬镳。尽管心中不舍,但他们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分别之时都很干脆。
去京城的路上,冯古道的十辆马车十分引人瞩目,才头一天就跑出不少绿林好汉打劫。
打退第三拨,教众问冯古道道:“明尊,不如我们插上魔教大旗吧?”
冯古道道:“插上之后他们若是不来了怎么办?”
教众:“……”
冯古道道:“他们若是不来,我又上哪里去找借口将他们收归呢?”
教众吃惊道:“明尊想要收归他们?”
“睥睨山侧,又岂容他派酣睡?”当初睥睨山还是被蓝焰盟所占据时,纪辉煌和钟宇都无暇顾及周围邻居,以至于睥睨山旁宵小横行。重回睥睨山后,他原本想立时着手整顿,奈何雪衣侯横空出世,教中又生出叛徒,让他不得不暂时搁浅。
如今正是腾出手来的好时机。
教众领命而去。
薛灵璧道:“如此一来,魔教强盛,足以一统武林。”尤其魔教背后还牵连着辉煌门和雪衣侯府。
冯古道失笑道:“一统武林做什么?既不能服众,又要受朝廷忌惮,怕是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会被人一锅端了。”
薛灵璧道:“只怕白道诸派不这么想。”
“他们向来杞人忧天。”
教众又在车外问道:“禀告明尊,天色将暗,前面三里之内都无客栈。”
“回去。”薛灵璧开口道。
教众愣住。
冯古道了然道:“你想住贼窝?”
薛灵璧道:“难道明尊要让本侯风餐露宿么?”
冯古道叹气道:“好大一顶帽子。”他转头对车外教众道,“刚才那个叫什么寨?”
“黄龙寨。”
“便去他们那里借宿一宿吧。”
“……是。”
睥睨山附近的黑道势力号称九山十七寨。黄龙寨在九山十七寨只算中游。这次失手只当对方护院厉害,寨主黄山龙也没细想,等手下说有人闯上山讨说法的时候才真正吓了一跳,连忙出寨去看。
只见两扇大木栅栏寨门前面站着一白一青两道身影。
对方虽然是两个人,但黄山龙并未放松警惕。他知道真正厉害的高手能在千军万马中取对方首级如探囊取物,根本不在乎敌人多寡。
“来者何人?”他走到门前高声大喊,以壮胆气。
“冯古道。”
“薛灵璧。”
……
如雷贯耳的两个名字。
胆气立刻成放屁。
黄山龙只觉得头顶一盆冰水泼下来,冷得他几乎要找地洞钻进去。“明尊?雪衣侯?”
“黄寨主。”冯古道笑眯眯道,“刚才在山下打劫,可还打得顺手?”
黄山龙恨不得自己身后背着个龟壳,能将自己的脑袋和四肢一起缩进去。“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明尊和雪衣侯大驾光临……”
“何必客气?”冯古道道,“我倒是被打劫得挺开心的。”
黄山龙哪里还敢答话。
冯古道慢悠悠道:“被打劫,就说明我那点小小的收藏还能入黄寨主的眼,岂非荣幸之至。”
黄山龙苦着一张脸,差点就要哭出来,“明尊,你,你要杀要剐,干脆说一句……千万别这样。”
冯古道忍不住笑道:“黄寨主真是妙人,我说好听的你不愿意,反倒要打打杀杀的。好歹邻居一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又怎么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黄山龙在惊恐之后慢慢地镇定下来,肚子里不断分析着冯古道的来意,最后得出结论,对方并无杀机。要是魔教明尊想杀他,绝对不会说这么多的废话。他把心一横,把牙一咬道:“明尊,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我黄山龙办得到,上刀山下火海,我认了!”
“这话说重了。”冯古道施施然道,“我那几车东西还在山下放着,我的属下还没吃东西,我和侯爷今晚无处借宿,黄寨主,你看……”
黄山龙大大松了口气,还以为冯古道会顺势提出要求让他归顺,原来只是这么点小事。他连忙道:“放心,这些都包在我身上。”他亲自打开门,将冯古道和薛灵璧引进去,又转头吩咐手下去安排呆在山脚下的魔教教众。
冯古道看着他安排完一切之后,冒出一句,“记得明天去睥睨山报到。”
黄山龙:“……”
在初时的震惊与郁闷之后,黄山龙很快认清自己的前途,很快收拾出两间客房,又特地将人好好地打扫一番,才请冯古道和薛灵璧入住。
薛灵璧看着比邻而居的两间房,淡淡道:“我们住一间。”
黄山龙还以为他不信任自己,忙道:“侯爷放心。我黄山龙虽然是粗人,但绝不是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小人。”
薛灵璧挑眉道:“所以?”
黄山龙拍着胸脯道:“所以你和明尊住在我这里绝对安全。再说了,我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至于和魔教与朝廷作对啊。”
“与你无关。”薛灵璧道。
“啊?”
薛灵璧道:“我们是夫妻。”
黄山龙:“……”
薛灵璧进房,为了附庸风雅,黄山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盆菊花放在窗台边。
冯古道正坐在桌边倒茶。“今晚黄山龙一定失眠。”
“重要么?”
“……不重要。”
室内一时无声。
冯古道低头啜茶,光线却渐渐被黑影所笼罩,一抬头,薛灵璧正站在他面前俯身。
“侯爷。”他微笑,仿佛对薛灵璧双眸中那炽热的火焰视而不见。
薛灵璧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神情,“你应该记得,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