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刺完后紧跟着就要拔剑,萧安木赶在他动手前闪过去,一剑卸了他的胳膊,然后直取咽喉把人杀了。
章倨握着胸前的剑愣愣地站了一会儿,颓然向后倒去。柳昂下意识接住他,平日里冷静沉稳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你为何……”
“让开!”萧安木不等他说完便赶了回来,用力将人拉开接住章倨,快速点他住胸前几处大穴,“小倨,小倨!”
“咳咳……”章倨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握住他的手,“大哥……”
“我在,”萧安木反握住章倨,早已被淋湿的长衫眨眼间沾上鲜血,接着层层被水晕开,他尽量维持着镇定,“你撑着,大哥不会让你有事。”
“大哥……”章倨握紧他缓了一口气,扫见柳昂站在一边,便看了过去,“我欠你的……我终、终于还了……”
柳昂盯着这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恐怕是今生唯一的弟弟和亲人,感觉声音全部堵在了喉咙里,沉默一阵才强迫自己冷冷开口:“我柳家堡那么多条命,你别以为这一条就能还清,想还就慢慢还。”
章倨的眉宇间仍带着傲气,虚弱地哼了声:“我指的不……不是……”
“他指的不是柳家堡的事,”萧安木不想让他浪费力气,接口道,“是你小时候救过他一命,不然你以为他当初为何独独漏下了你,你真觉得是自己运气太好?”
柳昂顿时一怔:“何时的事?”
“你大概早、早就忘了,我……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少爷命,我娘死了,我只……只能去要饭,”章倨见他脸色微变,估计他兴许是记起了儿时遇见的小乞丐,轻声道,“你和你那两个畜-生爹娘真是……半……半点都不像,我当年竟是被你所救,这也许就是命……”
他说着察觉被大哥一把抱起来,便最后看了柳昂一眼,将视线转向萧安木,再次咳了几声:“大哥……”
萧安木抱着他一边躲避黑衣人,一边大步向马车走:“撑着,别说话。”
章倨艰难地喘着气,想让他把自己扔下,但又想到他肯定不干,只好抓住他,断断续续道:“大哥,我……我章倨这辈子碰到的最大的好事就……就是遇见了你,没有你,就没……没有现在的我,要不是当初你给了我一个馒头,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萧安木声音沙哑:“别说了……”
“你让我说完,我怕没机会了……”章倨看看他的表情,眼角染上水汽,哽咽道,“我知道你最……最疼我,大哥你别难过,人都是有这一天的,下辈子……”
他说着猛地咳起来,大量的血顷刻从嘴角溢出,萧安木急忙将他放下一一抹掉,好让他呼吸,然后才重新抱起他,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别说了。”
“下……下辈子……”章倨费力地抬起手想擦擦他的泪,“我……我还当你弟弟……”
他终究没有碰上他的眼角,手一松,落了下去。
萧安木骤然停住。
雨势加大,刀剑金鸣,喊杀惨叫,一时全成了背景,淅沥地雨打在地上,开出蒙蒙白雾,贴上皮肤,整颗心都跟着变冷了。
厮杀仍然未停,凤随心率先从包围圈里挣脱,直奔毒怪。莫惑紧随其后,脚尖在地上微微一点,跟着他们冲入树林,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祁真这时早已不知被带飞了多远,他只觉两旁的景物如流水般快速倒退,迎面而来的雨无情地砸在脸上,甚至有些疼。
“你快放下我,我可是你徒弟啊!”他忍不住大吼,“我被你耍得先跑去少林,再跑去沧澜宫,有你这么做师父的么?再说你就算不记得我也该记得医圣吧?你们不是一对么?他特别讨厌毒怪,你怎么能听毒怪的……嗷……”
他话未说完,“咔嚓”一声撞断面前的树枝,不由得伸爪子捂住头,疼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肯定肿了。”
轻邪充耳不闻,拎着他的后领,目不斜视向前冲。
祁真问道:“你要把我带去哪?”
轻邪不语。
祁真试探问:“你会说话么?”
轻邪沉默。
“师父,你可别怪我。”祁真掏出当初子桑瑜给他的小暗器,对着旁边的人按下机关,一连射了好几发。
轻邪终于看他一眼,打掉他手里的东西,拎着他继续飞。
祁真等了等都不见他晕倒,反应一下,忽然想起莫惑说过高手可以用内力护体,顿时有些绝望:“你快放下我啊啊啊……咦?”
他见轻邪带着他落在一棵大树上,摸不准这人想干什么,诧异地看看他,见他的双眸还是混沌木讷,便再次绝望。
轻邪没有理会他,静静站着。
祁真扒着他的胳膊向下看了看这个高度,提议道:“咱们下去行么?”
轻邪沉默。
祁真道:“我不跑,我就是想方便一下,所以下去吧?”
轻邪仍是沉默。
祁真试着挣了挣,发现他抓得很紧,便愤恨了:“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可是三大高手之一,落到这种地步甘心么?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啊?”
轻邪还是沉默。
祁真抓着他的袖子吼:“青青轻轻,来去无声。是邪逐月,千载惊鸿!还记得么?你是轻邪,名震江湖的轻邪呀!”
轻邪在他念完那几句话的时候,眼神便恍惚了一下,等听见后面的“轻邪”二字,又一次恍惚,甚至还有一瞬间的清明。
祁真双眼一亮,打算接着吼,这时却被一把捂住嘴狠狠抵上树干。他只觉后脑一疼,顿时有些晕乎,立即凶狠地瞪过去,但紧接着他便听到少许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便极力向下望,片刻后,只见毒怪、云卓、凤随心和莫惑依次出现在了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