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凌深按着大猫仔脑袋的手赫然松了下,他抬头,望着于狁,半响过后,终于说道:“狠,就这么干。”
大猫仔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只大概晓得是于狁在帮它说话,紧接着它的凌爹爹就松开了手,放它自由了,甚至还好心地将难吃的肉都拿走了。
大猫仔见自己不用吃这块肉了,心里还一阵雀跃来着,殊不知这是它这几天里最后一次见肉了。但眼下大猫仔显然是快乐的,脱离了那肮脏的马厩,它兴奋地甚至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儿。
等大猫仔终于安静地待在一边睡着了,于狁便又要检查凌深肩上的伤,看看愈合得怎么样了。
凌深安静地坐着,忽然想起街上所见,也是闲的,便问于狁:“你说别国皇子来你们南梁会有什么目的?”
“什么别国皇子?谁啊?”于狁头也没抬,继续手上的活儿。
“夏国的九皇子。”凌深回答得极为随意,却不料这回答之后,肩上的绷带赫然一扯,疼得他整张脸都皱到一块了。
☆、第七十八章 上京
于狁并没见过九皇子,自然也不清楚这九皇子长什么模样,只是听闻这样一个人竟然到南梁来了,想必有什么阴谋,一时失神,手中的力道自然没掌握好。垂眸见凌深皱着张脸,赶紧松开了点,这才问道:“你见过九皇子?”
感觉不疼了,凌深松开了面容,回道:“你也见过。”
于狁偏着头,仔细想了想,他素来脑子转得快,又是个擅于观察的,当下猜测道:“你是说那个齐九。”
“聪明。”凌深这一声夸赞足以证实于狁的猜测。
于狁了然,难怪那时他便觉得这人很面善,据说九皇子和二皇子为一母同胞的兄弟,面貌很是相像,而二皇子曾与他在战场上见过。只是素闻这九皇子为人低调,皇家祭祀的时候也不常露面,就是雁鸣当地的百姓都极少能一睹这位皇子的真容,估摸这人就是站在大街上,怕也没什么人会知道这就是他们那位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帝王的皇子殿下了。
“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九皇子的?”于狁给凌深换完了绷带,就坐到他边上望着他,“他与你说的?”
“哦,他自报的家门。”凌深端着茶杯抿了口茶,之后回头见身边这人一脸凝重,还带着点点疑惑,脑子一转,便笑弯着眉眼凑过去,“怎么,吃醋了?”
“我只是记起了一些事情。”于狁抬眸间有些无奈,之前他还在心里疑惑赵云洲怎么没将这么重要的事与他说,现在回想起来,那赵云洲说是说了,不过说得比较隐晦,原话貌似是“大当家的已经成功攀上了强大的后台,你不用再担心他了”,于狁当时看了并没当真,只以为是赵云洲叫他放心、与他玩笑的一句话,毕竟在他印象中,他家这位可不是会去攀附皇室贵族的人。
“什么事?”凌深才不晓得以前的雁鸣城内有个叛徒存在过,还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地问道。
于狁瞧了他一眼,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说道:“之前听说你攀附了个权贵,现在想来该就是这位九皇子了。”
这凉丝丝的语气令凌深浑身一凉,如同被泼了盆冷水似的,他僵着表情,手指着自己,一字一顿道:“我、攀附?他?”
大当家的这种反应还挺少见的,于狁顿时来了兴趣,语气更显凉薄地说道:“嗯,听说是你主动的。”
凌深整张脸刷拉一下沉了下来:“哪个缺德的在造谣,明明是那家伙主动贴上来的……”
于狁一挑眉,继续诱导:“所以说是确有其事?”
这种被套话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凌深抿着嘴,不是很想说话,却又担心这人真被人挑拨了,片刻之后还是妥协道:“是啊,那个齐九自己找上门来的,让我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报他的名字。”
于狁听后,一时默了。其实起先他是不在意的,左右他们之间也没这人什么事儿,可在听了凌深说这话后,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了,眼前这人还被别人惦记着呢。
想到这点,于狁忽得拽过凌深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就这么盯着近在咫尺的他。他静了一会儿,就在凌深奇怪这人突然发什么疯来着,却听他问道:“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没听过他如此强势的问话,凌深一时也怔了,竟不多想其他的,就回想起和那齐九仅有的几次接触。第一次,这人跑来说要当他的靠山;第二次,这人竟然派了人跟踪他;而这第三次是在那还在整修的茶楼中,话说那时候大当家的还在折腾那些木头雕刻来着,只是后来事情多了,便将这玩意放在一边,结果这一放就再也没动过了。
此时,大当家的想起那些四不像的未完成品还留在雁鸣,那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于狁一直盯着他看,一眼便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只觉得那神色间竟是带着些许惋惜。这让当家的本就不舒服的心更糟了,尽管明知这两人间肯定没什么,他却仍旧挑着眉,而那语气更是实实在在地暴露出了他的不爽。
“他还真对你做了什么?”这是以为自家这位被人占便宜的当家的。
“恩?”凌深乍一听这怪异的语调,立时回过神来了,“没有啊。”
他摇摇头,接着又道:“不过是想起有东西还落在雁鸣那边,有些可惜,原本是打算弄好了……”送你的。不过最后三个字大当家的没说出口,既然是目前无法兑现的事情,自然也没必要说出口让面前这人空欢喜一场了。
这意思是没被占到便宜啊。当家的安心了,淤积在胸口的浊气也终于吐了出来。他松开凌深的衣襟,顺便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刚想说什么?”知道某人还有话没说完,当家的这次很是心平气和地问道。
凌深却不想和他继续扯这个话题了,努力回忆了一番那天所发生的事,最后终于找到了个面前这人绝对感兴趣的事了。
“那个齐九还说了句奇怪的话,估计你会比较感兴趣。”凌深这么一说,果然看到于狁睇过来的目光,是在催促他别卖关子,快点说来着。他眯了眯眼睛,本还打算拖一下的,被他这样瞧着,直接就说道:“他让我今年不要出雁鸣,说是外面又要乱了。”
“他这么说过?”于狁果然被这话吸引了注意,见凌深无所谓地点点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就知道他并没往深处想这句话的用意,然而对时局把握甚详的他便不能无视这话所给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