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等孟春和终于过了心里那道坎,并且能毫无障碍的骑马后,凌深这才和先生一道去了千和城。两人这是去找余一的,不仅为了卖粮的问题,还有同让他入手的茶叶的事儿。
凌深一到余家米仓,就被余一领着去看之前收购的粮草。
一说起粮草的事儿,领路的余一似乎就特别兴奋,喋喋不休地念叨了好一会儿这些粮草有多来之不易,但他却还是圆满搞到手之类的,一时又问这些粮草什么时候派上用场之类的。
凌深倒也没瞒着,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不成想这余一一听这些粮草是要卖给夏国大赚一笔来着,脸色霎时就黑了。凌深不理会他,继续跟着他渐渐缓下来的脚步去了仓库,不过等他看了仓库里的粮食后,脸色也跟着黑了一半。
“怎么那么多?”凌深沉着声音问道。
“我原以为是当家的需要,毕竟干什么事儿粮草都得备得充足才行。”余一继续黑着脸解释,心想亏他还那么尽力,没想到竟是要卖给夏国的,早知道他就买些发霉的粮食回来了。
凌深可不知道余一心里所想,听他这么说了,脑子一转脱口而出:“给你当家的起兵造反用么?”看着余一露出你竟然什么知道的神色,凌深嗤之以鼻,低声讽刺道,“亏你想得出来。”
话这一说完,凌深忽然觉得这想法也不是毫无根据来着,虽说不至于起兵造反那么严重,但用在养兵上却也不是不可能。
站在边上的余一则是被这人的厚颜无耻给震慑到了,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结果却又在说了以后转身将这话推到他身上,这路过听到的人不该以为是他心里在想起兵造反的事儿……真是太无耻,太可恶了。当然这些话余一是不会说的,等凌深说到正事上,他便又恢复成尽职尽责的余掌柜了。
凌深所说的正事还是有关这些粮草的。他在看了仓库的存粮后,便让余一拨出一部分送往丁二镖局处,让他们押解送往山海城——这个最靠近夏国的城市,剩下的便继续留在仓库里。溯北雨水少,常年干燥,粮草屯放在仓库里并不至于会发潮发霉。
凌深和孟春和一直在余家米仓待到午后,这才带着几个丁二镖局的押镖人,拖着一车茶叶往青峰山寨而去。
这茶叶和粮草的事儿都解决了,凌深留在寨子里的借口终于用尽了。
离开前一日,凌深就拉着于狁没离开过房间,就是在大白天也可劲地欺负着当家的。
对于这种白日宣|淫的行为,当家的曾试图反抗过,但反抗无效,照样被压。最后大当家的吃饱喝足了,舔着嘴儿餍足地下山往夏国去了。
凌深并不是独自一人出发的,不说一直跟着他的腓腓——这只肥肥的小老虎,在寨子里将养了一段时间后,体型终于又大了一圈,凌深觉得这大猫仔儿再大上一点,估摸着可以荣升成坐骑了。抛却这只黑色的大猫仔儿,一起上路的还有丁二镖局的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都是上次从穆州一道回来的,凌深对他们有印象,所以比起其他全然陌生的自然就多了几分亲近。
一行人从青峰山山脚出发,沿着官道走的,因着有货物要押送,行路间自然慢了些。一直过了三日,他们才拖着慢悠悠的步子抵达了汉陵关。
今日这汉陵关口明显闹腾得很,城门是大敞着的,不过却暂时不允许有人进去,于是便有好几伙人只能干等着站在城外等着。
许是等得久了,其中有人喊道:“官爷,什么时候才让进城啊?”
守关的将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大着嗓门应道:“你若不怕被马蹄踩死就进吧……”
这话一出,竟还真没人说话了,毕竟大伙儿没人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这人是纯粹吓唬人的还是确有其事,贸然行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凌深也不着急,就靠着腓腓倚坐在一边。
不多时,城门处传来隆隆作响的马蹄声,犹如雷鸣般震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头看向那大敞的城门。而这一看,所有人才发现原先守着城门的将士也都退避到一边,不过却依旧身姿挺拔地镇守在墙角那儿。
随着那雷鸣声“轰隆隆”靠近,只见一匹通体全黑的马儿从城门处一跃而出,骑在马上的厚实男子一身白衣黑铠,马上一把大刀横陈,看起来极是英气勃发、威武雄壮。而在其后则是一大队的兵马,统统身着黑铠,浩浩荡荡地奔出这汉陵关,统共五百骑左右。
“是屠戈所率的黑字军。”待这队军马全部出城往南而去,凌深身旁才有一人轻语道。
凌深闻声瞧了他一眼,就见他有些惊讶地望着那绝尘而去的大部队,至于其他人也都诧异地望着那边灰尘四起的官道。
“屠戈?是谁?”凌深将目光落回到站在边上的人,低声问道。
这时候,关口那边已经恢复通行,原本候在两边的人都陆陆续续向着关口涌去,唯有凌深这队人马依旧候在原地没动。
站在凌深边上的人看了眼吵闹的人群,犹豫了下终是回道:“是夏国的守关大将军,麾下十万人马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在溯北这一带可算是精锐之军了……就不知道他们这是打算去哪里?”
“你们跟他有过节?”凌深边让大猫仔儿站好了,边问道。
“……嗯……”那人还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知道多少。
“别支支吾吾的,爷们点不行么。”凌深拧眉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便又说道,“你们将军都跟我说了,好了,快说说是你们欺负别人还是别人欺负你们的。”
“自然是我们欺负别人的。”那人松了口气,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当年将军可是打得这人哭爹喊娘的好不狼狈啊,你刚瞧见没,那人脸上那条横贯了半张脸的疤,就是将军砍的。”
“那他该恨死了。”凌深应和了一声,然后继续等下文。
“那是自然,不过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和我们打了数十场,没一场是让他占到便宜的,所以他至今也只能守在这汉陵关。”
“既然他都输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让他守在汉陵关?”让凌深来说,这种人该早早的撤掉,留在这里岂不是边关不保。
“那是因为……”那人忽得感慨起来,叹了口气。
正逢需进城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凌深也让人收拾东西准备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