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狁被他这声催促弄得也有些无语,叹了口气,绕过他开了门。
孟春和俨然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魂儿都飞了,待想要阻止他时,只见那敞开的门外赫然飞进来一团不明黑物。那黑物有些庞大,又有些眼熟,孟春和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一团黑,分明是前几日跟着他们大当家离开的黑老虎么。
此刻,这黑老虎就这么趴在他们当家的身上,兴奋地舔着于狁的脸颊。
孟春和看着那体型快赶上成年虎的黑虎,又垂眸扫了眼快被这黑虎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当家的,赶紧地上去拉开这头不要命的小畜生。
大猫仔被孟春和拍了两下,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于狁身上走下来,随后嫌弃地扫了孟春和两眼。
“你怎么回来了?”于狁好不容易得以喘气,站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这头老虎有没有受伤,毕竟这小畜生极有可能是穿过那包围圈进来的。
大猫仔恍若听懂了于狁的问话,一双金色的眼睛发亮地望着他。之后于狁就瞧见这小畜生用力地甩了甩尾巴,露出捆绑在尾巴上的绢布。
这是送信回来呀。于狁略一抬眉眼,上前解下那条绢布。这是条和大猫仔毛色全然相反的绢布,纯白色的,上面用笔书写了几句话,这开头一句是这么说的——
你既然不用蜃楼给我传信,那我只能让这头肥仔跑一趟也好让它减减满身的肥膘……
看完这句,当家的低头看着蹲在地上晃着尾巴的大猫仔,回想它之前的模样儿……嗯,好似是肥了不少。
当家的侦查完这小畜生的情况,低头继续看信上的内容,上面字不多,无外乎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让他别想不开之类的话,最后便是只有两个字——等我。
面对最后那两个字,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当家的拿着那绢布的手都有些微颤,好久好久他才平复了胸腔里那颗燥热的心。
孟春和安静地站在一边,一直等于狁折好了那块绢布,才开口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于狁想了下,其实这信上没什么内容,大概重点只是不让他干傻事吧。于是,没怎么多想的当家的便将这事儿简单地说了下。
孟春和听了深以为然,狠狠点了两下脑袋说道:“当家的看见了吧,不光是我担心你擅自出山,就是大当家的也担心你想不开干傻事来着。”
于狁:“……”
☆、第六十六章 无敌的大猫仔
于狁在听了孟春和的话后,顿觉自己信誉竟然差到这种地步了,有些不可思议。于狁想要辩驳上两句,但看着孟春和那一脸“我一定会看好你,不让你做傻事”的表情后,当家的默默闭上了嘴。
这种时候,怕说什么都是枉然。
孟春和见于狁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越发盯紧他,恨不能大晚上的搬张软榻到他屋子外头守着了。
面对这情形,于狁也不好劝阻,他是知道这人的固执的,一旦认定某件事情,那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最后也只好由着他。当家的是想着写封回信给凌深的,奈何先生总在一旁盯着,这让当家的每每提起笔都有种无从落笔的挫败感。
又一次,他放下笔,有些无奈的看着坐在一边喝茶的孟春和,叹了口气道:“你究竟要待到什么时候?”
孟春和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望着于狁:“自然是等到那个屠什么的撤军啦。”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你想写什么就写吧,我不会看的……当然,如果你想念给我听,我也可以听一下的。”
听他说得那么自然,于狁顿时头疼地揉着额角:“可你在旁边我写不出来啊。”
孟春和却装作没理解于狁的意思,继续眨眼睛,继续装无辜:“怎么会呢?难不成你还要写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这个还是不要了,万一被人瞧去可怎么办啊。”
耳边满满的都是先生关心的话语,然而于狁听着却觉得脑袋更痛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让赵云洲将这人打包回去的念头。
一想到这个,于狁顿觉心神一震,抬头看向从始至终都极其无辜的先生:“你真不走?”
可怜先生还没发现当家的险恶用心,一双眸子坚定而又诚实:“不走。”
“那好!”于狁点点头,忽然冲正在舔毛的大猫仔招招手。受到召唤的大猫仔蹭地跳到于狁面前,“嗷嗷”叫了一声。于狁满意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毫无预兆地就指着先生道:“把他带到跟他气味相似的人身边去。”
先生只来得及“唉”一声,就被大猫仔拱到了背上。大猫仔这段时间长大了不少,但到底没成年虎那么大,不过也好在它够肥,驼个先生倒也不是难事,就是姿势实在不雅了点。
于狁看着努力扒拉着黑虎生怕掉下去的先生,原本痛着的脑袋突然不疼了。待大猫仔驮着先生出了房门,听不到先生的尖叫声了,他摇了摇头,这才提笔写信。
不过这信写得并不顺利,或者说真要写了,当家的反倒不知道写什么了。他落笔了几个字,可一直到大猫仔昂首阔步地从外头进来,这纸上还是没能有连成句的话。
于狁扫了眼纸上那几个字,总觉得词不达意,最后索性扔了笔,又把纸丢到一边。大猫仔已经走到他身边,讨好地“呜呜”叫了声,又拿脑袋蹭着他的大腿。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一时间又想起早先离开的凌深。
“还好你们走得及时。”不然以大当家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安分地待在寨子里头啊。
闻声大猫仔儿歪了歪脑袋,仿佛是感受到了对方低落的情绪,它耸着鼻头拱了拱面前这人的脸颊。
湿濡温热的鼻尖蹭得人痒痒的,于狁看着努力安慰自己的大猫仔,看着它想吐舌头却又不敢吐的样子,忽然笑了下。他还记得当大猫仔还是小猫仔的时候,这小家伙有次伸出舌头舔了下大当家的掌心,就这下没差把大当家的皮舔掉了一层,自那以后,这猫仔就被明令禁止伸出那堪比铁刷子还犀利地舌头去舔人,尤其是自己人。
于狁想着那时候的事情,心情跟着有所转好。
“明天还要累你再跑一趟了。”他说着用力拍了拍大猫仔毛茸茸的颈项。也不知这家伙有没有听懂,就见它欢呼似地吼了声,似乎很兴奋的模样儿。
六月廿三,被围困四天的青峰山上依旧一片宁静,仿佛那山下根本没什么军队,他们依然可以安静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