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咦,等等!
三年前的莫悱,好像不是这副样子吧?!
三年前他还是个阴气沉沉、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胖子吧?!
这!眼前的这个人,红发,红蓝异色的眼,红黑西式套装的打扮——
槽!这是纵火狂啊!
他妈的救错人了!
安纳斯简直想一头撞死!要不腰断去死也行!
怎么就救错人了?!操蛋啊!
拥吻
就像被人狠抽了一棍,又像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原本俯身的安纳斯恍惚的直起身、后坐上自己的小腿,满脸的涣然失措与后悔莫及。
“……”仰躺在地的红发少年唇瓣微动,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安纳斯已经没空听他扯什么“多谢救命之恩”了,他“噌”的站起,头也不回的就往洞穴外跑去。
红发少年呆呆的目送他跑走,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满洞穴只剩下海风萧索的幽叹——
少年的异色瞳突然恢复了焦距,他惨白纤长的手指抓动几下、撑住地,竟是挣扎着想爬起来。
但是弯折的腹部压迫到了刚被缝合的脏器,血开始渗入雪白的厚厚绷带,不一会儿就将绷带涂上了一唇淡淡胭脂般的绯色。
他不为涨脑的麻痛所动,歪歪扭扭站起身,抖索着扯掉破破烂烂的深红色衬衫,裸着上身,一脚一印,步履虚浮,赤足走出海礁构筑的洞穴。
途中,他被一块不平的地面所绊,就像钢索上的一片叶子,跌落在地。
他压抑着沉重的喘息,手指抓挖泥泞的地面,像一只脚骨断折的困苦的兽,在地上蹭动自己的身体,艰难的向前挪动着。
发现“爬行”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他重重一咬舌尖,火光一爆般站了起来,左手捂住腹部,右手扶着岩壁,忍着低血糖带来的眩晕,追着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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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纳斯在礁石间跳蹿,焦急的环顾漂浮着各种秽物、器具、尸身的黑色大海。
莫悱会在哪里?他是沉下去了,还是——
不,他没有沉下去,他活到了三年后,这才遇上自己。
自己没救到他,他就是被别的人所救!
得快点找到他,他会在哪里——
“叮铃铃铃!”缠在左手手腕上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安娜莉卡特娅终于从温柔乡中探出了个头,优哉游哉的打来电话了,“呐,小笨蛋哟,听我的奴隶汇报,你救了小烬啊?”
安纳斯一听她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就来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可别等到老子成为佛祖、把你压到五指山底下的那一天!”
可安娜莉卡特娅的回应,只是让被捆绑在床柱上的绯少女发出喉舌被玩弄的干呕声。
待她深爱的玩具眼角重现水光,她才冷淡的道:“上岸找找不就行了?群居性动物救援同胞的速度可比你想象中要快得多呢。”
“咔嚓”,电话又挂断了。
安纳斯被她忽喜忽怒的性子整得想捏爆手机,最终还是跳过礁石、重入海水,游向救护车云集、警笛轰鸣的下洋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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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魔女说得没错,急救帐篷已经搭起来了,水性好的人看来逃过了一劫,再加上游轮侧翻沉没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一部分手脚麻利的游客借助救生艇逃离了海之地狱——现在,幸存者大多都在紧急搭建的医疗帐篷中接受生理和心理上的救助。
安纳斯挨个挨个帐篷查找,拦住怀抱写字板的医护人员就问:“莫悱在哪里?”
均被告知人员还未统计完全,请自行寻找。
掀开一个个帐篷,回望擦肩而过的每个人的脸,释放出读心能力,安纳斯此刻就处于各种情感漩涡的中心:劫后余生万分庆幸的、痛失亲人怒骂苍天的、顾影自哀声泪泣下的——可是他听不到莫悱的名字!
安纳斯就像是激流中的小小石子,被冲刷、推打、击拍,他在浑浊的水流中寻找着方向,却被更大的力量逼迫得只能狼狈不堪的滚动。
他前进几步,又马上掉头,他往左看,又马上往右看,所有的思绪都往他头脑里钻,可他辨不出莫悱的名字,找不到他所在的方位——
“莫——”
“快来人啊——”
一个尖锐的声音压过了安纳斯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唤,安纳斯耳朵一动,这个声音!
安纳斯强硬的拨开人流,追着那个声音而去——
只见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一堵墙般肥嘟嘟的身躯、一张脂肪堆积而充满紧张的脸!
真正的小猪仔莫悱就在安纳斯眼前!
安纳斯惊喜的就想向他扑过去,却发现,莫悱的怀里搂着另一个人——
纵火狂,祈月烬。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手术刚完、通体虚脱时来到港口救援区的,只见他软在莫悱怀中,树梢最后一片秋叶般危险的颤抖,双目紧闭,腹部湿淋淋的一大片红,很显然是伤口迸裂、又在大出血了。
三年前的莫悱已经是个有些个头的胖子了,虽比祈月烬矮了半个头,他还是勉强撑起了他,四处张望着找医生。
安纳斯在心里骂纵火狂上岸是不是来采购卫生巾的,挤开人堆就冲到莫悱身边,一句“给我,小猪仔!”就公主抱起祈月烬,一溜烟跑向刚才记下的急救帐篷的位置,想把祈月烬交给医生,再找莫悱“交流沟通”一番——
“安。”
猛的,安纳斯怀中的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安纳斯停住脚步,垂眼看那个用熟悉的单字呼唤自己的人。
只见祈月烬的眼睛深深的望入自己的眼,带着不符他惨白脸色的热烈的激切。
“安……哥哥!你来找我了……”他的眼睛亮得可怕,那是在用最后的生命燃烧自己的蜡烛才会发出的光亮,他血色尽褪的唇勾起一个笑容的弧度,声音打着抖,却透出生生切切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