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才人之事他并未开口问过太子殿下一分半毫,但是宫中人多口杂,又有人刻意传扬,魏才人的事居然闹得是人尽皆知。
周公公最是识时务,少年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他早就瞧出许二爷浑身充满的浓浓的八卦之气,很是爽快地就将自己知道的都仔仔细细告诉了许辞。
昨天下午东宫中存放的圣德皇后生前的霓裳羽衣突然不见,圣德皇后生前留下的遗物大都安置在凤鸾殿中,唯独将这一件霓裳羽衣送给了还年幼的太子。
太子对这件羽衣视若珍宝,一直命人好生保管着。如今珍宝不见,太子大怒,直言若抓到盗贼定要经他凌迟处死。
窃贼当真猖獗,偷东西偷到东宫来了。
太子如今已经十四虽,早已被太康皇帝安了实职,侍卫调度,宫中安全都由他负责。如今宫中出了窃贼,而且还是偷到了他头上。他也不必通知皇上,直接带人开始各个宫殿搜查窃贼。
为避嫌,各宫之人都早早地将自己宫中的人集合起来,好让出地方给侍卫。
那窃贼偷什么不好,偏要偷圣德皇后生前的东西。这次搜查她们若不认真以对,一个不慎,不仅得罪了太子,还将惹怒圣上。故而各个宫殿中的人对这次的搜查,态度出奇地一致和配合,唯独锦绣宫。
锦绣宫如今是华妃娘娘坐镇,宫中侧院里还住了两位贵人,三位才人。可等她把人都召集起来,华妃的额头隐隐发疼,“魏才人呢?”
小太监在一旁抹着冷汗,“启禀娘娘,从下午开始便不见魏才人身影。”
华妃咬着唇,“贱婢,净给我惹麻烦。”她近日与丽妃为凤印之事闹得不可开交,若是被丽妃抓住把柄,还不得在皇上面前揪着她不放。
华妃的偏头疼越发疼痛,她摆着手打发太监,“赶紧把她给我找回来!”
太监不敢有丝毫怠慢,马上带着四五个小太监就要出去,却突然被一道清亮的男声给叫住,“不必去了,孤过来时路经梅园,巧遇魏才人,便一并将她带回来了。”
话毕便见太子领头走了进来,后边陆陆续续跟来十名带刀侍卫。最后两名驾着一个人进来之后,空中飘散出一股异香,令锦绣宫在场的众人无不心中一阵荡漾。
华妃心思不定,不知道太子这话是好是坏,可等她看清被两个侍卫架回来的魏才人模样时,那本来就郁闷的心立刻升级到了郁猝。只见魏才人一身紫色长袍外一袭透明轻纱罩身,头发梳成了奔月髻,眉心点了莲花钿,不正是圣德皇后生前酷爱的打扮吗?
她心思速如闪电,腊月第一场雪、梅园、这身装扮,傻子都知道她要干嘛了。华妃的眼充满恨意,这贱婢不仅爱惹麻烦,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
前一刻她只嫌魏才人给她惹麻烦,这一刻却是怨她与自己争宠。
太子不管她什么心思,直接将魏才人扔在地上,就开始命人搜查。侍卫搜到魏才人屋中时格外仔细,不过片刻,就见一名侍卫捧了一个小瓷瓶出来,“启禀太子殿下,未发现霓裳羽衣,但属下发现了这个。”
太子拿过瓷瓶,置于鼻下一嗅,脸色骤然变冷,“美人香?”
魏才人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褪尽血色,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她无力地辩驳着:“不是,不是我的……”
华妃的脸黑白交加,头疼的更厉害,她眼中迸发出杀意,恨不能杀了魏才人。
本来只是怨她与自己争宠,如今是恨她居然想着残害陛下!
美人香是出了名的虎狼之药,用者瞬间情欲高涨,可却对身体的折损极为厉害。
魏才人一个未曾被临幸的小丫头,为了上位,不仅想着模仿圣德皇后,居然还要用这等邪药伤害陛下。
难怪魏才人一进来空中便飘散着一股令人血脉膨胀的异香。
这等不知廉耻的毒婢,非要让她生不如死。
华妃连忙躬身请罪,“太子殿下,这贱妾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霍乱后宫之事,是本宫教导无方。还请殿下将此人交给本宫处置,本宫一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华妃虽素来善妒狠辣,但却极为重视父皇,不忍心看到父皇受一星半点的伤害。
魏才人今天下午所作所为,已是触及到她的底线。魏才人落在她手里,后果只会是惨不忍睹。
太子的眸色暗了暗,起初在听那太监与魏才人偷谈时他并不甚在意。
后宫女子素来命苦,毫无选择地就被囚禁在这牢笼中,一辈子便只能围绕着一个男人。她装扮成母后的模样若能引起父皇的喜欢,也是她的造化。
但是他没想到她为了上位成功已是不择手段,竟然用美人香这种毒辣的媚药。
父皇待他关怀备至、疼爱有加,他如何能看到别人如此伤害父皇。
太子走后没多久,华妃就对魏才人进行了残暴的折磨。她先是针扎她一盏茶时间,后又将魏才人杖刑三十。
之后在她的额头划上“淫毒贱妇”四个字,将她扔进了掖庭,专负责刷洗马桶,如此才算消了一口恶气。
听周公公讲完,许辞呆愣了一下,前世阴险狡诈的魏才人就这么被轻松摆平了。脸上已是毁容,而且还被打入掖庭,这辈子注定再无反水能力。
不过一天,未来四皇子身边的一把锋利暗箭已被轻松折断。
许辞忍不住在心里给太子殿下和华妃娘娘点了一百个赞。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太子栽了个大跟头,让他后悔为何没将魏才人杀了却还留了她一口气。那事之后,再碰上敌人叛徒之类,他都是将人斩杀殆尽,再不刀下留人。
进了腊月,太子殿下的老师孙太傅请了年假,回老家省亲看老母亲去了,太子课程暂时停下。
今天课程结束,一直到过年后的正月十五,许辞都不必再大清早来陪太子伴读。若是前世,他早就乐开了花,寻思着终于有时间开怀玩闹。
可如今重生,这十几天的朝夕相处,只怕呆的时间少了,如今一上来就要一个多月不见,许辞无端端的一阵烦躁。
刚回到家,就看到许梓娴着了男装、盘着头发、挽起袖子,耍着一套轻盈缥缈的掌法。对于许梓娴的装扮许辞已是见怪不怪,眉头都没皱一下,练武之时最忌讳人打搅,所以他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刚走到院子中央,许梓娴毫无征兆地一个掌劈过来,看似轻盈的掌法却是力度十足,手掌擦着许辞额发划过,许辞的额头被掌风刮得生疼。
许辞心情本就不虞,如今皱眉,语气不太好,“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