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训练有素,合作无间,被黑衣人压了片刻之后,已是稳住了脚步,不一会儿便将两个黑衣人围困在其中。
为首的黑衣人与墨夜缠斗不休,他见大势已去,使了个虚招,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软剑再次向囚牢。此时墨夜持剑刺入黑衣人胸口的手被黑衣人紧紧握住,墨夜再拖出开身去就林萧第三次。
两个黑衣人见为首黑衣人被刺中心口,也纷纷咬破口中藏着的毒药,七窍流血而亡。
软剑眼看便要刺向林萧,林萧绝望的闭上眼睛,这次恐怕是真的死了。
“叮”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离林萧只有一寸的软剑再次被打飞出去。
如此三次大起大落,林萧死里逃生,生了又死,反反复复,终是失了一身力气,颓废的躺在地上。
他双目无神的望向飞剑掷来方向,定睛一瞧,那人身高足足八尺有余,一身霸气随意外泄,正是李昊琛。
太子殿下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单手背在身后慢慢踱到林萧身前,居高临下道:“今晚可愿与孤一谈?”
林萧被主人伤的狠了,再也没了一颗忠心。
他天生是个弃婴,被父母扔到乱坟岗中。若不是老主人将他救回家中,他早已死了。
他打记事起就伺候在老主人身边,老主人对他甚好,故而在他七岁那年,老主人让他前往大曜国当细作时,他连犹豫都没有便一口答应了。
这一当便是五十几年,来时是稚童,如今却已是知天命之年。
自从来了大曜国,他再也未曾回过月国。便是老主人走的那年,他都未曾有机会回去看老主人最后一眼。
生是月国人,心是月国魂,他一生奉献给月国,最终却要死在大曜国的土地之上。
十年前老主人去了之后,他便一直听命于新主人。
这新主人心思缜密,心机却是毒辣的很,用美色迷惑大曜国官员的主意便是出自他之手。
要真说撑着林萧五十年如一日做下去的原因,还是因为老主人对他的救命之恩。
老主人救他一命,养他八年,他当牛做马用了后来五十多年偿还,已是要就还清了。
可新主人心狠手辣,不仅不来救他,还落井下石要将他杀人灭口。
枉他一直忠心耿耿,不曾出卖他半分。林萧恩怨分明,恩情既然已偿还清了,新主人对他的斩杀,变成了新怨。
你要杀我,我自然要还你一报,恩怨分清,因果循环。
林萧颓废的斜倚在牢房的围栏上,苦笑一声,“我还有何反驳的理由?你早就猜到了他们回来刺杀我对不对?所以你才让士兵只三三两两的巡逻,降低警戒,将我当成诱饵,只为引他们出来。”
李昊琛不知口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萧哈哈一笑,“的确,是与不是,我如今都已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昊琛挑了挑眉毛,不再理会他,命两名暗卫将他带去了帐篷之中。
帐篷里,公孙拓、颜四两人早已等候在那儿。
李昊琛见林萧上了年纪,给他赐了座,也算是额外宽恕了他一次。
林萧坐在椅子上,心中烟云密布,眼前幼时的场景皮影戏般划过。
老主人对他有恩情,他不会供出老主人的一分一毫。
而且老主人早已入土多年,他也不该再去打扰九泉之下安眠之人,他只会供出这位忘恩负义的新主人。
林萧想了想,便道:“我有两位主人,老主人多年前便羽化登仙了,那位你如何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但我会将这位新主人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诉给你。”
“我听令老主人之名一直在扬州城当这个不大不小的知府官员,老主人心地较之这位新主人善良不知多少倍。”
“老主人虽是让我入朝为官,但我无用,最后只得了个扬州知府的地方官职。但老主人也并未对我多有苛责,只是说既然如此,你便监视东海动向,报告一二便可。我这扬州知府一当,便是三十多年,期间网罗了不少官员商贾,但也算是安分。”
“老主人仙去之后,新主人接管了他的一切。十年前,新主人突然命人告诉我,他会用我当初来曜国的法子再送些女童过去。”
“他让我找到这些女童,将她们训成美姬细作,送入大臣家中。不仅可刺探敌情,还可扰乱朝臣内宅,从而动摇到朝堂。可谓是一石二鸟,极是阴险的计策。”
“而我想到的训练方法,便是扬州瘦马。那时罗天刚好出现在我眼前,他急功近利,贪得无厌,只要有钱便可令他做任何事。于是我便做了顺水人情,帮他弄到了盐引。”
“其中一个女童,我带回了自己家中,彼时我与夫人的嫡幼女刚刚得了天花去世,夫人悲痛欲绝,一病不起。”
“我见那女娃与我那短命的女儿有七分相似,便将她领到了夫人身前,夫人果然病情大好。之后我与夫人便收她做了嫡幼女,顶了我那夭折的小女儿,成了我最小的嫡女。”
“这个嫡女,便是如今的恭亲王妃。
说到这里,林萧讥笑一声,“呵呵,堂堂大曜国的亲王王妃,居然是月国细作,可笑之极。”
李昊琛听着,突然想起一人,他皱眉问道,“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因未婚生子被你逐出家门了一个庶女?她也是细作吗?”
林萧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疑惑之色,“被我逐出家门?未婚生子?”
他想了很久,才隐隐约约忆起了此事,“奥,那个孩子。当时我不太管后宅之事,她是个妓女生的,在后宅即不受待见。”
林萧叹了口气,“后来她未婚生子,便被我后宅中的那些女人借题发挥,逐出家门。如此想来,这孩子才是林家最幸运的一个,我罪恶滔天,太康帝必定会判我一个株连九族。若不是她当年未婚生子被逐出家门,恐怕日后死的也有一个她和她的夫家全家。”
李昊琛听闻此话,呼吸一窒,继而又长舒一口气。
幸好当年王氏突然转性,那个温柔怯懦的女人当时突然大胆地休了许长宗,否则若是林氏没被赶出林家,而许辞还在许家,那这株连之列,岂不是也有他?
可那又如何,若真有许辞,他也会拼尽全力将他救出来。
林萧顿了顿,问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人?”
“她是京城礼部尚书许长宗的夫人。”李昊琛没再多做解释,草草解释道,“你接着说,那人送来了月国女童。”
林萧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道,“后来这些女童一个个出现在偏远乡下的人们家门口前,被人一个个领养回去。我找到她们后,便借着体察民情的机会,时时与她们交流。待她们在乡下呆了两年多混了个脸熟,我便暗中将她们统统买走,让罗员外帮忙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