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脸已经黑得相当彻底了。“停止你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夏蔷!绝对,不可能!”
“哦亲爱的,我们可爱的儿子竟然直呼我的名字,多么让我伤心啊~”
“夏天……”
“我错了……”
……
看,在这个家里跟夏蔷斗果然是不可取的。╮(╯_╰)╭
这实在是不错又欢脱的一天,如果没有那件事情发生的话。
或者,你也可以称这件事情为命运的转折点。
夏天是这样说的。
虽然叶好说这不过是一件必然事情的催化剂。
这种两个人说的话是反过来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圣诞节在美国就相当于春节在中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圣诞节是很重要的,不仅是对于美国人,而且对于在美国生活的外国人。
一个很热闹又很重要的节日。
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平安夜这天去杀人。哦,不是杀人,准确的来说,是杀人未遂。
叶斐出车祸了,在来这里和我们共进晚餐的路上。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穿着新衣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里各种晚会,伴随着夏蔷的各种惊呼声。
我很佩服她能把各种又长又难记的名字记得这么,不漏一个字母。
我们在等叶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餐。
叶斐说他大概会在七点的时候到,我看了眼电视旁的大座钟,现在都已经七点半了。是工作出了什么意外吗?
按理他应该不会迟到来着。
我又看了眼窗外,除了昏黄的路灯和已经被雪覆盖的小花园,我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实在担心就去打个电话吧。”夏蔷笑着看着我。
“嗯?什么?”我一脸无辜疑惑地看着她。
“嗯……我是说,看在夏天这么担心叶好的份上,打个电话给叶斐吧。”
“咳咳……”夏天正在喝牛奶,“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担心叶好你干嘛老往窗外看?哼哼?”
你说他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才没有担心呢。”夏天坐在我身边小声地嘀咕。
我摸摸夏天的头,“乖,哥哥帮你问下哈……”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叶斐。
“是叶秋吗?”
“额……是,你是谁?”不是叶斐的声音。
“我是游鸿,还记得吧?”
“啊……有事吗?叶斐怎么了?他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他出了车祸,正在急救室,现在情况有点不大好,你能来XX医院一趟吗?”
“……啊,哦,好,好的,我马上过来。”
当时我出乎意料地冷静,我后来想来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说想来,那段我确实是有记忆的,是一种,因为恍在梦中而记得格外清晰的感觉,感觉这段记忆没有储存在平常记忆该在的地方。
这种感受我一直没敢说,因为怕夏天那个疯子把我当成研究对象。
我想我当时的确是思考了的,但想的什么,早就不记得了,或者说,根本就没记得过。我只记得我当时的行为。
问奥菲尔医院在哪。
然后告诉他们叶斐出了车祸正在医院。
坐车去医院。
守在急救室外。
坐在叶斐的病床旁。
那段记忆确实很清晰,我甚至还记得当时坐在车上看外面是五光十色的彩灯,还有挂着六色彩旗和各色彩带的,关门的店铺。像一部唯美的无声彩色电影。
我后来一直对叶好很愧疚,当时叶好因为心脏病又受了惊吓,情况比叶斐更危险,叶斐只是伤了腿,断了一根肋骨,还有一些擦伤。
但当时的我看到了叶斐之后脑袋便一片空白了,以至于都把叶好给忘记了。这实在,作为她的长辈,我对她有愧。
在叶斐出手术室后,我的记忆一片模糊。
一群人熙熙攘攘在我身边跟我说了什么,大概是叶斐的情况和劝慰我之类的话,后来大概见我木楞地只知道看着叶斐,过了一会也就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哦,还有被我盯着的躺在病床上的叶斐。
不知道是因为平安夜还是因为这里是VIP病房,我在的这个空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我心脏慢慢由急促变安稳的跳动声。
我的头脑也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像被解冻的稠粥,静静地流转。
在我的印象里,叶斐总是睿智的,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带着神秘莫测的高贵。
不可企及。
一个在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能让我二十二的灵魂畏惧的人,他在我的心里甚至已经神化。不只是我,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这样吧,超越了他年龄的思想与成熟,永远有办法解决问题,永远不会慌乱的,王者。
我想起遥远记忆里和徐峥嵘的对话。
“你怎么这么怕叶斐啊?”
“我怎么知道,一看见他就怕了。”
“……”
“就像,嗯,这么说吧,你身上呢,有一种亲民的王子气质,叶斐呢,身上是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懂吧?”
“切,那你是什么气质?一只可爱的荷兰猪气质吗?”
“…… 不,其实我身上是被蒙尘的珍珠气质。”
“……”
果然应该说胖一点的人一般都会有敏锐一点的直觉吗?= =
我盯着叶斐,眼神的呆滞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他长长的睫毛安静地搭在有些苍白的脸庞上,眼角和额头都有擦伤,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干燥得起了皮,显得整个人美好又脆弱。我一直以为他已经长地成熟了,现在看来,其实他的整个脸颊还残留着一点宝贵的稚嫩,只是平时他那表情一摆出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现在啊,现在的叶斐,看上去才是一个二十岁的人啊。我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还傻傻地看着没有营养的网络小说,还为中午要吃什么而苦恼,还为自己裸考通过而得意洋洋。和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思维空间。
这样的你,这样的我,怎么会在一起呢?
啊,怎么又想到这里去了?不是,想好了,下好决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