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的不即小声议论。
“这偏心都偏到嗓子眼了,”
“可不是么,大房二房媳妇都不需要上田里干活,独三房从天亮忙到天黑。虽说我们庄户人家没这么穷讲究,可这一对比不就区别大了去了?”
“就是,从早累到晚都还没句好话,回来还要伺候这一家子,啧,”
“大的也就算了,毕竟事情在那,可对这小的?你瞧瞧,大房二房养的白白胖胖,瞧那小脸红润的,就这三房一个个骨瘦如柴脸色蜡黄,这是一个饭桌上吃出来的?打死我都不信!”
“呵信什么不信,人家当家的老爷子说了,三房能干就辛苦些,等大房挣出前程肯定会补偿三房的!”
“哟老爷子凑钱给他大儿子科考就是这么跟三儿说的吧?可你们瞧瞧现在,三房是个什么样?现在又同样这么跟三房的小辈说,啧这是要把三房坑到底呀~”
“可不是么,就现在大房的做法,你们信大房考出来后会提携三房?”
“你信?”
“信才有鬼!”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楼老爷子还能说的如此冠面膛惶,脸皮之厚也是够了。
☆、第11章 谁私藏银钱
院外已经议论纷纷,院内楼老爷子呵斥住柳阿麽。
“老三忙一年到头拿些钱买些吃食怎么了?菜是他种的他摘的,有本事你个老货自个去种菜摘菜!”
闻言,楼玉珠气的心口直喷火。庄户人家没分家前所有所得都要上交公中,再由公中按上交的数分配零用钱到各房,大房楼承祖在镇上教书上交最多,所以每月的月例有两百文;二房楼承理没啥本事,偶尔去镇上打点零工上交钱不多,所以月例只有一百文;三房楼承义最勤快,每有零工都不落下,月例有一百二十文,要比二房还多二十文。为这事二房闹过很多次,但之后却是没闹了?为啥?因为二房楼承理最会耍赖,家里的事情偷赖不说,打零工的钱明明有一百文却只上交四十文,平日还最爱到柳阿麽面前讨巧卖巧,总能弄几个子儿。三房月例有一百二十文,却只过楼承义的手,没隔几个时辰柳阿麽就是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的,只说的楼承义主动把钱还回来。楼承义最是孝顺,又想着家里吃都是在一起穿用由公中管着便没去多想,久而久之,连二房都存了一笔不菲的私房钱唯最辛苦的三房却是一个子儿都无。至于大房?呵呵,楼玉珠冷笑。每月是上交了五两银子,可父子俩在镇上的花哨可远远不止这个数!更别说这么多年来大房花在读书上面的钱了。而且就许春亭那心机性子,手里没藏点私房?打死他都不信!
大房二房有没有私房两老心里门儿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三房这却是特例?而且楼老爷子刚才的话明着是帮楼承义说话,暗地里可是要坐实楼承义私藏公中钱买东西!什么勤快什么孝顺在沾上‘私拿’二字时,哪个庄户人家会喜欢?一句‘要什么人都私藏,这家还管不管?’,‘孝顺是孝顺,勤快是勤快,就是心不正,偷拿公中的钱’这不是明晃晃说偷钱?楼承义还要不要在村子里生活?!
说来世人就是这么愚魅,一个好人做一件坏事是伪善天理不容;一个坏人做一件好事,却能被人歌功颂德大赞浪子回头。楼老爷子就是想以这件事在被人同情的三房身上打上一个污点,只要落实一次,别人就会自动脑补是不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姥爷!”楼玉珠扑咚声跪下:“我一直跟在我阿爹跟爹身边,可以证明他们没私藏公中一分钱买东西。我可以发誓。”
楼记祖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童言无忌,小孩家家学什么发毒誓?!快吐口痰!”大房二房有私房这事他是知道的,这毒誓可不把两房都牵扯上了?
柳阿麽也回过神来,快步走来就一拍掌拍在楼玉珠肩上。“你个讨债鬼,谁让你发的毒誓?”
楼玉珠被拍的一跟跄,咬牙大吼:“我三房没私藏公中银钱!”
楼华挤开柳阿麽,扶住楼玉珠。“姥爷,我也可以作证我阿爹跟爹没私藏公中银钱。”
楼明珠从头看到尾,当下一皱鼻子喊道:“你自己都是三房的怎么能做证?”
“所以我发毒誓。谁要私藏该上交公中的银钱就天打雷劈穿肠烂肚不得好死!”楼玉珠偏头冲楼明珠挑衅问:“我问心无愧我可以发,明哥敢发毒誓么?”
“发就发,谁怕谁?”楼明珠性子冲,受不住被他瞧不起的楼玉珠的挑衅。
古人向来信献‘举头三尺有神明’,像楼承理这种无赖对神明也是惧怕三分。一听自家哥儿要发这样的毒誓,心中有鬼的他哪有不怕的?“小孩子家家好的不学偏学那等坏的!你是三天不收拾你就皮痒了不是?”
“爹我...”
“少给我胡说八道,跟我进屋!”
楼玉珠似笑非笑盯着楼承理。“二伯,明哥要发毒誓你就让他发呗,反正他没私藏公中银钱相必神明不会怪他的。再说发毒誓以证清明怎么就是坏的了?”
楼承理词穷,只得扯强道:“玉哥儿你是个哥儿,总有出嫁的时候,到时候嫁到别人家可别三句两句不离神明。没得冒犯了神明。”说着冲楼老爷子笑下:“爹,我去忙了。”走时顺带把挣扎不休的楼明珠带走了。
一件小事闹成这样楼老爷子心中有气。但一时有点分不清是气老伴没事生事还是气三房胡搅蛮缠。“玉哥儿你先起来。”
“姥爷,我三房没私藏公中银钱。”起来可以,把话说清楚先!
“好,你三房没私藏公中银钱。”甭管刚才是什么心意,楼老爷子现在也不得不服软。“玉哥儿吐口痰,告诉神明刚才的毒誓撤回。”
“阿麽呢?”
柳阿麽张口就想骂,被楼老爷子一瞪只得撇撇嘴:“好,没私藏。”
楼玉珠较真:“银钱数目对不对?”
“对!”
“谢姥爷阿麽还我三房清白。”楼玉珠麻利起身尔后吐了口痰。痰正巧吐到柳阿麽脚边,不待柳阿麽发飙楼玉珠便转身拉着傅林书回屋。
这番闹腾算是落幕,院外偷听的也三三两两离开,有那不明的问:“不就是小孩子发了个毒誓吗?楼老爷子咋这么较真?”
有那明白的,抿唇一乐。“这你就不知道了吗?想想玉哥儿发的那毒誓‘谁要私藏该上交公中的银钱就天打雷劈穿肠烂肚不得好死’你想想,除了三房,还有谁能私藏该上交的银钱?”
“...是说楼家二房?!”
“不止楼家二房,还有楼家大房。”解释的人放低声音。
听的人也不即小心翼翼问:“楼家大房不是每月上五两吗?月例有二百文呢!”
“二百文在村子里能顶大用,在镇上能顶什么用?你是不知道,想当初楼家有六十多亩良田,里正都只二十多亩,可现在呢?楼家就剩三十一亩了,少的那些良田去了哪?不就是填大房这坑里了?”
听者大惊:“卖田?!田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他楼老爷子舍得?”
“呵,为了供出大房的前程他楼老爷子有什么舍不得的?”说者偷偷道:“你是不知道,三房楼承义为了家里拖到十八还没说亲,为了省点礼金还给聘了不要礼金的傅家,那时候楼家有六十多亩良田,随便卖个一亩礼金不就有了?可楼老爷子硬是撑着没卖良田给三房聘了个二等民户籍的哥儿,转眼大房要银钱读书,楼老爷子可是眼都没眨的卖了足足二十九亩良田。”
“...这是亲生的?”
“呵认知道呢。”
这一番小闹让家里又有点紧张,楼玉珠这发起人却是没事人一样,吃了午饭就掇撺楼华上了山头。
一到隐密点瞧周边没人,楼华冲楼玉珠皱眉。“玉哥儿,下次这种要跪要发毒誓的你跟我说一声,我来。”一个哥儿名声最重要,这关系着长大后找夫家,名声不好的哥儿那等好人家是不会想聘的。
要是楼玉珠知道现在楼华心里的想法,估计他会冷汗掉下来,顺带吐糟下他才七岁,哥你是不是想的远了点?
“只要能分家给家里挣出条活路,这跪一跪发点毒誓算什么?”如果发点毒誓就能应验,他会发一千遍一万遍: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不让他回去他就自杀...........
说到分家楼华神情一凛。“...你说爹是怎么打算的?”
“爹没说同意分家,”楼玉珠一笑:“也没说不同意分家。双亲在不分家这是普遍的观念,爹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让他猛得接受分家一事有点难。”楼承义的心理很好理解,实诚憨厚的汉子就算再辛苦再累恐怕都不会有要分家的念头,第一次听到为了媳妇跟孩子没第一时间就否定这项提议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总要给爹时间。”
“时间?”楼华苦笑,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爹最敬重大伯,我就怕大伯一回来说两句,爹不同意。”
楼玉珠心里一动。在这个信献‘士农工商’的时代,楼承祖能以庄户人家的底子考上秀才,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甭管人是什么品格,聪明劲肯定有!自醒来已经近十天了,离楼承祖回家的时间已经无限接近,而且楼家发生这么多事在村里丢这么大脸,楼老爷子估计会打儿子回来救场的主意,那离楼承祖回来的时间就更近了。
“哥,你跟我说说大伯的事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把三房拉出这深坑誓必会跟这秀才大伯对上,他只能胜不能败!
☆、第12章 挑拨
楼玉珠想的不错,楼老爷子的确托了口信到镇上。没两天,楼承祖就从镇上回了村子。回来时单独顾的牛车,头上戴着秀才才能戴的方巾,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脚上穿的布鞋针脚细密,脸上眉目间就算跟村子里人打招呼也难掩股读书人的傲气。
楼玉珠仔细打量番这才跟着楼华上前喊:“大伯。”
楼承祖低眼:“听说玉哥儿前几天落了水?现在可有好些?”
“多谢大伯挂念,一直在吃药好多了。”
“哥儿多体弱。玉哥儿可要上点心,别以后落下病根,那可是关系于一生的事。”
“大伯放心,我会多注意的。”分家后他就一顿鱼一顿肉,一定要补的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尔后看楼家这一堆黑心芝麻馅作死!
楼承祖没心思跟小辈花时间,回屋里跟许春亭碰了次面就跟楼老爷子关屋里谈了一两个时辰,谈完的时候午饭都上了桌。
大儿子回来柳阿麽心里高兴,破天荒的拿了鸡蛋出来让煎了一道荷包蛋,男人那一桌是足足的量,自己这一桌就堪堪小半碗。一上桌,这小半碗鸡蛋就被柳阿麽分了,金珠银珠最足明珠都分了些,到楼华楼明玉珠这却是半点渣子都无。
历来饭桌上好菜为免孩子们抢都由柳阿麽分配,从最开始三房就只分点菜汤,到现在连这点菜汤都没了。
“吃饭!”柳阿麽放下承鸡蛋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