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忍不住将常昱搂入怀中,“你这孩子真是讨人疼,不枉我这么宠你。”
常昱也乐呵起来,在常喜乐怀里拱来拱去。可随即反应过来,想要停住动作。
常喜乐道:“没事,车厢就我们三个人,不用那么在意。”
两个堂兄还有王大力以及两位镖师都没有在车厢里,而是都在马夫身边位置上坐着。镖师要随时打探周围的情形,而两位堂兄和王大力则要听马夫说的八卦。
常喜盛也笑道:“虎爷还跟二哥见外吗?你啥样子我没瞧见过啊?”
常昱顿时笑得眼睛弯弯的,又缩进了常喜乐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才能让他安心。
不过常昱依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下车窜到林子里撒欢,老老实实的留在常喜乐身边。常喜乐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担心,毕竟这林子可不是什么玩耍的地方。常昱虽然战斗力很强,可也不是天下无敌,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到时候人都找不到。
而且这里还有其他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那两个马夫,到时候恐怕又把常喜乐当做八卦一样告诉给其他人。常喜乐一点都不希望常昱成为别人嘴里的特别,这些会带给他困扰。
第一天的行程并没有什么异样,镖师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天黑之前就让大家在一个村庄休息。
那村庄平日接待惯了过路人,所以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一点意外,很熟练的把一切安排好。只要交钱,就可以住得舒舒服服,还能吃上当地美食。
虽然味道不及常家做了那些玩意,不过也算是不错。
他们从家里出发其实带了不少东西,什么糯米饭粉蒸肉、凉拌蕨菜等等,中午都不用特地停下来,就能填饱肚子。这几天天气好,而且已经开始暖和,所以吃些冷食也不打紧。在外头还是赶路要紧,不能太讲究。
所以晚上能吃点热乎的东西,心里很是舒坦。
晚上盖的是自己的被子,让有些洁癖和认床的常喜乐也能安然入睡。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除了一路颠簸让人有些烦闷之外,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
可是等到第四天,镖师跟投宿农家的主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常喜盛瞧出不妥,“怎么了?”
镖头道:“咱们今天得把水和食物备好,明天怕是要住在野外了。”
常喜盛不解,“为啥啊?之前没有这一出啊,不是说一路都有村子或者脚店落脚的吗?”
虽然县城到府里有一段路程十分荒凉,没有什么人烟,不过只要赶赶路,还是能找到留宿的地方。这一路还是有不少商人会路过,所以也会有人做这生意。
这里的野外十分危险,在野外留宿都是不得已才会这么做。
他们虽然有九个人,可在野外依然不够看的。
“前面传来消息,原本那落脚的脚店现在被山贼给占了,咱们得绕着走。可这么一绕就得多走些路,那条道没啥人烟,肯定就没法投宿了。”
之所以雇佣两位镖师,目的也就是在于此。开镖局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还得有人脉懂得这道上的事。
不少镖局都跟一些匪徒有交情,彼此会搭成协议,以保证镖局护送的货物、人,不会被盯上。这些镖师的消息也非常灵通,有什么风吹草动,即便是在路上也能第一时间得知,随时改变路线。
常喜乐微微皱眉,“荒山野岭的野畜也多,大晚上在野外,会不会不安全?”
“若说没有一点危险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比过贼窝好许多。咱们今天赶路,等到晚上可以到一处破庙休息。只要把火点起来,一般畜生是不会靠近的。因为脚店那是个崖口,经常被山贼占了。所以另一条道我们往常也经常走,一般来说都不会有啥事。”
“既然知道那里有山贼,官府咋就不管呢?”王大力道。
那话多的马夫笑了起来,“你没过官匪一家亲吗?”
镖头瞪了他一眼,“莫要胡说话。”
马夫并不在意,却也没有继续说,只道:“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穷山僻壤的官府的人即便有心抓,也不能老守在那里。那些山贼贼得很,他们不一定明面着来,有时候装作普通百姓摆摊子,暗中却下点蒙汗药把你东西偷走,你抓不到人,就是告到官府也没法子。”
常喜庆啧啧叹道:“我还以为这些都是故事里说的,没想到真的有啊?”
“那还有假,为啥咱们县里钱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其他人却是不成,不就是能耐大不怕这些山贼盯上。这些山贼消息灵通得很,只要有贵重货物路过,都跟长了狗鼻子似的围上来。”
见大家唬了一跳,马夫又赶紧道:“不过现在没有那么乱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官府现在查得严,这些山贼一般就是开开黑店,极少敢打家劫舍闹一桩大的。以前这一路都得悠着,遇到好几拨匪徒也不是啥稀罕事。现在极好遇见了,所以来往的人多了不少。像今天这情形还是比较少见的,也算给你们长了见识。”
大家虽然听到有山贼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可一听马夫这么说又松了一口气,且看马夫和镖师都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想着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准备了一番便是上路了。
临时改的这条路比官道要颠簸得多,整个人都在颤抖,脑袋都有点被抖晕了。
偏偏又要赶路,马车不能停,否则要是天黑的时候赶不到破庙里,在这外头就危险了,惹得常喜乐好几次都被颠得想吐了。
除了经常来往的镖师和马夫,其他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都是农家汉子,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从前哪里会连续奔波这么多天,还要快马加鞭,所以很是不习惯。
等天黑的时候,到达那传说中的破庙,大家下马车的时候,都觉得屁股要炸开,腿不是自己的了。
“他娘的,这一路可真是操蛋。”王大力忍不住咒骂道。
其他人也纷纷那忍不住吐脏话,只有常喜乐已经虚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下马车腿都软了,要是没有常昱眼疾手快扶住,只怕直接瘫在地上。
常昱一把将常喜乐抱起,现在常昱比常喜乐矮一个头,毕竟还是十岁左右依然还是孩子身量,不像常喜乐已经有大人模样,这么一抱显得十分突兀,顿时大家都忘了抱怨了。
镖头不认识常昱,不像桃源村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不由啧啧叹道:“这孩子力气还真大!”
常喜盛笑道:“这孩子是我们村有名的大力王,能耐着呢,连大人都比不上他。咱们赶紧进去把火生起来吧,现在天色已黑,只怕附近都不安全。”
镖师和马夫们虽然对常昱十分好奇却也没有工夫再问,连忙在破庙里头折腾起来。
破庙还挺大,有个破围墙围着,马车被牵到从门口就能见到的地方,人则在庙里留宿。
这里之前有不少旅客停歇,所以倒也不用收拾什么就有很大一片空地,地上还有以前烧火留下的灰。
镖师之前就已经将柴火准备好,知道晚上才能到此,若还要出去寻柴火实在太危险。而这里能烧的都被之前的过路人烧掉,自己不准备,火都生不起来。
常喜乐到了庙里也就缓过劲来,让常昱把自个放下,也顾不上害臊就开始主持今天的晚饭。
他今天恶心坏了,非常想吃辣爽的东西,所以将之前准备好的螺蛳煲锅底拿出来。
这东西之前就准备好被封存起来,为的就是路上胃口不佳了,来一口这个最是痛快。这些天并不热,而且这玩意保存得好且经过一些处理,能存好几天。
为了方便保存,这汤底比平时的还要浓郁和口味重,还得加入水才行,否则太咸了。
镖师和马夫对常家的生意也有所耳闻,不过都没有吃过,只是听人说起而已。刚开始拿出来还觉得味道有那么一点怪,可等水开始烧热,兴许也是习惯了那味道,纷纷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玩意也忒香了吧!”镖头道。
这时候常喜盛已经把搭配的酸笋、酸豆角、酸菜、干米粉还有之前在落脚的地方准备的青菜等等配菜拿了出来。
“这么多小菜啊?”马夫问道。
常喜庆得意道:“这玩意就是料多,所以味道特别的好。你们一会吃了就知道,好吃得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你们还能用这汤汁送干饼,这干饼都能吃出猪肉的味道来。”
大家都不觉得常喜庆说得夸张,因为那味道确实十分浓郁得让人口水直流。
而当螺蛳粉被煮好,大家正打算开吃的时候,外边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常昱是第一个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正打算自己用筷子吃第一口螺蛳粉的时候——常昱现在已经熟练运用筷子,自打出门之后,常昱就没用让常喜乐喂过,与在家中的表现很是不同,他突然猛的站立起来。
还没等大家询问怎么回事,常昱就放下碗筷迅速窜了出去。
“小喵,怎么了?”
常喜乐见他这模样也紧张起来,连忙放下碗,一边道:“外头有动静,戒备。”
除了常喜盛大家都愣了愣,虽然极为舍不得,但是都按照常喜乐的吩咐将碗筷放了下来,拿棍子的拿棍子,拿刀的拿刀,纷纷冲到门口去。
而也是这个时候,外头就传来了声响,有亮光朝着这里走来。
两位镖师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高声嚷道:“平安镖局在此,不知来者何人?”
不远处的光亮顿时停住了,有人高声回应,“南瓜府沈家路过此地,多有打扰,还请海涵。”
两位镖师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其中一人提着刀带着火把一人前去查探情况,没过一会那边火把在挥舞着,另一个镖师见此才将刀收了起来。
“确实是正好经过的沈家商队,这沈家在府里颇有些名气,风评也不错,若有他们在反倒更加安全。”
镖局的人既然这么说,多半是错不了。
常喜乐点了点头,“让他们过来吧,这地方也不是咱们的,路上总要互相照顾,人多些兴许反而更安全。不过咱们晚上还是警醒些,凡事小心为上。”
镖师将手放在嘴边,发出鸟叫声,那头的人这才从那边走过来。
如此暗号方式也是在侧面敲打之意,虽说各自报家门,可谁知道其中是否有诈,山贼没少利用欺骗手段先获得信任,然后暗中行事。
常喜乐见此更觉得自己的钱没白花,虽然只请了两位镖师,可这价钱可不便宜,但是却十分值得。
没一会就看到沈家的旗帜还有一串马车往这边走来,这一行人人数不少,估摸有三四十个人。而且有十来辆马车,货物装得满满当当。
前去迎接的镖头道:“这是沈家的赵掌柜,之前也曾与他碰过面,大家可以放心。”
赵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瞧着颇为和蔼,好似很好相处的模样。
赵掌柜一眼就瞧出这里头说话算数的应是年纪最小穿着长衫的常喜乐,连打晃一下都没有就朝着他拱手道:“赵某正巧路过,多谢公子愿意收留。”
常喜乐见对方如此客气,自然也会好言好语,回礼道:“赵掌柜客气,大家都在外头奔波不容易,本就应该互相帮衬。赵掌柜请,我们正准备晚饭,若是赵掌柜不嫌弃可与我们同食。”
赵掌柜正欲婉拒,一个声音从后头响起。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赵掌柜心中无奈,“少爷,属下这就去准备晚饭,请少爷稍等片刻,就不麻烦这位小哥了。”
可那出声之人却压根没有搭理赵掌柜,直接越过他身边往飘出香味的地方走去,“这是你们弄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
此人未及弱冠,瞧着比常喜乐大不了几岁,身着玉色宽袖交襟衫,容貌俊秀,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可那表情动作却与外形不符,直勾勾的望着方才他们放在地上的螺蛳粉,一点掩饰都没有,一副你必须要给我试试看的架势。
常喜乐道:“这是螺蛳粉,公子可要一试?”
“螺蛳粉?这汤底是螺蛳熬的?这做法倒是新鲜得很,怪不得我闻着这股味道很是不同,里头还有不少茱萸吧那人眼睛一亮,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坐下来,赵掌柜这时假咳了一声。
那人也不敢入座了,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情愿的将目光收回,摆出一副正经面孔,好像方才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
“多谢了,我就问问而已。”
常喜乐明白他们的小心,毕竟在野外,凡事还是要谨慎为好。如是他也是不敢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的,因此也没有为难,赶紧享用自己的米粉,这玩意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镖师还有马夫不仅是第一次吃螺蛳粉,也是第一次吃常家弄出来的茱萸酱,一入口眼睛都睁大了。
“这辣味可真是痛快!而且完全没有茱萸的苦味,哎呀,我之前就听说你们桃源村茱萸酱做得好吃,我愣是没去买,要是知道这么好的味道,每天必须来一点啊!”多嘴的马夫大声嚷道,可嘴里的动作也没用停,吃得那叫一个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