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脸颊划过,他不知道。他还是拼命的找。
“怀言怀言……怀言,你在吗?”
寂静的林子里瑾瑜偌大的雨声。还有自己急切的脚步声。
“怀言怀言,你在吗?”还是没有,还是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应。瑾瑜一下子跌坐在地。
嘴角不停的重复:“怀言……怀言……”
“怀言……”
雨声渐渐淹没瑾瑜的声音。
“你在吗?怀言……”跌坐在地的男人逐渐的呆滞。嘴角不停的重复:“怀言,你在吗?”
“在~我在~”雨声中,仿佛有虚幻的声音。
瑾瑜似乎听到幻觉了:“怀言?”并没有人回应,瑾瑜苦笑一声,果然还是……
“恩~”
瑾瑜还没自嘲完。原本死寂的双眸迸发出,狂喜的光彩:“怀言?”
“这……这儿~”声音小的可以让人忽视。
不是幻听,瑾瑜起身,跌跌撞撞往声音处寻去。但看待那人,瑾瑜只觉得,胸口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一下子忘记如何呼吸了。
他想他这辈子所有的惊吓都用在那个男子身上。
小阿爹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瑾瑜的方向,放心的笑道:“你来了,你钟毓来了……”身体放松,小阿爹再也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瑾瑜连忙上前,颤着手,将小阿爹从坑里拉了山来。看了一眼,还在泥土之内的匕首,瑾瑜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他再来玩一下,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怀里的男人便是硬撑没有晕厥过去,必是坑里汇聚的雨水淹死。
将人狠狠抱在怀里。瑾瑜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幸运,来得及来得及。没有迟到,没有……
可是脸颊上温热的水流就是不断。将小阿爹紧紧抱在怀里。一想到,怀里的男子差一点将变成毫无生气的死尸。越想越怕。
压抑的呜咽声,转而变得嚎啕大哭。此时的周瑾瑜哭的比那孩童还要凄惨。
原本晕厥的小阿爹,挣开眼,便是如此失控的周大少爷。捧起那张分不清泪水害死雨水的脸,有些恍然,心涨的满满的。在瑾瑜惊喜的目光下,在他不算软的嘴唇落下一吻,打笑道:“咱两是要再此过夜不成?”声音还是虚弱。
瑾瑜才发现小阿爹的腿血迹斑斑。压制下狂喜的心脏。将小阿爹背起,连忙回去。
半途中,小阿爹在瑾瑜宽厚的后背上,再次昏昏迷迷过去。
☆、第79章
尽管瑾瑜再最快时间里,处理完小阿爹身上湿哒哒的衣物,怕小阿爹早凉,有烧了热水,给小阿爹擦了身。
但还是发起了低烧。
瑾瑜一边沉浸在小阿爹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一边苦思小阿爹那个吻的意图。
……
他没想到,会摔倒自己弄的陷阱里面去,还弄伤了一条腿。他更没想到会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他不知道周瑾瑜是不是回去了,他也不知道,周瑾瑜会不会发现自己不在,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自己。
他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天色越来越黑,后来越来越静。他害怕吗?他还不知道。他知道,这雨再继续下雨,他今晚可能会死了。
死?他害怕吗?他不知道,但是他舍不得,至于舍不得什么的,他知道,钟毓,他的儿子,他舍不得。还有吗?他不知道了。
雨水逐渐淹没自己的胸膛,受伤的腿越来越麻木,逐渐逐渐没有感觉。似乎废了。废了吗?他不知道。
不单是手上的腿,四肢也逐渐麻木起来。雨水还在不断打在他的脸上。小阿爹想到了,那个执着的让他头疼的人。无可奈何的笑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每天早上起来掩饰太平。好让自己以为,他是在自己床上过夜的。难道他老到了,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炙热的身体,他会不知道吗?
那人又是后也是挺傻的。为什么会想起周瑾瑜呢?他不知道。只是,想到了。
没人知道,第一天他回来的时候,他是难过的。小屋里,是当年杜若伤他的地方。欲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方。
然而他还是小阿爹作为一个父亲和孩子长大的地方,那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了很多,很多。多到他醒来之后,一个也记不清。
后来看到那个倔强的男人了,他其实心里是愉悦的。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那时候想了很多很多,直到,雨水淌过胸膛之上,他开始害怕了,不,他开始舍不得了,他舍不得就这样死了。他将身上的匕首,插|入头顶上的泥土之内。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来找他,又或许以为他再次人下他跑了。又或者,他开始抱着侥幸的念头想到,也许自己撑过今晚,等雨停了,或许就好了。
又等了很久很久,他放弃了,他知道,与不会停。那时候他开始想了,想那个男人了。其实他对他挺好的。真的。不然也不会空等八年,也不会抛家弃子追了过来。
又过了很久,他觉得他快要撑不下去了。身体越来越冰冷了。只是他还死死的紧抓着头顶的一把匕首。心里不断的想着那个男人也许会来。再等等,再等等。
后来他想他开始晕了,开始模糊了。脑子里不断响起钟毓小时候的事情。然后那个男人。他在想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是这样?
后来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
、、、-----------------------------------------------------------------
“你究是将我忘得有多彻底,竟是至今未能记起一星半点。”瑾瑜将小阿爹的手摁在自己的唇上,自嘲悲戚说道。
小阿爹突然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你……你是……”怎么可能,这个人,怎么可能是……
瑾瑜何等人,怎会察觉不到小阿爹的变化,眸光莫测的一闪,随后是惊喜:“是不是想起来了?石怀言,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小阿爹无法想象当年那个衣衫褴褛,面色灰白的人呢,与眼前人重合在一起。只是怔怔的看着,目光炯炯每一处的面容都是充满这蛊惑力的人。这一切太震惊小阿爹的承受能力。
瑾瑜见人不语,反倒眯起眼睛说道:“石怀言,你这是愧疚吗?”明显的质问。他相信这人肯定是想起来了。之所以他一开始不挑明,就是想看看这人到底要多久能想起来。可瑾瑜却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这般的久,久到他似乎也忘了之前他和这人之间的瓜葛。
小阿爹闻言,好笑的看着他,什么叫做愧疚,他为何要愧疚。该道歉的人是他才对吧。为何现下自己却是被质问的那一个。小阿爹性子本就不好,除了对亲近之人百依百顺之外,其余的是从不是吃亏的主。哪还管眼前的人之前还对自己图谋不轨。蹭的一下将人往外推了去。
“愧疚,大少爷可真是有趣,我为何愧疚。你这话是不是说错了,还是这话不该在我面前说。”
小阿爹斌没有完全将瑾瑜推了下去,瑾瑜充其量也只是摇晃了几下。
先不说周瑾瑜本身不曾看人脸色行事,他这几十年的人生都是他人迁就他人看着他的面色行事。小阿爹是特别的,一般时候,瑾瑜是让着是哄着,现下,瑾瑜听小阿爹的言语中,更有几分指责自己的意思。大少爷的傲性,也被激了出来。
一把将小阿爹再次摁在了地上,怒不可揭的吼道:“石怀言……”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出小阿爹的名字:“难道你就不该愧疚吗?当年的事你就没有一点点悔意吗?你的心到底多硬。”
被人重重一摁,背后一阵闷疼,怒上心头,一口咬上瑾瑜的肩胛骨,小阿爹死不撒口。
瑾瑜一疼,稍微清醒了过来,小阿爹那是发了狠的咬,瑾瑜觉得自己的哪里要不是有骨头,估计就要被小阿爹硬生生咬了下来。虽是清醒了一些,但闷气也没消散,他也忘记了下手克制了一些。一下子将小阿爹的下颚骨给卸了下来。
便见人,脑袋自己往地上一倒,歪着嘴角,气红了眼,恨不得瞪死周瑾瑜。嘴角因无法合拢流下透明的液体。双手再次被周瑾瑜给控制住了。此时小阿爹恨不得将周瑾瑜给弄死。
瑾瑜将小阿爹红红的眼睛,再次心软了。目光看到小阿爹卸下的下颚骨,忍不住的心虚与愧疚。但还是梗着大少爷的身份,气愤的盯着小阿爹:“你逼我的。”说着手摸了摸被小阿爹咬上的肩胛骨。再看看小阿爹口水不止的嘴角,和有些苍白的面色。恻隐之心再次作祟,伸手将小阿爹的下颌骨给接上。
小阿爹闷哼一声唇上还残留这留下的血渍。只听到周瑾瑜硬邦邦的声音响起。
“那年你既染能为我疗了伤,又为何,能丢下伤愈未全的我离开。”
小阿爹气红的双眼有一丝狐疑划过,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周瑾瑜。仇视的盯着周瑾瑜,小阿爹这算是记恨上了。
他那受过这样的气,自己的身子本就是一面老旧的墙壁。想恢复之前的体格没有一两年的,根本就恢复不来。先不说,小阿爹昏迷四年,之前一直被喂食杜若送来的药物,毒性又岂是一早一夕可以除去。然而现下周瑾瑜却是用武力控制欺压小阿爹,简直不可原谅。
周瑾瑜根本不知自己被小阿爹记恨上了,见小阿爹不语以为小阿爹这是心虚,默认事实。唯一的理智也被怒火冲去,但也舍不得对小阿爹做些什么,吼道:“既然将我救了下来,为何要在我昏迷之际,丢下我。”
瑾瑜质问,小阿爹却忽视瑾瑜最后一句带着委屈之意。他也怒了,到底是谁不告而别,到底是谁在自己一转身之际,便就消失了去:“周大少爷,您是发号施令惯了,便觉得所有人就得跟着您的话去做,是吧?”小阿爹嗤笑,冷嘲热讽:“您觉得,当年是谁不告而别。谁眼巴巴的赶去送药。大少爷,您倒好,这是倒打一耙。”小阿爹冷冷哼了一声:“再说,我也没有义务为你负责。”
周瑾瑜愣了,倒是听出小阿爹言语中的意思。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将小阿爹的手松开,又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自己过分了。查看小阿爹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怀言,你后来回去了是吗?”
小阿爹挑眉,沉这脸不语。
周瑾瑜这下知道了,小阿爹生气了,后果很可怕。然而看到小阿爹下颚关节的青紫,顿时觉得自己就更像无理取闹,虐待妻子,实行家暴的无良丈夫。心里愧疚难受的厉害。
周瑾瑜再一次寡言了,半晌才再次微微若若的询问:“怀言,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冷哼一声:“刻意的。”
“我……”
小阿爹打断:“那时候,我带回药物之时,你已然离开。”
周瑾瑜狂喜,这一切是个误会,再好不过,然而,小阿爹却道:“你现也清楚当时之事,所以,你我,再无瓜葛。”笑话,小阿爹能和一个对自己下狠手的人在住在与各屋檐之下,不可能。正好,之前散落的物件,都被周瑾瑜收拾好一边。小阿爹直接抱起,准备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