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程司荪出殡的日子,而卓青璇父女都没有出现,人走茶凉正是形容如今的场面,丈夫这一死,两家的联盟自然就不作数了,而和苏菲的订婚没有丈夫维 持,卓青璇必定也不会认账,她如今只求今天儿子不要出现。她和丈夫的心愿一致,只要程浩翔能过活下去,就算他们夫妻身死,儿子不能亲自送终他们也无所谓。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傅的脾气,去逝前,让你师弟去外面办事,短期内都不会回来,所以今天的出殡他也不会出现,你们几人就像我和司荪的儿子一样,由 你们送他一程,你们的师傅也会觉得宽心。”林茹强压下心中的愤慨,在回答丁锐质问的瞬间脸眼神都变得分外的柔和,好像浑然不知丈夫的死就是和面前这人有着 莫大的关联。
☆、090 打算
三个月前,程司荪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异样,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直至有一天撑不下去直接倒下了,这才找了一个相熟的老中医看病,而看出来只是小毛病,当时 程司荪也没有怀疑就配了一点药吃,可是越吃越不对劲,他就去了教会的医院,那时刚好有一个教会的愣头青传教传到他的身上,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就去了,连身边 都没有人跟随,结果检查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教会医生说他慢性中毒,现在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好好调养也就一年时间可以活,当时他只觉得晴天霹雳。
程司荪直觉这个毒是身边的人所下,也只有身边的人清楚的知道他的生活作息,知道他堂堂青帮威风八面的长老平常最怕的就是进医院,看医生。所以那个人笃 定他就算身体有一点点的异样也不会及时上医院,除非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会去看医生,而他经常去看的中医不用问都已经被人收买了,事后找了几个信任的人 去抓那个老中医,发现那个老中医已经惨死在了家中。
他这才怀疑身边一直养了十年的待他如儿子一样的丁锐。
因为自己中毒的事情他也只对丁锐说过,他怕对别人说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看到老中医的尸身,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虽然他很想当面质问丁锐为什么?因为丁锐是他全力培养的接班人,以后继承程公馆的人,为什么他还要杀他。
可是他知道如果打草惊蛇。妻儿的命也就危已,丁锐的羽翼已丰。而训练自己的儿子,一年时间程浩翔也不够时间成长起来,索性他把整个程公馆用联盟的关系 一年度给青帮的另一个长老卓青璇。用卓青璇的势力和丁锐对峙,一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卓青璇的势力渗透程公馆,接管程公馆的地盘。
而最佳的合作方式就是联姻。
那时林茹的生日将近,程司荪利用这个机会宣布儿子程浩翔和卓青璇干女儿苏菲的婚讯,
原本一年的时间足够程司荪布局,可是丁锐显然已经猜测到。提前下手。而那时他也才知道整个程公馆已经都在丁锐的掌控之中。
在程司荪知道命不久矣的时候,他让自己的儿子逃命,更是暴怒的一夜间赶走了住在程公馆的所有门徒和一干仆众。
嘱咐妻子在他死后秘不发丧,得以让程浩翔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所以程司荪的尸体在家中停尸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让他的手下嚷嚷的撞破,不得不发丧。
什么叫人走茶凉,在程司荪的遗体告别会上林茹深刻的体会到了。除了程司荪生前的几个好友,青帮的高层统一的没有现身,就连程浩翔名义上的未婚妻。苏菲也没有出现,更别说是卓青璇了,整个追悼会现场冷冷清清,只有林茹一个人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为着丈夫守灵。
见问不出什么,丁锐也只能放弃,就算他要对林茹动手逼程浩翔出来。那也要等程司荪出殡之后,现在怎么说林茹都还是他名义上的师母,如果林茹死了,他就 要对外背负弑师母的罪行,这是在讲义气的青帮里面最被人所唾弃的一种手段,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不想动林茹,可是如果不把程浩翔逼出来弄死,他就一 天心难安,就算在青帮上了位,程浩翔这个人还是如鲠在喉的让他难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因为他自己就是程浩翔当年杀了父母留下来的那个祸根,只是程浩翔到死恐怕也不明白养了十年的徒弟为什么会毒杀他。
在程司荪的遗像前鞠躬,送上香,他就带着众兄弟守在程公馆的四周,紧密的戒严着。虽然没有多少人来拜祭了,可是也要等上路的时辰到,棺木才能抬出去, 而丁锐心中还有一种感觉,他感觉今天程浩翔会出现。丁锐来到门口,目光如一条毒蛇一样环顾着四周小巷,和街道上,街道上人川流不息,做买卖的,往来的行人 客商,他总是有一种感觉,感觉程浩翔就在附近,十年来的相处,他非常的了解程浩翔,为人单纯冲动,一根筋。他知道今天父亲出殡一定会出现,哪怕是远远的看 一眼。原本他将程司荪去世,什么时间出殡登报,就是这个目的,目的就为引出程浩翔。
“丁哥,或许程浩翔已经走出上海了,老东西既然能安排他离家,就肯定嘱咐过那小子不要出现,那小子又怎么会傻傻的来看出殡。”
在丁锐边上的男子说道,可是回答他的是丁锐的一记响亮巴掌。
这几巴掌让那男子非常的错愕,他说错了什么?
“你口中的老东西虽然死了,可是他仍旧是我们祭过天的的师傅,不准你无理。”丁锐冷冷的道。
程司荪要说对不起只是对不起他死去的父母,害的他家破人亡,但是他没有对不起门下的一个弟子兄弟,之所以所有的人听他发号施令也是因为程司荪已经将他 当成了继承人,而近几年,一些死忠于程司荪的人一个一个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他才能在程司荪发现中毒以后,对他有所怀疑之下,再次对程司荪下毒得 手。
这个人尽管是他的仇人,但是没有他也没有今日的丁锐,所以该有的尊敬和死后的体面他都会给,包括不准任何人对他侮辱。
听到丁锐如此说,那名手下悻悻然的点头认错。
正在这时,丁锐眼角的余光有所觉得看向不远处茶馆的一个窗户,那里站着一个头戴毡帽的青年,被窗帘遮住了半边的身子,看不清楚其样貌,但是外形却是和程浩翔很像,蓄着大胡子。丁锐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凭直觉那个人是在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程浩翔出现了,对面福源茶楼,派人抓住他。”他向身边说道,话完,身子已经轻快的飞奔向目标。不过他还没有跑上几步就被几个身着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人堵了回来。
“丁贤侄,今天你师傅出殡,你不守着帮你师娘的忙,跑到外面去做什么?”说话的人正是上海警务署署长张光年,他带着一众的属下出现简直是在丁锐的意料之外,连青帮的各长老都没有出席程司荪的丧礼,以往交情普通的上海警务署长怎么会亲自到访?
“署长大驾光临我师父地下有知,也是身感荣光的。署长请。”丁锐做了一个手势,亲自送张光年进入程公馆内。而他的目光一下子注视到了张光年的身边,张 光年的身边除了一众身着黑衣的属下,还有一大一小两名女子,大的他认识,正是和程浩翔合开和悦餐厅的女子,因为她程浩翔还不愿意和卓青璇的干女儿苏菲订 婚,和程家夫妇闹了很大的意见,没有想到今天她会跟着上海警务署署长出席程司荪的丧礼,张光年和她是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女人有什么背景呀?
接着他的目光就扫向了红子身边一个身穿黑色纱裙的九岁左右的女孩身上,女孩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礼帽上的一层黑纱遮住了女孩的容貌看不出女孩的样 貌,这个小女孩又是谁?张光年就是来拜祭程司荪也不会带着自家的亲戚来,而他在程家十年更是没有见过程家和一个这么小的女孩来往过。
直觉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几人的出现给程公馆带来了几分人气,而在张光年和两女走进程公馆之后,跟在张光年身后的几个属下下意识的守在了程公馆的门口,这让原本要去追那名躲在茶楼有些像程浩翔身影的几人都止住脚步,没有办法去抓人。
给程司荪上了香,张光年来到了程夫人面前,叫林茹节哀顺变,看到来人林茹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为丈夫之后丧礼的冷清场面唏嘘,也是为在如此艰难环境中还有人来拜访对来者的敬意。
当然她也认出了红子。丈夫死后,作为未来儿媳妇的苏菲没有出现,而红子出现了,两女孩之间的高下立马显现,尽管程司荪的死,让程浩翔和苏菲的这本亲事 也化为了乌有,可再怎么说两人结亲过,在程司荪丧礼上来拜祭一下也是应该,可是苏菲没有出现,连让人来带个口讯也没有,这让林茹心寒不已。
而红子呢?和程浩翔名分未定,被他们长辈生生拆散,如今程公馆又是处于覆灭的边缘,就等这场丧事之后,程公馆在上海将成为历史。
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这位姑娘还前来拜祭,这不得不让她这个黑帮夫人佩服。这也让林茹的眼中出现了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你是一个好姑娘,是我们家的浩翔没有福气。”林茹不无遗憾的说道。
“程夫人,如今程先生已经仙逝,程公馆恐怕也要易主了,而浩翔又失踪了,程夫人今后有何打算?”红子问道。
☆、091 回来做什么
“还能如何打算,找个地方了此残生。”林茹虽然对这红子说话,可是她眼角的余光始终注视着不远处丁锐的一举一动。
正如丁锐有意无意的将目光飘向几人一样。
“程夫人如果还没有好去处,就让我帮你安排如何?”
张光年的出头,出乎林茹意料。丈夫生前交好的名单中绝对没有警务署长张光年这号人物,可是如今丈夫身死该来拜祭的没有来,不该来的却出现在了丧礼之上,这不得不让她产生警惕。
儿子和红子交往,红子的背景她自然是知道些的,一个从乡下跟着小姐寻亲的丫头,这样的丫头是不可能攀上张光年的,而张光年带来的头戴帽子的小孩?
终于林茹的目光聚焦在了一直站在张光年身边的小女孩身上。原本她以为不过是张光年带来看热闹的,可哪家的大人会同意小孩子来看丧事?所以又一想很不对劲,自己老头子在外面风流的产物?
如果陈初暝知道林茹现在心中所想肯定会哈哈大笑。
“这位小姐是?”林茹没有回答张光年的话,目光指向张光年身边的陈初暝。
“伯母,这位是我家的小姐,浩翔曾帮过我家小姐,知道这次程家危难,小姐怕伯母被坏人挟持威胁浩翔哥,就请来了警务署长帮助伯母,伯母尽管请放心的同 意。”红子在林茹耳边小声的说道,她的音量很小,刚刚够林茹听个分明。所以即使丁锐伸长了耳朵,也没有听明两人说些什么。
尽管林茹眼中还有很多疑问,比如面前这位小姐的真实身份,可林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场合问。再说现在的她也没有什么怕被别人惦记的。不过就是贱命一条只要不连累儿子,这样想着她反而觉得面前的张光年就是他的一道曙光。
原本她打算,在丈夫出殡后也跟着而去,这样省的被丁锐利用她逼出程浩翔。只要儿子能活,她不介意去死。可如今有活的机会,她岂能放弃?
“好好好。”林茹连续说了三个好字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张署长既然愿意帮我那就全凭张署长做主了。”林茹笑道。
听了林茹的话,丁锐眼睛细眯了起来,眼神如毒蛇般的在几人中穿梭,然后走了过来。
再不过来,林茹都要被别人弄走了。
“师母,师傅已经走了,如果您跟着张署长而去。那这个程公馆怎么办?外界和手下的一干兄弟如何看我?师母。程公馆还要你来主持大局呀!”丁锐听闻林茹 要接受张光年的安排就急了。如果林茹走了他拿什么引诱程浩翔?他阴毒的眼神扫视过陈初暝和红子,张光年不可能无关无辜的上门,而红子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丫 鬟,到底是谁请来了张光年。他绝不相信警务署署长吃饱了撑着找事情做,上门来帮林茹。
“丁锐。我已经很累,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我的下半生,以后程公馆都是你的。”
“师母,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外人去安排你的未来,你这是不放心我吗?师母,我丁锐十二岁入师门,是师父师母将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如今师傅走了,我没 有机会侍奉他老人家,如果连师母也要让一个外人安排去处,不留机会给我,我情何以堪?师母,你放心,丁锐一定会好好侍奉你老的。”丁锐上前说的话和表情极 其的真挚,就好像真的会侍奉林茹一样,可是林茹知道面前的男人就是一个恶魔。
她很想将丁锐的丑行公布于众,可是她不能,一没有证据,二、她也看出来张光年此行可不是为了她讨公道的,她如果太多要求,人家未必会理会,还白白浪费 了这么一个机会。她到是没有想到红子的主人如此有能量,也没有听儿子提起过,她调查红子是来乡下之后就没有继续调查下去,以前认为一个从乡下来投亲的能有 多大的背景?有点背景的都不会让小孩子带着这么一个仆人来投亲,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重视红子,没有想到今天她还真的是小窥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