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之边走边揪下头发上的一片花瓣,“那是新选出的花魁?”
穆炎凉点头,“怡筝的舞也是很好的”
何牧之忽然鼓起腮,满脸不高兴,“教主经常看她们跳舞么?”
穆炎凉回道,“并不是,只是看过一两次罢了”
何牧之将手里的花瓣碾的稀碎,“教主不要看她们的,以后我给你跳”
穆炎凉挑眉,饶有兴趣的问,“小牧还会跳舞?”
何牧之骄傲,“那是”
穆炎凉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莫不是脱衣舞罢?”
何牧之一呆,羞愤的一头扎进穆炎凉怀里,“教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教主脸一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花车行进到路的尽头,就是巍峨的城府,那里早已搭好了两个高架,舞狮一路跃上去站在顶端翻腾、扑跌,只听鼓声越来越急,鼓点最强劲处舞狮跃起,从口中吐出一个巨大的彩球,彩球被蹬上半空,瞬时燃烧起来,火光映的整条街都亮如白昼
在一片喝彩声里,何牧之也兴奋的拍手大喊,在穆炎凉身边蹦来蹦去,“教主你看!”
穆炎凉被他闹的没法,只得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他却皱了眉,一只黑色的长箭不知从哪里射出,射中火球后阻挡了火球原本下落的方向,竟直直冲着一栋茶楼飞了过去
两条街之隔的萧汝默也看到了飞过来的火球,这里是最繁华的清平坊,茶楼并不是独立的小楼,而是与周围的酒肆客栈连成一片,一旦茶楼燃起来,必要牵连街上所有的建筑他来不及多想,夺过一边卖糖葫芦小贩的木桩扔过去,木桩与火球撞在一起,火球被击的向反方向坠落,“轰”的一声落进人群里
火把节本就容易发生火患,望火楼上的瞭望兵早就发出了信号,潜火队来的很快,这才避免了火势的蔓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为防止事态变得更严重,节日庆典被取消,官府出动了官兵清理街道,大街上很快变得空空荡荡
穆炎凉带着何牧之赶来,何牧之第一次被抱着飞檐走壁从四层高的小楼上飞跃而下,脸色吓得煞白,紧紧抱着穆炎凉的脖子
穆炎凉沉声问,“看清了么?”
萧汝默摇头,“事发突然,并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
除了茶楼,这条街上的大部分店铺都是日月明教的产业,穆炎凉阴沉沉的盯着已经被扑灭的火球,突然笑了,“看来他们已经忍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何目的,回玉鸣坊”
第18章 知忆回来了
这一晚由于火把节的缘故,原本热闹的玉鸣坊里显得冷冷清清,只有怡筝因为是新选出的花魁,被刘员外的儿子叫去陪着喝酒
严翎柯将那块儿布条儿甩在桌上,“布就是普通的布料,不过这上面有股子酒味儿,下午让翎筠去查了城里的酒坊,都没有这样的酒”他说着瞟了一眼在跟自己手指玩儿的何牧之,“若是那小骗子说得对,估计真是西域哪些个不开眼的人把算盘打到咱们头上了”
何牧之闻言眨眨眼,“我不是骗子,我是神算”
萧汝默问,“接下来怎么办?”
穆炎凉道,“你和翎柯明日先去城郊梅园把知忆救回来现在线索太少,想要从幽州城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咱们什么也不用做,就在这儿等着他来”
穆炎凉说完,看了一眼严翎柯,“你想冻死他?”
严翎柯轻笑,转了转手里的茶盏,幽幽说了句,“进来罢”
窗子被推开,一个人跟着寒风一起钻进来,他穿着一身湖水蓝的长袍,外罩同色的大麾,脚上一双厚底官靴,年轻俊朗的一张脸
严翎筠进来先是冲到桌前猛灌了一壶热茶进肚,这才苦着脸埋怨道,“哥,我好歹也是朝廷钦点的官员,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严翎柯道,“交给你的事情没给我办好,你还有理了?”
严翎筠内心无比凄苦,“穆教主都查不出来的事情,你让我到哪里去查?”
严翎柯看着他笑,笑的人比花娇,严翎筠却是一抖,他哥平日里总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一旦笑起来,只能说明他是有了什么不好的主意果然就听严翎柯道,“这样罢,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明日带着这千两黄金去城郊梅园,把知忆给我救回来”
这么简单?
严翎柯又道,“人要救回来,金子也要拿回来,总不能白送出去那么多银钱,若是拿不回来……”严翎柯勾起眼角,“那你就赔给我一千两金子”
严翎筠都要哭了,他一年的俸禄不过才几百两银子而已,卖了他也凑不出一千两金子来啊他忙看向萧汝默求援,“嫂子……”
萧汝默本来是要帮他说几句话的,这声“嫂子”一出口,萧左使便决定保持沉默了
严翎筠又看向穆炎凉,穆教主像逗兔子一样逗着何牧之玩儿,根本没空理他
严翎筠只好又从窗子钻了出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玉鸣坊里就乱了起来
小九拍门喊道,“方姨娘差人过来喊教主去前院,昨晚又有人失踪了”
何牧之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有人失踪了,我去看看”
何牧之一骨碌爬起来,半闭着眼摸索着往自己身上套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不困?”
何牧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困,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论干什么”
穆炎凉系腰带的手一顿,心里莫名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脑子里不觉的就又把他这句话过了一遍,心下一声轻叹他把何牧之拉过来,帮他把睡得凌乱的一头黑发束好,又在他发上重重吻了一下
何牧之裹着穆炎凉厚厚的大麾被他抱在怀里进了前厅,萧汝默和严翎柯已经到了,怡筝被围在中间,捧着一盏热茶,手还在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穆炎凉问
怡筝强自稳了稳心神说道,“昨晚刘公子召我去陪酒,酒过三巡后他说我今日在花车上跳的那段舞好看,要我跳了给他看,我便换过衣服又跳了一遍,谁知中途他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我心里一急便过去看,往后便不记得了,再醒来后刘公子就不见了”
穆炎凉问,“何时发现的?”
“今早”一个小小的怯怯的声音传过来,“我今早来伺候姑娘洗漱,谁知就发现姑娘一个人晕倒在地上”
是怡筝的丫鬟兰台
穆炎凉问怡筝,“你昨晚晕过去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么?”
怡筝仔细回想,半晌后摇头,“没有”
“你中途去换衣服时屋子里只有刘敬昌一人?”
“是,因为刘公子每次来都会待很久,所以他带来的人都在旁边的屋子里等着”
“刘敬昌一晚上没出来,刘家的人也不找?”
怡筝脸一红,小声道,“刘公子有时也会留在这儿过夜的,所以……”
穆炎凉了然,又问兰台,“你进来时屋子里有什么别的气味么?”
“没有,只有酒菜的味道”
“你平时住哪里?”
“姑娘无客时就睡屏风外,有客时就睡旁边的小屋子”
“昨晚可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兰台摇头,“因为平时要经常听姑娘的吩咐,所以我睡得不死,但昨晚什么都没听见”
萧汝默道,“会不会是迷香?”
穆炎凉点头,“我原来也这样想,但兰台说过屋子里只有酒菜的味道”
何牧之摇摇头,“西域有很多迷香是无色无味的啊”
穆炎凉问怡筝,“可否去你屋子里看一看?”
怡筝点头,“诸位随我来”
怡筝的屋子很素净,转过屏风就是一张矮桌,上面还摆着昨晚的残羹冷饭,怡筝指着地上的一盏小小白玉杯,“那是刘公子用的杯子,他昨晚就晕在了那里”
穆炎凉拍拍何牧之的脑袋,“你去看看那些饭菜有无问题”
何牧之要了一双筷子跑过去,二话不说夹起一筷子菜就往口里送,穆炎凉心头一跳,一道掌风跟过去将他的筷子打落,“你做什么?!”
何牧之眨巴着眼很无辜的看他,“你让我试毒的呀”
“让你验毒不是让你试毒!”穆炎凉莫名觉得心累,他转头对严翎柯道,“去跟翎筠借个仵作来”
严翎柯也眨眼,“翎筠去梅园找知忆了”
穆炎凉看他一眼,“没有他你就叫不来人?”
严翎柯道,“那倒不是,外面不是冷么”
萧汝默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罢”
严翎柯拉住他,“我和你一起”
半个时辰后仵作来了,饭菜和杯中的残酒都无问题,香炉里也并没有焚香,仵作摇头,表示看不出什么问题
萧汝默送走仵作后,严翎筠也回来了一千两黄金没带回来,知忆也没带回来
严翎柯问,“怎么回事?”
严翎筠道,“我去时林子里没有人,我等了一会儿见有只雀儿衔来张布条儿,让我把金子放在梅树下,告诉我知忆在守园人小屋里,我赶过去时屋子里只有另一张布条儿,写着知忆已经回了玉鸣坊,我再回到梅树下时金子已经不见了”
严翎柯挑眉,“所以你只拿回了两张布条儿?”
严翎筠掏出布条儿来塞到他手里,自暴自弃的摊坐在椅子上,“我真是尽力了”
严翎柯凑到鼻端一闻,“又是那个酒味”他把布条儿甩到严翎筠面前,“你去给我查出这酒是哪里来的”
严翎筠苦了脸,“哥我还有公务要忙,你鼻子那么好用不如你挨家挨户去闻啊”
他话音未落,严翎柯抬手甩出一支孔雀翎,穿着他的发带深深扎进身后的廊柱上,严翎筠披头散发,吓得脸色发白,他看向萧汝默,声音都在抖,“嫂子你不管管我哥么,他这暗器也太吓人了”
萧汝默揽过严翎柯的肩,“只要翎儿高兴”
这个时候就不要秀恩爱了啊!
严翎筠抹一把心酸泪,默默揣起两张布条儿出了门
他走后方姨娘就来了,“知忆回来了”
知忆还没醒,身上穿着的还是失踪那天穿的那身舞衣
穆炎凉眉心有着隐隐的怒气,这种事事都不被他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沉声问,“谁发现的她?”
方姨娘答道,“是兰缪”
兰缪是知忆的丫鬟,今早路过房门口发现门开了一条缝,觉得奇怪便进来看,正看到知忆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何牧之执起知忆的手腕探查她的脉象,半晌后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脉象很沉,是中了迷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迷药这么厉害,她到现在还没醒”
穆炎凉挑眉,“你是说她中了迷药?”
何牧之又探了一遍脉,十分肯定的点头,“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穆炎凉叫过怡筝来,“给她探探”
何牧之探了怡筝的脉,摇头,“没有中迷香的迹象,不过,也不一定不是迷香,只不过中的轻,不影响脉象,我探不出来罢了”
穆炎凉吩咐方姨娘,“你找个人好生看着知忆,一旦她醒过来就派人通知我”
方姨娘点头,“放心罢”
穆炎凉出了知忆的房门,就见小九跑过来,“刘员外在门外闹着要找他儿子呢”
穆炎凉摆摆手,不耐烦的道,“让翎筠把他打发走,丢了人不去找州府,来找我们作甚”
小九张张嘴,没说出来其实人是在我们这儿丢的啊
严翎筠不一会儿又披头散发的赶了回来,他还没回到府衙,就听到了刘员外带着人去玉鸣坊闹事的消息,为了防止自己哥哥一怒之下把人打死,他连头发都来不及束就匆匆赶回
好不容易把刘员外和哭天抢地的刘夫人打发走,十一就一脸凝重的走来,凑在穆炎凉耳边说了几句话,穆炎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眉心微不可见的跳了几下,茶盏被他重新放回桌上,他抬眼,看着何牧之的眼里就多了几分阴沉
第19章 怡筝姑娘很尴尬
何牧之正在一旁摆弄他的那枚龟壳,一脸的天真无邪穆炎凉看着他一直没说话,萧汝默眼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便问道,“教主,发生了何事?”
穆炎凉收回目光,换上了一贯的闲散表情,“银库被盗了”
何牧之手一抖,龟壳滴溜溜滚到地上滚远了,他忙站起来去追,拾起来凑到嘴边呼呼吹了几口气
萧汝默知道事情的严重,和严翎柯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银库开在了天然的风蚀洞窟里,两道沉重的玄铁门厚重无比,唯一的机关钥匙在陆云归手里,除非把山炸了,否则绝无可能进入银库
穆炎凉道,“这里的事你们不用管了,回去把银库的来龙去脉查清楚,记住,是查清楚”
萧汝默点头,“那我们去了”
萧汝默和严翎柯走后,何牧之才凑过来,可能是看出穆炎凉心情不好,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小,“教主……”
穆炎凉拉他过来抱在怀里,“饿不饿?”
“带你去吃饭”
何牧之跟在后面乖乖的走,穆炎凉回头,“要不要抱?”
何牧之眼一亮,“要!”
穆炎凉抱着他飞檐走壁来到城郊的一处小面馆,何牧之左顾右盼挑了张干净点儿的凳子坐下,“我要吃牛肉面!”
穆炎凉要了两碗牛肉面,坐到他身边何牧之眨着眼看他,“你不是应该坐在对面么?”
穆炎凉揉揉他的头发,“我想跟你坐在一处”
“哦”何牧之不说话了
冒着热气的两碗牛肉面很快端了上来,何牧之吃的欢快,刚出锅的面太烫,他一边吸着气一边往嘴里吸面条,还是被烫的眼泪汪汪
穆炎凉拿着筷子在手里却不动,一直看着何牧之,心里暗流翻涌他前日才带着何牧之去了银库,今日银库就被盗了,时间节点未免太过巧合而且银库的位置本就隐秘,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外人根本找不到想想何牧之这段时间以来,不止一次的提过银库的事情,穆炎凉心里更是生疑他之前一直不明白何牧之接近自己的目的,现在总算是露了冰山一角,只是这恐怕也不是他全部的目的,若是只贪图银库里的银两,他大可以在盗完银库后就离开,又为何还要留在自己身边?
何牧之吃完回头,看到穆炎凉拿着筷子看着自己,他眨眨眼,“教主你怎么不吃?”
穆炎凉一笑,“我不饿,你吃饱了么?”
何牧之点头,“饱了”
穆炎凉拭净他的嘴角的油渍,问道,“小牧,你一直说要留在我身边,若是我没有帮你葬了你爹,你还会留下么?”
“可是你帮了我呀”
“我知道,我是说,如果我没有,你还会留下么?”
何牧之点头,“会呀”
“为什么?”
“我喜欢你呀”何牧之呆呆看他,“教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穆炎凉捏捏他的耳垂,“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要确定你的心意”
二人走出面馆的时候,小九刚好牵了清波赶来,穆炎凉抱何牧之上马,将他揽在怀里,吩咐小九道,“你回去告诉怡筝,这几天叫她先别陪客”
清波刚被小九喂饱,此时也懒得很,穆炎凉干脆放任它在道上随意走着何牧之渐渐的起了睡意,好在今日阳光好,照在身上也不觉得冷,穆炎凉将他裹进自己的大麾里抱着何牧之靠在他胸前,脑袋蹭了蹭很快睡了过去
穆炎凉闭目沉思,等感觉到怀里人呼吸变得绵长时他才睁眼,黑漆漆的一双眸子直直看着何牧之的睡颜
何牧之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很想透过他天真无邪的表面看到他心里去,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何所思所想他不知道何牧之说的话哪些真的哪些是假的,但只要有一句是真的就好
“教主,我喜欢你呀”
只要这句话是真的就行了
夜幕降临之后是玉鸣坊一天最热闹的时候,穆炎凉和何牧之坐在软塌上,怡筝站在他们面前,有些拘谨
“不用拘谨,捡你最拿手的跳就行”
怡筝点点头,跳了一曲《过秦楼》
何牧之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靠在穆炎凉怀里意兴阑珊的看了半刻就有些困,穆炎凉则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怡筝先时还有些拘谨,跳着跳着就渐入佳境,耳中只有丝竹乐曲声响着,她脚下的舞步不停,裙裾飞扬,裙摆上的银铃随之发出一阵细微的清响,因为铃铛太小,这声音并不影响丝竹声,反而渐渐的,丝竹声变得遥远起来,听在耳里的只有银铃细微的“零零”声
《从江湖骗子到教主夫人的进化之路》完本[古代架空]—— by:禾雎
作者:禾雎 录入: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