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好事将近
一出了宫门,公孙辅就拦着李欣沅道,“喂,欣沅啊,你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我有心上人,还能叫你知道吗!”李欣沅拨开他,抬着下巴道,“你一天到晚除了小晔小晔的还知道些什么!”
“这又关小晔什么事?莫名其妙!”公孙辅不无疑惑地看着李欣沅,只见李欣沅乖俏地一扭头,嗔道,“哼!我不管!反正你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
公孙辅还不及抱怨,李欣沅又立刻向他凑过去,怪声怪调笑道,“日后你若同小晔成了好事!可别忘了请我喜糖!”
“诶?好事?什么好事?我怎么不晓得?”
“哎呀!”李欣沅止不住地摇头,摆摆手叹息道,“小晔摊上你这么个傻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啊!”
“喂!你今日同我有仇吗!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颠三倒四的!”
公孙辅索性也不去理会,反正她同城阳是一个性子,都是些不着调的!谎话张口就来,你一眨眼她就能流下泪来,小时候他跟小皇帝也没少为她俩挨骂受罚,此刻她的话自然也显得不那样重要了!
公孙辅白了她一眼,“你高兴就自己玩吧!反正我是不陪你了!还有人在等我呢!”
“什么人?”李欣沅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夸张的神情都能塞一个鸭蛋进去了,“你该不是抛弃了小晔,另寻新欢了吧……哎呀呀!我可怜的小晔啊,就这么一个傻媳妇还被人给抢走了!”
“你胡说什么呢!”公孙辅被她言语惊到,胸腔猛跳,宛若忽闻惊雷一般!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李欣沅立刻撒丫子开溜,跑了半晌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又没有说错,那样心慌做什么!
公孙辅是个没脑子的,想过几次想不出定论来,没过几日也便将这事完全抛到脑后!
边关紧锣密鼓地连战了几回,终于传回捷报!埔涂岭一役大获全胜!匈奴的强将胡天赐被斩首于马下,梁柱一断,军心大乱!秦杨乘胜追击,斩获将领数名,俘虏无数,耶律王大怵!立刻悬了白旗,火速派人前来求和!
明德四年,三月廿一日,大晴宜祭祀,纳财,栽种;忌安葬,破土,动工
就在此日,秦杨带了数千兵士回京复命!整个长安城万人空巷,小皇帝亲临城门待其凯旋,秦杨身穿铁甲,手持银枪,青黑的战袍迎着风飒飒作响,行至城门前翻身一跃,躬身屈膝高呼,“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之间,城内城外呼声震天!
小皇帝耳边只觉嗡鸣,再听不得任何声音,但依旧不妨碍面上欢愉,向前行了几步,亲自扶起秦杨
秦杨抬头,眼中竟似有泪水将要溢出,拽着小皇帝的手哽咽不能言自己日日夜夜念着的地方如今终于回来了,带着这无上的荣耀,带着这万人的景仰,骑白马穿长街回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
在秦杨回来的同时,亦带回来了一个大1麻烦!
城阳也回京了!
若城阳只是回京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真正麻烦的却是城阳说出来的话:本公主我非秦将军不嫁!
太后听了当场气得昏了过去!
自己心中早就定好了的皇后怎么就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给抢走了呢!这时节,皇儿不听哀家的话,连城阳也要同哀家作对了,真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
太后苦口婆心恩威并施地劝慰了几回,奈何城阳就那么一句话:我非秦将军不嫁!
太后见城阳软硬不吃,便开始拿出杀手锏来——绝食!
城阳此回却是坚定得很!太后您既然绝食相逼,那城阳也只好陪您一同绝食,以彰其心!
两个人干脆斗起了气,倒是小皇帝夹在中间,两头都不好做
太后毕竟年岁已长,哪能同城阳相比,不过两日,便饿得下不来床!太医去了几拨,皆被她轰了出来!倒也可见太后也实在是狠下心来了!
没过许久,城阳也支持不住了,太后都不肯就医,城阳又哪愿意,太医还没来,城阳便先放出狠话来:今日谁敢来,我就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太医院被这两位祖宗搅得乱作一团,人心惶惶!
此刻谁敢前去,岂非自寻死路,可若不派人去,有伤了其凤体,皇上怪罪下来,又哪里有活路!
太医令江大人只得颤巍巍秉了实情,望皇上给个定论
小皇帝也头疼,抚着额头宽慰道,“这一段时日还请江大人多费些心,只管放心派人去,旁的事朕自会想办法的!”
于是,是日晌午,小皇帝先去了绮华殿,城阳远远就瞧见他,也不起身,反而连忙将自己头发抽出来几缕,打散了开去,好叫自己显得更憔悴一些,半卧在床边虚虚道,“……还请皇兄恕臣妹失礼,不能给皇兄请安了!”
城阳说着居然还作出一副竭力想起身的模样来,小皇帝连忙扶住了她,“城阳不必拘礼了!皇兄同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菜,好歹吃一些吧!”
“母后都未动筷,城阳又岂敢先食!皇兄不若先去劝母后,再来劝城阳吧!”
小皇帝汗颜,“照你这么说,那皇兄岂非不孝了!”
“城阳没这么说!”
小皇帝心里原本也压着火,此时语气也不怎么和善,“怎么,你还有理了吗,你们胡闹,难道还要宫里上上下下都跟着你们绝食不成!”
“哼!皇兄是胆小鬼!”城阳骂了他一句,一翻身向着墙去了,只拿背对着他!
“你说什么胆小鬼!朕惯你,你说话也该有些分寸!”
“我就不信你还当真愿意娶我!”城阳猛然回过头来,毫不忌讳对上他目光,竟使小皇帝莫名心虚,别了脸过去,“寻常人家尚且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何况我们皇室宗亲,哪能事事都由着你!”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你!”城阳绞着衣袖嘟着嘴不甘愿道小皇帝无奈叹气,“你究竟是不要嫁给我,还是非要嫁给秦杨呢!”
“有什么不一样吗!”
“自然不同,你若是非秦杨不嫁,那皇兄也自然不强迫你,可你若只是不肯嫁给皇兄,朕便不能允你如此胡闹了!”
“皇兄此话可当真!”城阳一翻身坐直了身子,双眼发亮盯着他道,“我若真心仪他,皇兄可是愿替我说情!”
“单你心仪有什么用,婚姻大事须得两情相悦才是!”
“他自然也喜欢我了!”城阳不乐意,仰头高道,“皇兄可是答应了站在我这头的,日后再见了母后,可不许反悔!”
“好!不反悔!朕不反悔!”
太后听见声响微侧了下身,眼皮抬了一抬,有气无力道,“是皇儿啊!”
“是,儿臣来看母后了!”小皇帝一回头,忙有宫人递上碗碟,小皇帝接了温言道,“皇儿来时,城阳特意托儿臣带了乌骨汤,母后多少喝一些吧!”
太后干脆转过身子去,“皇儿也不必费口舌了!城阳若真想嫁给那姓秦的,哀家也不拦着了!你叫她只管等着哀家入了殡,她便想嫁给哪个嫁哪个!”
“母后何苦说这些话!”小皇帝搁了茶碗挨着太后坐在了床沿,劝慰道,“城阳她不懂事,儿臣定会多加教导的,可母后若为此气坏了身子,岂非得不偿失!”
“气坏了倒好!反正哀家活着也是尽叫你们不如意,还不如早早去见了先帝,即便他不喜我,也总好过给你们添堵!”
“母后!”小皇帝长长唤了一声,语气尽显无奈
太后也并非真心寻死,自然见好就收,转身坐了起来,执着小皇帝手叹息道,“皇儿你也晓得宫中岁月难熬,哀家一心只盼着你同城阳早些成了亲,好给母后添个小皇孙,可如今连这点念想,你们都给哀家断了,哀家怎能吃得下饭!”
“母后,城阳嫁了旁人不也是一样的吗!到时添了外孙便将他带回宫里来,交由母后来教养!”
“那哪能一样!”太后丢开他的手,不悦道,“你也说了那是外孙,旁人家的孩子,哪能同皇儿你的骨血相比!”
小皇帝温言劝道,“那孩子不也流着城阳一半的血吗!”
“城阳她到底不是……”太后说了一半,猛然截住了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因为把城阳当作了外人!
城阳的胆子真可谓胆大包天了!这样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敢逃出宫去求着秦杨私奔!当场便被抓了回来!太后还没说怎么发落,城阳自己倒先割腕上吊地寻死觅活!
嘴里还说着什么,“……我与他已行过夫妻之礼!太后若硬要再将我许给皇上,那城阳只有以死谢罪了!”
“什么!夫妻之礼!你,你们……”太后脸色发青,踉跄几步直欲往后栽,若不是身后宫人扶住她,只怕就又要昏厥过去,声音直颤,“你,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城阳给皇家蒙羞了,甘愿以死谢罪!”城阳依旧站在椅子上,头已伸了进去!太后惊呼,连忙拉她出来,大骂,“糊涂!你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才是让皇家蒙羞!”
城阳跌在地上,却哭个不止
太后纵气却也心疼,扶起她道,“现在晓得来哭了!早些办糊涂事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以后!”
如此一来,城阳却哭得越凶了!
“行了,行了!哀家的心都给你哭乱了!”
城阳仰起头,双眼通红,泪水纵横了满脸,妆容也花了,尽显委屈道,“那母后说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真叫你嫁给小晔不成吗!”
……今镇远将军秦杨大败匈奴,功不可没,特赐白银万两,玉如意两柄,加封二品虎1骑将军,赐婚城阳郡主……
此事总算是有了定论!
某日,公孙辅见了城阳,调侃道,“哎呀呀,我说城阳啊!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做,你可真是我崇拜的楷模啊!”
“你若喜欢,你去做啊!”
“呸呸呸!哪有男人做妃子的!”公孙辅连啐了几口,城阳不屑睨他,嗔道,“你若想要,还怕我皇兄不给你开先例吗!”
“不不不,这样的殊荣我还是不要了的好,不要的好!”公孙辅连连摇头,摆手道,“对了,城阳,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小晔吗,怎么现在又不愿嫁他了!”
“小时候那是我傻!现在想想嫁给他有什么好的,不仅要同女人争,还要同男人争,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什么还要同男人争,小晔也喜欢男人吗?”公孙辅瞪大了眼睛,好似第一次听说一般,城阳轻嗤一声,鄙道,“这年头是怎么了,怎么傻子愈来愈多了!”
公孙辅撅了嘴,敲着桌子恹道,“呐,城阳,我好心来劝慰你,你这样说可不地道啊!”
城阳蔑他,尖声道,“好心?!我看是你自己闲得发慌吧!你有空来操心别人的家务事,倒不如多想想自己的破事!”
“城阳!”小皇帝忽然来了,“你跟秦杨闹别扭何必同子甫置气!”
“我闹不闹别扭,与你何干!”城阳转过头,不愿同小皇帝对视,小皇帝叹气,无奈道,“你马上也为人1妻了,哪能还这样任性!”
“任性又怎么了,他若不想娶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胡闹!”小皇帝显然气了,斥道,“你前些天作死作活地非要嫁过去,如今朕旨意已下了,你又不愿嫁了,你把婚姻当什么了!你把朕当什么了!”
城阳被他的大怒猛然震住,呆愣抬头望他,看了片刻又垂了下去,不无失落道,“我又没说不嫁,皇兄发那样大脾气做什么!”
小皇帝也才猛觉失言,欲再说些什么,城阳已站了起来,踏了几步出去立在亭外背对着他道,“我原先只晓得皇兄温柔,今日才发觉原来皇兄才是最狡猾的人!”
小皇帝嘴唇张了张,到底没说出话来
“呃,那个,小晔啊……城阳她到底是在同谁闹别扭啊……”
小皇帝坐了下来,抚抚他肩,低声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唔,可是,可是我……”比较好奇啊!
公孙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后半句到底没有说出来!
“城阳,”小皇帝轻唤了一声城阳却坐着未动,只将头转了转,冷声道,“皇兄放心,我必然不会累赘你的!”
小皇帝站在原地,停了许久才低声道,“城阳,你当真喜欢秦将军吗?”
“我当真喜欢他,却不知道他是否当真喜欢我!”城阳仰头望他,神色居然有些迷茫,同她平素的坦然很有些不相称
小皇帝走过去,也带着迷茫,顺顺城阳头顶,犹疑道,“城阳,你说朕是不是不应当帮你?”
城阳转了头过去,盯着桌上茶杯发怔,细声道,“没什么应不应当的,皇兄总是想太多!对我是,对公孙也是!所以他才会到现在都懵懵懂懂,完全不知你的心思!”
“我是皇帝,并不能只考虑儿女私情……”
“皇帝又怎么了!”城阳似乎极其不喜欢他这种说辞,声音显得激动,“……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子,什么事都要同皇家颜面江山社稷扯在一起!我就不信你找一个喜欢的人,这江山还能败了不成!”
小皇帝笑了,很轻却很高兴,“城阳,我有时真羡慕你!”
城阳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却又忽然蹦出来一句,“……皇兄,我舍不得你!”
小皇帝微怔,随即揽住她肩头,将她倚在自己怀里,轻声道,“朕也舍不得你!”
“皇兄,我走后,你要早些表明心迹!你要等着他自己来发觉,只怕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在一起了!”
小皇帝拍拍她背,“放心吧!朕会的!”
“同喜同喜!”
一时之间,鞭炮声,礼乐声,杯酒碰撞声以及言笑晏晏声,堆满了整座庭院,吵得人脑袋发昏!几桌酒喝下来,莫说东南西北了,就是连人也要认不清了!
秦杨拎着酒壶踉跄几步,靠在公孙辅身上,直拍着他面颊混杂着酒气道,“青篱啊青篱!我今日终于也成亲了!”
公孙辅推起他连声直道,“秦大人看错了,我不是青篱!”
“不是青篱?!”秦杨仰起头满面疑惑,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笑了,描着他鼻尖,“胡说!不是青篱那是谁!旁人我认不得,你我从小的交情我还能认错了么!”
“呃,那个……我真不是青篱,我是公孙辅!”
“胡说!那个登徒子提他做什么!”秦杨不悦,皱眉瞪他,“我说青篱,你也应当找一个女子成家立业才是正道,那样同他不清不楚的实在是,实在是……”
秦杨实在了半晌,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索性颓然道,“总之,青篱实在是应当离他远远的!”
“好,我定离他远远的!”萧青篱老远便看见公孙辅挣扎着冲他招手,连忙过来接过秦杨,一边扶着他往内,“木华醉了,回去吧,别让郡主等久了!”
秦杨又似乎清醒过来,拍着他肩头直道,“对对对!城阳还等着呢!唔……青篱不用送了,我回得去!回得去!我这便入洞房去!”
萧青篱不放心他,追着他过去,却硬是被秦杨推出去老远,秦杨皱着眉,怨道,“青篱不信我吗!”
“信!我信!”秦杨神色实在算不得好,萧青篱不忍,安慰道,“你去吧,我不跟着你了!”
“唔……这便是了!”秦杨这才面色稍霁,一步三回头摇摇晃晃往前走去
今夜公孙辅十分反常,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萧青篱身后,十分慢十分慢,慢到萧青篱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望他,柔声道,“怎么了?”
公孙辅亦停下,站在原地低着头,“青篱,你当真要离我远远的吗?”
萧青篱笑,轻轻招手,公孙辅立刻欢快地跑过来,刚站稳脚尖,脑门上便吃了一记,公孙辅立刻捂着额头惊呼,仰头委屈看他
萧青篱揽过他拢在怀里,将头枕在他肩窝,低声道,“我们去苏州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苏州吗!”
“诶?好啊!我们去几天?”
萧青篱直起身来,似乎十分疲累,对着他眼睛认真道,“……去一辈子,好吗?”
“诶?”公孙辅愣住,呆呆望他,迟了片刻,忽然醒转过来反握住他手,“青篱怎么了,你这样走了朝中官职不要了吗!”
“你从前不是也说像五柳先生那样淡泊名利才是真正的志存高远,又或者如林先生那样梅妻鹤子才是人间正道吗……”
“我从前那是胡说,青篱怎么能当真呢!”公孙辅显然急了,脸都憋的通红,辩驳道,“再说,青篱这样满腹才华怎么能如此埋没呢!”
“朝中并不缺有才之士,我同朝中诸位大人相比也并没什么不同之处……”
“可青篱是状元!”公孙辅不甘心,固执看他,萧青篱无奈轻笑,顺顺他头发,轻声道,“傻瓜,朝中又有几个不是状元!你爱惜我,所以才觉得我不同,然而其实那些我做得的事,旁人也做得!也许还能比我做得更好,也并不在乎少我一个!”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应当名留青史的!”公孙辅推开他,退后一步,转过脸同他生气!
萧青篱轻笑道,“你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稍微往前了几步,拉过他手绕到自己身后,自己亦伸了双臂拥他入怀,今夜无月,两人相互依偎隐在浓重夜色中显得异常温馨!
萧青篱的声音温柔而低沉,“留不留史册的,并没有什么要紧,左右我也看不到,不过是留给世人评论罢了!只有你在……才是最重要的!”
翌日,阳光晴好
《相思意》完本[古代架空]—— by:玉竹潇湘
作者:玉竹潇湘 录入: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