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卿道
“脸皮厚好呀,这样我一抬头,就可以为卿卿遮风挡雨了”王衍得意地道
“油嘴滑舌!得了,休息吧,我去准备晚膳”
“遵命!”
此时李县丞慌慌张张的敲着房门,对着房内喊道:“王、王大人,不好了,公堂,公堂那里……”
房门突然被打开,李县丞见开门的是王卿卿,作揖道:“夫人,烦请通报一声,下官有要事禀报”
“王大人需要静养,有什么事就跟我说”王卿卿道
“这……”李县丞迟疑了一下,听得王衍在房里传来一句说就听夫人的,于是在王卿卿耳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王卿卿闻言后皱了皱眉,道:“李县丞,你先带三五个衙役去公堂维持好秩序,我马上就来”
“是,夫人”
李县丞走后,王卿卿走到不远处跪着的苏月娥身边,她居高临下的盯着苏月娥,抿了抿唇,还未说话,苏月娥就先哭着道:“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把王大人害成这个样子的”
“说实话,我是有点生气的,毕竟我不是圣人但是既然你选择了相信我夫君,我夫君选择了帮助你,我也选择尊重我夫君”
“夫人,您不怪罪我?”
“拿棍子打我夫君的人和命令别人拿棍子打我夫君的人都不是你,我为何要怪罪你?”
“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无暇与你多说,你这段时间就先在县衙住下,哪也别去,若是你现在得空,就去灶房帮我准备晚膳”
王卿卿来到了县衙公堂时,公堂已人满为患,有决堤之势老百姓们个个手持棍棒,铁锹等,义愤填膺,见到王卿卿出来,群情更加汹涌,他们叫嚣着,躁动着,像一腔热血的野兽,疯狂地想要撕碎什么东西
“我们要替王青天杀了那老虔婆!”
“对!就是那老婆娘把王青天给害惨的!”
“我们不能没有王青天啊!一定要那姓苏的毒妇给杀了!”
“是啊,是啊,王青天是好官,我们不能没有他!”
“没有王青天我们可就惨了!”
刚才李县丞已经将事情给王卿卿大致地叙述了一番——老百姓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王衍为了帮苏月娥上诉,给知州狠狠地打了一顿,只剩下半条人命于是老百姓们一个个都操着家伙聚集到了公堂,说是要替王衍杀了苏月娥,还王衍一个公道
王卿卿走到众人面前,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夺过其中一个汉子手上的木棍,当着众人的面瞬间将木棍劈成了两半,众人看傻了眼,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王卿卿不屑地将断掉的木棍扔到一边,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还我夫君一个公道,打我夫君的是知州,你们不拿着家伙到州衙去伸张正义,跑到县衙来围攻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是为何?!一个个生得牛高马大的,却只知道欺软怕硬!我夫君治理泷阳县这些年,难道教会你们的竟是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低下了脑袋,此时不知人群中的谁来了句“但此事和那苏老婆娘也脱不了干系,先杀了姓苏的,再去州衙讨公道!”,此话一出,愤慨的群情又被唤起
“都给我闭嘴!”
众人慑于王卿卿的威仪,又复归沉默
“我王卿卿没别的本事,唯独过目不忘这一本领我随王大人待在泷阳县的这些年,泷阳县每个人的样子的我都记得,但你们当中有些人的样子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还请这些陌生面孔回到州城之后,替我给知州大人捎句话——如果要搞事情,我王卿卿必定奉陪到底!”
人群中有几个人低下头,悄悄地溜了出去老百姓们也好像意识了什么,眉间的愤怒慢慢地褪去,不多久老百姓们就纷纷地散去了
李县丞和几个衙役终于松了一口气,李县丞走到王卿卿身边,问道:“夫人是如何识破是知州那边派人来挑唆百姓闹事的?”
“王大人才刚回到县衙,就有人来闹事,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我料想可能是有人故意散布,再者就是……我确实过目不忘”
衙役们笑了笑,但那笑是带着敬意的笑
“夫人英明!”李县丞诚心地朝王卿卿一拜
“李县丞,接下来一个月,王大人需要静养,县衙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
“另外,派两个人去保护苏月娥,不得有任何……”
王卿卿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晕倒了,把众人都给吓坏了,李县丞连忙吩咐人去找郎中
第5章 决裂
正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谁曾想,如此明媚春光,即将化作点点离人的强颜欢笑王衍要带着苏月娥和赵捕头上京告御状,今日启程,王卿卿和泷阳县的百姓们将王衍一行人送到了逸州州界,此刻是分别之际
“州衙那边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敢管,也不想管,所以只能京城走一遭了”王衍对王卿卿道
“我明白,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嗯……你回来之前要给孩子想好名字噢”
“卿、卿你、你……”王衍惊喜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干脆直接拥住了王卿卿
周围的乡亲们都连声道恭喜,打心眼里替王氏夫妇感到高兴,但李县丞和衙役们都是混在官场内的人,都晓得京城是个龙潭虎穴,住着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所以他们替王衍感到高兴的同时,也着实为他担忧
“卿卿,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按时吃饭,那些个零嘴,少吃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不可像以前那般任性了,别老是蹦蹦跳跳,舞刀弄枪的,记住了么?”
王卿卿点点头,道:“相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王衍轻轻拂去王卿卿头发上的落英,缓缓地道:“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就是我们再会之时”
“好”
京城的春天比逸州的春天来得要晚些,逸州姹紫嫣红的时候,京城还浸在初春的寒凉之中,冰雪也未完全消释,昔日的青砖黛瓦,此刻的粉妆玉砌,时有东风吹来,吹得金黄剔透的腊梅盈盈而落,在皑皑白雪上铺成一地的荣华
谢崇原坐在茶楼上,倚着窗边,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想起了年少时曾和王衍在街道上追逐的情景,一幕幕恍如昨日,历历在目忽然,他看见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身影与王衍极为相似,他不由地往窗外伸了伸脖子,只见那身影像王衍的人走进了茶楼对面的客栈,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夫人和一个魁梧的汉子
“我觉得近日陛下似乎有意偏袒王丞相那边,您们觉得呢?”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吴四水,同席的还有兵部侍郎唐达和京兆尹郭焱火
“谢大人,您可是太傅最器重的人,你是什么看法?”唐达问道
谢崇原在想那人是不是王衍,或者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诶?谢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郭焱火问道
“身体抱恙,告辞”谢崇原只甩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便走出了雅间
一直以来,席中三人对谢崇原的态度都颇有微词,但想到谢崇原是和自己有利益相连的人,又是魏太傅身边的大红人,于是想借着今日茶楼小叙,与谢崇原搞好关系,谁曾想谢崇原如此不给情面,撂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三人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谢崇原的席位骂声连连
“哼,我看这谢崇原也不咋地!”
“谢氏家族早就不成气候了,如今的世家大族都是王氏一家独大,他姓谢的有什么好傲的!”
“太傅竟有意栽培姓谢的为接班人,嗤,我看太傅真是老了,老眼昏花咯!”
“姓谢的如此不通人情,将来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唉,咱先别管那姓谢的了,我瞧陛下最近对太傅的态度有些异样”
谢崇原让思琰在马车上候着,他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客栈,环视了一周,略微有些失望,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徐徐地走上二楼
“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累坏了,您先到房里休息,我去弄些吃的来赵捕头,你也去休息吧”
“大人,您和苏大娘都去休息吧,我去弄吃的”
“不,京城我比较熟悉,我去就可以了,何况的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苏大娘,要养足精气神才能履行你的职责呀”
“可……”
“这是命令,休息去吧”
谢崇原停住了楼梯口,望着廊末的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晃了神,心里暗自念叨着:是他?不是他?是不是他?因为时常将别人认成王衍,他已经不敢确定眼前的时不时王衍了,脚底下像生了根似的,不敢往前迈一步,他害怕自己一旦走过去确认,王衍就不是王衍了
“永仁!!”站在廊末的王衍看见谢崇原,惊喜地道王衍见谢崇原没有反应,神情呆滞的样子,一边朝他去一边挥着手喊他的名字
谢崇原瞧见王衍挥着手向自己走来,还听见王衍喊他永仁,但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衍已经走到谢崇原的面前,在他眼前挥挥手道:“永仁,你是不是傻了?”
谢崇原一把抓住王衍的手,睁了睁眼,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道:“阿衍,你是真的!阿衍,真的是你!”
“什么跟什么呀?我还能有假?”
“阿衍,你怎么回京城了?”
王衍盯着谢崇原看了好一会儿,又垂下了眼眸,目光无处安放,犹豫了良久,他终于还是开口道:“永仁,我遇到难题了”
“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会在我这边的,对不对?”
“嗯,你遇到什么困难,与我说说”
“待会与你细说,先带我去买吃的好不好,我有点饿”
“好”
之后,王衍与谢崇原细细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谢崇原听后沉默了半晌,问了句:“阿衍,你是不是挨打了”
王衍移开目光,不敢直视谢崇原,一直坚称道:“没有,没有,没有挨打”
“你说你是同苏月娥两个人去的州衙,既是民告官,必先打上诉者三十杀威棒,你们其中必定有一个人承了那三十棍,苏月娥年迈,承了那三十棍必死无疑,你心善,绝不会让她承的”谢崇原分析道
“如果换作是你,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老妇被人痛打?”王衍问道
“我倒真希望换作是我”谢崇原道
“好啦,其实我这三十杀威棒也没白挨,按例,只有在当地州衙不肯受理的情况下才能上京告御状,知州打了我,表明了他不管,这样我才可顺理成章的到京城来呀”王衍笑道
“阿衍,你要告的是当朝太傅魏忠良,是两朝元老,你可知道他在朝中的根基有多深?”
“我知道”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阿衍,你听我说,先别轻举妄动,等我的安排你记住,在你告御状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要告御状,千万不要去京兆府求助,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你要直接去皇城门前敲登闻鼓,而且一定要在午时之前敲登闻鼓”
王衍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阿衍,”谢崇原用指腹轻轻摩挲王衍的眉头,“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个我早就记住了”王衍展颜一笑道
王府大宅内,春雪初融,浸过冰霜的芳草青翠欲滴,润过雪露腊梅芳香四溢,庭院朝气蓬勃,一派欣欣向荣的光景有一老者居于池中亭,煮茶焚香,怡然自得老者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他的眼窝很深,但眼神比眼窝更深,似有万千棋局在其眼中,而他执子从容,步步为营,运筹帷幄
“老爷,谢大人送来一张帖子”
王林甫眼睛都不曾抬一下,依旧摆弄着他的茶具,道:“是谢崇原那小子么?”
“回老爷的话,正是”
“王谢两家现在已没来往了,况且他还投靠了魏忠良一派,跟我都不是一道的,给我下什么帖子?扔掉!”王林甫道
“是”
王林甫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慢着!”他把正要退下的老管家叫住,“他邀我于何时何地相见?”
“子时,京郊紫竹林”
这日,皇帝刚宣布退朝,就听得勤政殿外一阵一阵鼓声,把站立在朝堂两边的文武百官都给惊了一下皇帝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问道:“众爱卿,这是什么声音?”
位列右边的吴四水道:“回陛下的话,许是惊蛰震雷吧”
左侧的大臣中,有一个站在王林甫身后的臣子讥笑道:“吴大人,你是被鲍参翅肚堵住脑子了吧?惊蛰早就过了”
“回禀陛下,微臣听着那像是登闻鼓的声音”左侧的其中一个臣子说道,其余的左侧臣子也纷纷附和
此时,丞相王林甫突然走出了队列,跪在了大殿中央,高举手中的笏板,道:“陛下,登闻鼓一响,必有大冤!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左侧的官员们纷纷跪下齐声高呼道
左侧的官员跪着,右侧的官员站着,左侧的官员异口同声,右侧的官员缄口不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帝看在眼里,不由地露出玩味一笑
右侧的大臣们有的懵然,有的自危,你看我,我看你,暗中使眼色,唯魏太傅和谢崇原二人气定从容,目不斜视
“来人,宣击鼓之人进殿”
王衍带着苏月娥进殿,行了跪拜之礼之后,还未说话,右侧的官员中立即有人认出是王衍,指着王衍道:“这不是王丞相的儿子么,王丞相,您的儿子有大冤你不知道啊?”
“王丞相多年前就和此人断绝了父子关系,京中谁人不知,唐大人拿这个说事,莫非是要挑事不成?”
“谁在挑事,一目了然,请陛下明鉴”
“那王衍和同谢大人也多年好友,亲如兄弟呢,谢大人,您的好友有大冤你不知道啊?”
满朝文武,各执一词,相互攻击,吵得不可开交,皇帝托着下巴,听他们吵了良久,然后道:“好啦,好啦,众爱卿,我们还是听听这位击鼓之人的说法吧”
“回禀圣上,小人逸州泷阳县知县王衍,替民妇苏月娥状告此战立于大殿之中的一个人”
“哦?”皇帝斜眼看了一下右侧,饶有兴致地问,“你要告谁?”
王衍双手举起状纸,正声道:“此人姓黎名茂,三十七年前冒名顶替他人参加科举,一朝得志,平步青云,官居太傅,位极人臣,而他所冒充之人,正是逸州泷阳县人氏魏忠良”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右侧的官员抢先发声,指着王衍骂道:“竖子无礼!竟信口开河,构陷太傅,请陛下严惩!”紧接着,右侧的官员们都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王衍
“诶,诶,诶,众爱卿莫急,且听这位王知县怎么说,若他敢有半句假话,朕必定严惩不贷,还魏爱卿一个公道可若他句句属实,”皇帝瞟了右侧一眼,“朕也必将有罪之人绳之以法,还天下一个公道”
“陛下英明!!!!”左右两侧的官员齐声高呼道
“王知县,继续”皇帝命令道
“回禀陛下,黎茂与同乡魏忠良订立契约,受其钱财,代其考试,协作舞弊,其罪一;金榜题名之后,贪心大发,哄骗魏忠良一家入京,派人半途截杀,焚尸荒野,其罪二;目无王法,欺君罔上,其罪三陛下,卑职恳请陛下恩准证人苏月娥叙述个中细节”
皇帝大手一挥,道:“准!”
“回禀圣上,民妇苏月娥,乃魏忠良之妻奸贼黎茂,乃我夫同乡,两人虽无血缘关系,但生得极像,时常被人错认为亲兄弟某日我夫与黎茂一同参加乡试,因当时的县官疏忽,把本应成为的举人的黎茂之名写成了我夫之名黎茂去找县太爷理论,然县太爷已将举人之名上报朝廷,无法更改我夫自知占了好处,也怜黎茂家贫,于是许诺黎茂,只要黎茂他替其考了会试,无论成败,都赠他一百两我夫与黎茂还订立了契约,各自画押,一式两份不曾想黎茂竟会试高中,御殿覆试之时又名列前茅,当即被授予了官职
《一朝天子一朝臣》完本[古代架空]—— by:真人不露馅
作者:真人不露馅 录入: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