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映桥却步步紧逼,“先前你不是义正言辞的对我保证,说他绝对是女子吗?”
“我……这……”
顾映桥虽然想把怨气全推到他身上,可无论如何也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笨蛋紫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他沉声道:“他不是女子”
紫青大呼一口气,索性全盘托出,“是,他不是女子,我是在骗你”
顾映桥沉默了
“可他是女子怎么了?你不是真心喜欢他吗?”
顾映桥被他问的一怔,欲言又止紫青又道:“难道我骗你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若你真心喜欢,男子和女子又有何区别呢?”
顾映桥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吴了终于听不下去,问道:“那你怎么不去和无为派那两个恶霸在一起?”
紫青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紫青看向顾映桥,“顾兄,我索性直接说了吧,自你来到书院,我姐姐便喜欢你可我不能让你们在一起,所以我只好故意让你误会,让你和周逢佳越走越近”
吴了一听,更加不乐意,“我们少爷哪里不好?怎么配不上你姐姐?”
紫青摇头,“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但是你确实配不上”
一直沉默的顾映桥也忍不住了,“紫青,明明是君聆姑娘对我有意在先”
“是,没错所以我更讨厌你”
顾映桥和吴了被他绕糊涂了,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系?上次谢如见也因为紫青摆了他一道难道因为一个不错的姑娘喜欢他,他就得被人设计,一步一坑,差点丢命失身吗?
“认识你们姐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不是姐弟”
“嗯?”
“不是姐弟,我们不是姐弟”
紫青拉过椅子,颓然的坐到一边,顾映桥和吴了意味深长的对望一眼,纠结道:“你说你们不是姐弟?”
“没错,”紫青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们不是姐弟,而且我喜欢她”
顾映桥似乎是窥探了秘密一般,感到兴奋,却也有些无奈“所以,因为她喜欢我,你就要设计我?”
顾映桥想起谢如见,“谢如见是知道你喜欢君聆,才要陷害我们?”
紫青点头,顾映桥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我从记事起就一个人独自流浪,吃过苦,挨过打,后来更是落入人贩子手中,每日乞讨,生死不由己”
对于自己的身世,紫青只是寥寥数语可顾映桥见他眼眶湿润,他虽不能体会他的痛苦,却也理解了几分“直到在蜀中遇上了外公,他从人贩子手里把我救了出来,悉心照顾了我半年”
紫青的语气突然欣喜起来,“那年端午,外公带着我来到无为山,我原来不知外公竟还有一个女儿外公向来与父亲不和,然而却也不能左右母亲的决定也就是那时,我见到了姐姐”
他的眼神透露着温柔,想必一定是对君聆的爱意所致可惜,顾映桥实在不能理解,君聆姑娘这般刁蛮,如何能让人一见钟情?
“想必君聆姑娘那时一定是天真烂漫,惹人怜爱?”
紫青一眼瞪向他,他只好反复摆手示意自己绝无二心“并没有,她一直是这般性格我初遇她,便被她一脚踢下了门阶”
顾映桥挑眉,心道,到底是吃过苦,当真对自己狠心
“后来外公走时,觉得并不能很好的照顾我,于是便把我留在了半山书院自此,我便成了申紫青,做了她的弟弟”
顾映桥见他不再言语,料想这自己应该了结陈词,感叹道:“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恭喜恭喜!”
紫青哼道:“得你吉言”
顾映桥见他对自己还有敌意,无奈道:“紫青,你放心,我对你姐姐绝无心思我保证,以后见到她我都绕着走”
紫青看着他凝视的目光,点头默许忽然又道:“那也不用,你保持好距离就好不要太刻意”
顾映桥连连应道:“好好好”
这件事也算了一段落,顾映桥换了睡衣,放下帐子,刚要休息对床的紫青突然问道:“那周逢佳呢?你要怎么办?”
吴了已经回房睡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人顾映桥闷不做声,假意装睡
这一装,就真的睡了过去
周逢佳一连几天没有来上课,这早已在顾映桥的预料之中,可他一连几天连房门也未出,却是他没想到的
“少爷,您从下课回来就一直坐在这,你到底在看什么呀?还要不要吃饭了?”
顾映桥从窗户前回身,看着吴了正在布饭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啊?”吴了一头雾水,“少爷,您又做了什么?”
“我……”顾映桥觉得那天洞中的事实在难以启齿“算了”
吴了摆好了碗筷,笑道:“少爷,快来吃饭吧,今日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的酱肘子”
“少爷是那么贪吃的人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从吴了手上接过筷子,才刚夹起来,就听有人道:“顾公子,你怎么还有心思吃呢?”
顾映桥听这声音,就后背发凉吴了见他神情,立即就挡在他身后,硬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进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寒
“顾公子,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我能吃了你不成?”
顾映桥见他坐到对面,食之无味的放下筷子,叹气道:“说吧,又怎么了?”
莫寒看向茶壶,顾映桥无奈的示意吴了为他斟了茶,“快说,我还要吃饭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听人说,陈悠斐定了罪,明日就要充军了”
“充军?”顾映桥问道:“这么严重?”
“严重?”莫寒摇头,“若他不是有功名在身,只怕更严重”
看着顾映桥陷入沉思,莫寒饮了一口茶,“他既然做得出,就该想到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晚上铺床时,顾映桥问:“我被绑架那晚,你们和绑匪怎样周旋的?”
吴了答道:“当时我拿了银子在约好的地方等着,柯少爷带着几个衙役躲在一旁,等绑匪出来拿钱,他们就冲了出来可绑匪也是很狡猾,让他们给逃了后来我们就准备进山找你,可是却突然下起了雨,魏青也记不得路了,柯少爷说你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就只好等雨停了”
“所以钱没有被拿走?”
“没有”
顾映桥叹了口气,“那日公堂之上,他上下打量我,只为看我是否无恙,他也不是坏人”
“少爷?”
“容我想想”
卯时未至,官道上便走来几人,为首的官差手上拿着令牌开道,后面跟着的官差,两两一组押解着犯人,犯人个个都头套麻袋看不到脸
一旁的路边,一架马车早已等候了许久吴了正打着瞌睡,听到鸣锣声,忙清醒过来,掀开轿帘,却见顾映桥是清醒的“少爷,您没睡了?”
顾映桥点头,问道:“来了?”
吴了应道:“是,过来了”
顾映桥看过去,果然见他们已快走到跟前吴了上前奉承道:“各位官爷起得早呀!借一步说话?”
“你们什么人?”官差谨慎的询问
吴了递了包银子过来,低声道:“官爷,我们少爷有请”
官差见他弱不胜衣,料想做不出什么大事收了钱,问道:“你家少爷有何事?”
吴了笑道:“我家老爷是清州太守,官爷可要想清楚”
官差半信半疑的走到马车旁顾映桥问道:“这里可有个叫陈悠斐的犯人?”
官差见他气质卓然,似乎却是达官显贵出神,且也听说半山书院在此,于是客气的回道:“有,确有这么个人”
顾映桥递了个盒子出来,那差人接过,打开一看,盒内竟装了小半盒金瓜子“那人是我旧友,劳烦官爷多加照顾”
差人连连称是,喜道:“我一定拿他当我祖宗”
顾映桥又道:“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这些钱应该够几位在路上吃喝,希望我的朋友也能安然无恙”
“那是自然,您放心,您放心”
“还有一事,这件事,您不必告诉他”
“这是何道理?您可真真是活菩萨,做好事不留名”
吴了道:“我家少爷明明是活财神,你就拿钱办事,问那么多做什么?”
那差人答道:“一定,一定”
吴了又道:“西北也有我们老爷的我朋友,若你待陈少爷不好,我们可都知道,懂吗?”
“我明白,我明白,您放心!”
顾映桥看着他们从马车旁过去,吴了跳上车,他们正要回去忽听有人高声道:“多谢”
无为求姻缘
等顾映桥的马车走远,更远处的一架马车才动身驶来
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却被早晨的凉风刺激的清醒了的魏青问道:“公子,人家是要来送人情,您何必跟他过来呢?”
无人回答,魏青又道:“您跟他过来也便罢了,又何必要隐藏身份呢?为了不让他发现,更是坐了这普通的马车您都这般妥协了,公子,依我看,他不识抬举,您让他知道不是更好?”
马车里传来声音,低沉沙哑:“多嘴”
魏青心疼的劝道:“是我多嘴,您别生气,这病还没大好,又一夜未睡,小心身体”
为了让周逢佳坐的舒坦,魏青特意放慢了行程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掠过他们的马车时,魏青特意留心了马上的人,那人身披红色披风,却是个温润的少年
等他过去了,魏青回头道:“公子,是汗血宝马”
周逢佳不做言语,心中却已明白那人的身份只是声称绝不踏出西北的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独身一人?
前方的顾映桥也看到了那人,和吴了感叹,都说西北出英豪,怎的一个个倒是比江南的男子还要清秀?
四月下旬,就到了书院一年一次的蹴鞠节
众学生对于蹴鞠节,都期待不已可却难坏了顾映桥,他平日在家,别说蹴鞠,连走路都很少突然让他上球场来回奔走,不是为难他吗?
早入学的师兄为了他们能认真参赛,还身体力行,督促他们每日晨跑,锻炼体力
顾映桥拼着全部的精力完成了晨跑,甚至连走到饭堂的力气都没有了
龚子正和范晨阳一左一右搀着他,唯恐他摔倒
一旁叉着腰喘气的魏禹城,明明自顾不暇了,却还要嘲笑他,“映桥,你这身体可不行呀!”
他可没力气和他拌嘴,给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可魏禹城没体会到,因为在眼神传递的过程中,柳梢下静候的周逢佳映入眼帘,这个眼神最终落在了他身上
周逢佳好似一直在看他,可他回应的眼神是这般不屑,他却好似没有看到,依然是望着他
顾映桥懊恼不已,可到底是木已成舟,无力回天好似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喜欢他吗?那一定是喜欢的可喜欢的,究竟是周逢佳,还是他意识中的周逢佳,他想不明白
“映桥,你觉得呢?”
“啊?”顾映桥回过神,“我觉得什么?”
龚子正一脸无奈,范晨阳问:“我们方才说了半天,你都没听到?”
顾映桥摇头范晨阳道:“映桥,你觉得逢佳近来是不是很奇怪?”
“很奇怪?”顾映桥追问:“哪里奇怪?”难道是他对我格外注意,被你们发现了?
他怀着窃喜和期待,听范晨阳道:“他进书院以来就处处拥有特权,单住一房,也不爱与人交流,我们同窗这一个多月来,他不过和你说过几句话,庙会上又不顾危险的救你,我们都以为只有你才能得到他的青睐”
顾映桥挑眉,这都被你们发现了?忍不住的笑意挂上他的脸颊
没想到范晨阳接着道:“可没想到,他近来与紫青走的也很近”
“啊?”顾映桥皱眉,“紫青?”
范晨阳点头,“你难道没发现吗?”
顾映桥呆呆的摆头,周逢佳和紫青?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近了?
龚子正道:“你看那边”
顾映桥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周逢佳遗世独立,柳树之下,一抹青色身影,出尘绝艳另一抹青色身影追随而至,来人笑靥如花,二人対语片刻,并肩离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龚子正看着他出神,同范晨阳道:“你瞧映桥,他怎么了?”
魏禹城见惯了风月,笑道:“若无其事,怅然若失”
范晨阳茫然问道:“什么意思?”
吴了正在打扫房间,忽听一声巨响,忙从内室出来,见顾映桥已坐到桌前,而门却还在来回摇晃情况不妙,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可他正要装作若无其事,却听顾映桥喊道:“吴了?”
他长舒一口气,笑嘻嘻的小跑出来,斟上一杯茶,“少爷,早上好呀!”
顾映桥瞥了他一眼,接过茶,砰的一声掷到地上吴了挑眉,看着茶杯在地毯上打着转圜,一边为茶杯的质量叫好,一边为自己的命运默哀
自家少爷生气是常事,但这生气也有真有假但大多数生气是假的,就是为了让别人关注他而已可如果一向爱显摆的少爷开始摔东西了,那就是真生气了好在,他还有办法应对“少爷,你又气冲我撒好了!万万不能把表少爷送的成祖元年景德七彩琉璃盏给摔碎了!”
顾映桥一听,也来不及细想,忙往地上瞧了一眼才一脚踢开伏在自己腿边的吴了,吼道:“什么七彩琉璃盏,这明明是个成色一般的冰裂纹瓷器而已”
吴了笑道:“小人糊涂呀!少爷饶了小人吧!”
顾映桥瞪着他,“你竟敢耍弄少爷?”
吴了慌忙低头,忍着笑意,作出一派惊恐的样子道:“少爷冤枉我了”
顾映桥这个人,自以为自己是什么事也分的清楚,不会平白迁怒于是用脚尖踢踢吴了道:“起来吧!”
吴了闻言,却是不敢起来,伏在他的腿边,真心地问:“谁惹少爷不高兴了?”
顾映桥听他话里话外都为自己着想,果真自己多年的情义没有白费,于是说道:“我今日见到逢佳与紫青想谈甚欢,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吴了猜测道:“许是一直都很好,他们不是世交吗?”
顾映桥问道:“他们关系一直很好?”
吴了仔细想了许久,似乎也找不到他们一直很好的证据,只好道:“好像也不是”
顾映桥一听,心中犹如井里打水,跌跌撞撞,焦急道:“那紫青长得像个粉雕玉砌的娃娃,又格外惹人喜欢,尤其是断袖的喜欢”
吴了不解道:“少爷,您什么意思呀?”
顾映桥独自生着闷气,吴了疑问道:“少爷,您不会是怀疑他们有什么吧?”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大半,可又不能理解自家少爷,笑道:“周公子又不是断袖,您担心什么呀?”
“他怎么不是断袖?他……”
吴了瞪大了眼睛,“周公子是断袖?”那你们……
自家少爷撇过头,他突然有点明白了,自家少爷这是吃醋了,可吃的竟是一个男人的醋?
“少爷,您不是说,他不是女子,就与您没关系了吗?”
顾映桥脸颊飞红,犹豫着开不了口,对呀,他不是女子,不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吗?
吴了仔细观察着自家少爷的脸色,终是无奈的劝道:“少爷,想不明白就先吃饭吧,一会就该上课了”
本来他方才晨跑结束就要和范晨阳他们一同去饭堂的,可他气愤不已便回来了,这下肚子确实饿了,已经开始有声抗议了
吴了陪他去饭堂的路上,其他人都用完了饭去课堂他们逆着人流走了一会,正好看到紫青从饭堂出来,一同的正是周逢佳
他故意抬高了头,与他们擦肩而过,可没人回应他,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现在想来,也许当时他也并不是看他
吴了推了他一把,“少爷,走吧”
顾映桥叹了口气,进了饭堂
周逢佳这才回头,见他却是还穿着早上晨跑的衣服,以他的个性,这已经是失魂落魄了吧,可是,还远远不够
《前程定姻缘》完本[古代架空]—— by:汼八少澍
作者:汼八少澍 录入: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