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们确认大将军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的时候,便让太子病死,如此朝中将再无为大将军说话之人”
蓝玉听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他用力锤着帅府的地砖说道:“太平教贼人用心忒地歹毒,吾与他们势不两立!”
方瑜趁机又问道:“敢问大将军,大将军手下的靳翔和烈阳两位高手是否太平教安插过来的呢?”
蓝玉一怔,想了想点点头道:“很有可能当时梁梦醒说吾军队素养虽高,却缺乏真正的高手,故才荐了烈阳给吾,并让吾招安靳翔现在想来,烈阳应是太平教安插在吾身边监视吾的”
方瑜听了心中一惊,道:“如此说来此地不宜久留,如让烈阳知道大将军有反水的心思便不妙了”
蓝玉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断然起身道:“吾这便去开城投降,将来杀入四川平定太平教,吾愿做先锋”
方瑜也随他起身,心中正暗赞蓝玉的决断,忽然感到一阵阴恻恻的寒风扑面吹来,紧接着一道鬼魅般的人影以肉眼几乎看不真切的速度从帅府一根大柱子后面闪出,转眼便飞到了蓝玉的头顶
方瑜惊呼道:“大将军小心!”
然而终究是太迟了,蓝玉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道黑色的人影如苍鹰搏兔般从蓝玉的头顶扑了下来
被劲风袭体的蓝玉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应变,他右腿猛地后撤一步,同时上身后仰,双臂在胸前交错,应是封住了那人蛟龙出洞般的一掌
真气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那人影忽然又闪到了蓝玉的身前,再发一掌
这一回蓝玉再不及反抗,被一掌结结实实印在小腹上,整个人应声抛飞,在空中喷出一口血雾,然后如一个死物般摔落在地上,眼见是没命了
方瑜见势不妙扭头就跑,跑没两步就觉得罡风从背后猛吹过来,紧接他忽然后脑一痛,便昏了过去
第30章 暗室销魂
仿佛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当方瑜再度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正处身在一个极度昏暗的房间内,躺在一张铺着草席的土炕之上
这看起来像一间普通人家的仓房,空间不大,四壁无窗,只在其中一面墙的高处开了个只容婴儿通过的气孔气孔外没有光线射入,想正是夜晚,只房间中一灯如豆,光线黯淡至方瑜甚至都看不清另一边的墙壁
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是一扇门,一扇铁门方瑜试着推了推,门被从外面锁住,他没再尝试——方瑜从不做无用之事,既然知道自己被囚禁在此,他也不会撞破了脑袋妄想能逃出去
识时务,这是方瑜和那个“宁可站着死决不跪着活”的风月明最大的区别
方瑜退回到他那张土炕之上,盘膝而坐,兀自思索起来那个在他面前杀了蓝玉,又将他击昏带到这里来的高手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方瑜虽然不通武功,但从那人的气质和出招时给人的感觉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人的武功更在那日汉水河畔与蓝若海对决的梁梦醒之上,是方瑜平生见过最可怕的高手
如此可怕的武功,想来便只有在“黑道五绝”中名列榜首的太平教教主李默了李默身为这场动乱的始作俑者,显然是知道了蓝玉败退长安的消息,为防他投降官军,便亲自潜入帅府取他性命但他为何不将自己这祸患也一并杀了,反而掳来囚禁在此?方瑜想不明白
莫非是想用自己这人质要挟风月明?
方瑜摇了摇头,这并不合理如今天下叛乱之事已大半平定,李默太平教曾经的三大盟友也速迭尔、张冀北和蓝玉相继败亡,虽然襄阳和长安两座坚城仍在固守,但面对蓝若海和冷无求的围攻早晚会被收复李默固守两川之地即使可守一时之安稳,却再难贪图天下在这等情况下,他就算用自己要挟风月明不向他进兵,依然阻止不了蓝若海、冷无求等其他部队进川平叛
方瑜正苦苦思索间,忽然听见房间的一角传出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有老鼠,忙拿起房间内唯一的一盏小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线谨慎地一步步向发出声音的角落探去
囚禁着方瑜的这间仓房既没有囤积粮食也没有堆放任何杂物,空荡荡的,除了那张土炕便只有散落一地的干稻草方瑜看不清地面,踩在稻草上的脚也只敢轻轻放下,以免踩到稻草下什么不该踩到的物事
对于有老鼠这事,方瑜其实还是有些怕的,不把那老鼠找出来他简直是睡也睡不安稳他轻轻蹲下身子,把油灯拿得几乎是贴着稻草,一点点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挪动
很快,方瑜就发现墙角附近散落的稻草有一个奇异的隆起,仿佛底下盖着什么东西他不敢伸手去碰,而是放下油灯,一口气用力吹过去,把稻草吹得飞了起来,露出下面白花花的一个人来,让方瑜惊得目瞪口呆,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少女,一个曲线姣好肤如凝玉的少女,一个身无寸缕全身赤|裸的少女
方瑜惊得合不拢嘴,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逆流入脑,让他的脑海轰然震颤,头皮发麻只见那少女不但赤|裸着身子,她的上半身还被绳索紧紧束缚着那种粗粝绳索与少女细腻肌肤的强烈对比让方瑜感到有点头晕,几乎没有勇气去看,同时脑海中不由联想起以前到秋天风月明拿来与他分享的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大闸蟹
那少女面朝墙里,似乎也意识到有人在观察她,一双修长的玉腿紧紧地绞在一起,紧张得不住发抖
方瑜看着这诡谲而又香艳异常的情景,下意识地想脱下自己的外袍为少女盖上,却忽然发现他自己也只是穿着件破烂的小背心和一条小裤衩,并无任何可为她遮羞之物
他正尴尬地不知进退间,那少女忽然发出一声呓语般的呻|吟,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方瑜只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依稀便似是长安公主朱玉洛的声音,不禁心中一震他看不到少女的脸,又不敢去碰少女的胴体把她反转过来,只能试探地问道:“公主殿下?”
少女好像没听见他的声音,却似更加痛苦了,两条腿交替蹬踢摩擦着,接着上身也开始在地上扭动起来
方瑜暗叫不妙,索性把心一横,道一声“得罪了”,双手将她细腻柔软的身子抱起,紧走几步放到另一边的土炕草席上火光之中他看得清楚,这个被绑成大闸蟹一样的赤|裸少女,正是朱玉洛
方瑜放下朱玉洛后便紧闭了眼睛,又唤了她几次,始终得不到回答,这才再次睁开眼睛只见朱玉洛横躺在草席上,头歪着,眼睛虽然看向他这边,却没有丝毫神采方瑜心中一凛,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眼珠没有丝毫转动,好像根本看不见又在她耳边拍了拍手,朱玉洛依然毫无反应,似乎听觉也受到阻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李默的杰作吗?
昏黄的灯光下,朱玉洛的胴体上染着一层异样的嫣红之色,方瑜不敢再看,决定先为朱玉洛解开绳子他定了定神,目光开始在她身上巡弋,寻找解缚的最佳途径
绳结位于朱玉洛的手腕之间,系得很紧,方瑜用力弄了半天才给解开当他把绳索从朱玉洛身上解下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她浑身都是被绳索留下的淤痕,为她神圣的身体添上几分妖异的色彩
方瑜咬紧嘴唇,有些不敢再看他转过身,刚想走到离土炕远一些的地方冷静一下,就感到一阵香风袭来,朱玉洛娇软滚烫的身子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方瑜没想到会被这样“突然袭击”,脑海一片爆炸般的空白,同时浑身僵硬,丝毫动弹不得朱玉洛的一双玉臂环抱着他的腰,他还能感觉到她那对柔软的胸脯也正紧紧压在他的背上,一股难耐的燥热之感在他的身上开始扩散
“别走”朱玉洛在他的耳畔幽幽说道这是她今夜说的第一句话
方瑜惊愕地想转头去看,没想到一转头正撞上朱玉洛樱唇半启从旁送来的一个香吻
方瑜彻底迷失了,任由朱玉洛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把他从炕边勾得翻倒在土炕上,朱唇如醉,丁香暗吐方瑜到此终被朱玉洛火热的春情烧得放弃了抵抗,一扭身反守为攻地压住朱玉洛的身子,让这间昏暗的囚室变得一室皆春
在这蝉鸣燥热的仲夏之夜,在这不知何处的废弃仓房之中,方瑜体验了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疯狂而当战火平息,他筋疲力尽地躺在朱玉洛身旁时,他不禁又开始自责起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怎能趁人之危,把公主给……
方瑜不安的从土炕上坐起来,转头去看朱玉洛的表情,却见朱玉洛目光明亮地望着天花板,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笑
“公……公主……”方瑜忍不住又唤了她一声
“嗯?”朱玉洛笑盈盈地看向他道,“怎么?现在还要唤人家公主吗?”
“我……”方瑜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不唤公主唤你作什么?”他自然明白朱玉洛的意思,试探地道:“玉儿?”
朱玉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叫得顺口便好”
“呃……玉儿……”方瑜有些尴尬地道,“你能看见能听见了?”
“刚刚才恢复过来之前是被李默用独门真气封闭了视觉和听觉”朱玉洛喜孜孜地道,仿佛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个事
“你果然也是被李默抓来的”方瑜说着又有些不解,垂头低声道,“只是你为何……”
“当时人家只觉得身上被一股邪火烧得憋闷难受得紧,想要那样做,所以便那样做了”朱玉洛反问道,“怎么?你感觉受委屈了?”
“不,不是”方瑜本想继续解释,却忽然又住了口
因为他的头脑已复又变得清醒和敏捷,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要清醒他已想明白了这一切
李默把他从长安城里掳来囚禁在此,又掳来了朱玉洛并加以“处理”,其实李默的本质目的,是想笼络他方瑜并把他收归己用李默已失了蓝玉这最强的军事助力,或许只有方瑜能帮他扭转乾坤了
李默之所以把朱玉洛剥至一|丝|不|挂放进这间囚室,并以独门手法暂时封闭了她的视听二感,用绳索捆绑,甚至可能还对她用了下九流的催情手法,都只有一个目的,把他方瑜绑上贼船一旦他在这种极端情境中把持不住和朱玉洛发生了关系,那他便将彻底落入李默的掌控
奸污公主是死罪,他方瑜如果不想被押解回京杀头示众,便只有跟着李默一起造反而他如今既与公主发生了这层关系,李默只要控制住公主,就相当于间接控制了他方瑜,不怕他不为其效命
想通了其中关节,方瑜轻轻舒了口气朱玉洛看着他不解地问道:“看你面色阴晴不定的,想什么呢?”
方瑜不想朱玉洛知道她无意间沦为了李默的工具,便随口扯道:“我在想,你既然被封闭了视听二感,又是怎么认出我的?你该不会是随便抓个人上吧?”
“当然认得出的!”朱玉洛大嗔道,“什么叫随便抓个人……”旋又俏脸微红起来,“人家虽看不见听不着,却能嗅出你身上的气息啊”
方瑜见她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羞答答神色,不忍再调戏她,诚恳地道:“公主请放心,我方瑜敢作敢当,等我们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便找个地方正式成亲”
朱玉洛听了一怔:“找个地方?”
方瑜正色道:“我做的这事,往好了说那叫私定终身,往坏了说叫奸污公主,要杀头的所以京城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好在我们还可以去另一个地方成亲”
“什么地方?”
“成都”
第31章 太平教主
“好!好!好!”方瑜的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大笑道:“不愧是人称天下第一谋士的方参将,即使身处囹圄,对大事小事还是看得如此之透彻”
方瑜转头看了眼床上赤身露体的朱玉洛,蹿起来跑到门边警惕地道:“房中阴暗,教主就不必进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门外那人语含深意地道,“我可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
方瑜知他反讽自己占有朱玉洛是“落井下石”,恨得牙痒痒的,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倒是朱玉洛出言替他解围道:“方参将当世之英杰,奴家情愿与他好,又何来落井下石一说?”
片刻之后,铁门打开,一位俏丽的婢女手捧两套整洁的衣衫奉上,并服侍两人更衣梳洗方瑜走出被关押了一日的仓房,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环目四周,自己似是身处一座因战乱而废弃的农庄,左右只寥寥数间草房,看来是被太平教当作临时的分舵了
“教主有请公主和方参将”婢女盈盈蹲了个万福,然后指向其中最大的一间草房
方瑜跨步而入,便见到了传说中把天下搅个天翻地覆的太平教主只见草房内共有一先两后三名男子,赫然卓立其中
当中站在前面的华服男子,身形雄壮之极,一看便知是领袖人物其它两人则一壮一瘦,身着便衣,好似混入人群丝毫不觉得显眼的路人,只他们两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显示了他们超卓高手的武功段位
华服男子看上去四十许人,样貌却俊伟近乎邪异,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垂在两边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肩膀上,皮肤晶莹通透,闪耀着刺目的光泽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看一眼便毕生难忘,配合着有若渊停岳峙的身才气度,却使人油然心悸他虽只看似随意地站在草房的中央,方瑜却有一种感觉,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到哪里都是他的宫殿
方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一揖到地道:“方瑜参见教主”
这名列“黑道五绝”之首,活像魔王降世的太平教主,身上的紫红绣金华服一尘不染,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上束着宽三寸的围带,露出的一截缀满宝石阳光自屋顶的缝隙透入,点点宝石在阳光下异彩烁动,流光溢彩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晰,好听得让人陶醉:“方参将不必多礼,比起敬我为教主,我更想你谢我作媒人”
“哼”方瑜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道,“手段令人不齿”
“我自走上争天下这条路以来,做事从来不择手段,就如同方参将以燕王做饵赚得也速迭尔一样”太平教主李默盯着方瑜的眼睛道,“更何况方参将对公主本有感情,我只是往火里再添一把柴罢了”
方瑜似乎并未被李默温润柔和的声音打动,又道:“教主乃叛军祸首,我是官军参将,你我各为其主,今日你掳了我来,杀了我便是,又何必多费唇舌?”
李默款款走到在方瑜身旁垂首而立的朱玉洛身前,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寻死何易?只是方参将忍心让才和你共寻鱼水之欢的公主从此守寡吗?若是公主有幸再为你产下儿女,你忍心让娃儿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吗?”
朱玉洛娇躯一颤,忍不住道:“你怎知……”
“我早已用独门真气为公主调理好了身子”李默哈哈一笑,背转身又走回方才站立的位置,“所以我敢以太平教主之名作保,公主此番必会受孕,从此与方参将双宿双|飞,多子多福”
方瑜知道自己怎么也斗不过眼前这百年难见的盖世魔君,道:“既如此,敢问教主请方某到此有何指教?”
李默目露满意之色,淡淡道:“我请方参将过来,是想问方参将一个问题”
方瑜拱手道:“请教主示下”
“蓝玉死后,我命烈阳秘不发丧,持蓝玉兵符率残部死守西安府西安府城高池深,屯粮丰厚,虽可守至少半年无虞,却终究不是办法”李默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一字字道:“那么以方参将之见,西安府究竟当守还是当弃?”
方瑜缄默半晌,沉声道:“以守之名,弃之为战
《风起月明》完本[古代架空]—— by:烤茄子酱
作者:烤茄子酱 录入: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