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并不会这么简单?”武昱岩听符卿开的口吻,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符卿开果然点点头,又挠了挠头发,“山下的事儿还解决不了呢,山上又来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儿算了,这事儿先放放吧,不能扫了大家伙的兴致”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武昱岩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先将这事儿放在一边,两人就放松心情陪父母在苍岸寺歇了几天
一回到山下,武昱岩和符卿开在武家用了一顿饭,就被匆匆回了衙门要是不武母执意要他们吃饭,恐怕连这顿饭他们也不吃了他们俩一回衙门,正好跟王勇打个照面
“大人,捕头,你们回来了?”王勇拿着汗巾擦汗
“你在这儿正好,这几日我不在,沈堂生的仓库有什么异动吗?”武昱岩问
王勇摇了摇头,“没,我让那俩小捕快轮番守着,我自己守晚上,啥事儿都没有”
武昱岩想了一会,“既然这样,把人撤回来吧,你晚上也不必守了”
“不查了吗?”王勇问
武昱岩不打算把话说明,只说:“我自有打算,你好好歇歇,这几日必定辛苦了”
王勇‘嘿嘿’一笑,“这有什么累人的,不累细六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跟你们一块回来?”
“细六说是回家一趟,估计等会就过来了”
符卿开和武昱岩两人回了房间,“怎么?沈堂生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不是说看到那伙贼人上了一艘船,我想着,去那河的下游瞧瞧,讲不准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哪条河?”
“就是清河,清河县之所以叫清河县,就是因为清河”
“清河的下游不是依着山的那一段?”符卿开略知一二
“是中游那一段都是民居,想着他们也不会在哪里上岸,应该是下游可能性更大一些”武昱岩一闭眼,整个清河县的山川河流分布都在他脑子里,这么说多多少少有些夸张,不过大致的分布也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那好我们便去看看”符卿开没怎么细想,他脑海里忽然窜出在沈堂生家里头见到的那个暗盒,那叠银票上的金额又浮现在他脑海里头
符卿开迟疑着开口,“你说沈堂生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会不会和赌场有关?”
一般来说河流的宽窄水量,都是上游狭窄水量小,下游开阔水量丰沛但是在清河县的这段河流的下游部分,却是较平常的狭窄许多,近年来甚至于出现了渐渐干涸的情况
“我们脚底下这里,在我父亲那一辈,应该还是河流的部分现在都只缩成那么窄窄的一条”武昱岩踏了踏脚底下有些湿软的泥土,对符卿开如是说
“这么窄的河面,这么浅的水深,根本没有办法通过一艘船”符卿开捡起一粒石子,丢进河水里,泛起一圈圈水波纹
这林间隐隐有瘴气弥漫,不宜久待两人便牵着马匹往回走,武昱岩想细细查看这中游至下游那一段的河流,便选择了步行
他们两个人骑马来的,沿途不过匆匆一览,现在这样子走路,一点点的观察着可能残留下来的线索
河面渐渐变得开阔,水量也逐渐丰沛起来,不像他们之前停留过的地方那般人迹罕至周边的环境也渐渐有了些人类活动过的迹象,像是泥地上的半个鞋印,折断的树杈还有……
武昱岩突然没由来的停住了脚步,“怎么了?”符卿开走了几步,发觉武昱岩没有跟上,回头问
武昱岩环视了一下,向他右边的那棵树走过去,符卿开也跟过去看
只见那树干上有一圈叫绳索深深勒过的痕迹,因为这一圈的皮都让绳子磨断了,所以这棵大树现在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恹恹模样
武昱岩伸手摸了摸,“好险,差点将这线索漏过去卿开,”武昱岩示意符卿开过来看,“你说,是不是系船的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十有八九”符卿开说
武昱岩朝那树后面的密林扬了扬下巴,两人便一脚深一脚浅的往里面走,走了不过十来米,果然有一只两头尖尖的船藏在那里,被枯枝胡乱掩盖住大概是因为这里平常实在是不会有什么人来,就算是不小心被什么路过的樵夫看见了,也只是一只船而已,不会掀起什么大波浪也许是出于,这样的心理,这船才叫两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是那夜载着那群人和沈堂生仓库里头货物的小船吗?”符卿开问
武昱岩拨开一些枯枝,绕着船身走了一圈,点点头“是,是这一只船,你瞧,船头上的龙头缺了一小块”武昱岩指了指龙头上断了的半根须子
“昱岩”符卿开的目光沿着船尾的朝向一路延伸过去,在一些凌乱痕迹的掩盖下,有两条看起来不大新鲜的车痕
武昱岩拨开阻碍视线的杂草,细细查看
“看着车轮的宽度,应该同那一夜的板车相一致”武昱岩站起身,“要过去看看吗?”
“自然了”符卿开说,武昱岩稍稍迟疑,还是牵着劈风和蜜枣往边上走了几步,走到一处水草肥美地方,将缰绳松松的系在一旁的树杈上
“乖乖呆在这里,我们俩去办些事情”武昱岩摸了摸劈风的鬃毛
符卿开也拍了拍蜜枣儿的额头,蜜枣低低的叫了一声,原地抬了抬蹄子,倒是不像它平日里的叫法,显得有些焦躁担忧符卿开以为是因为不想自己离去,便折回来又拍了拍它还煞有其事的吩咐劈风,“劈风记得照顾一下蜜枣呀”
劈风喷了个响鼻,像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符卿开和武昱岩两人早就对这两匹马极通人性的表现见怪不怪“走吧”
符卿开和武昱岩两人沿着车辙前进,这越往密林深处走,这树木越是长得繁茂,大有遮天蔽日的趋势武昱岩牵住了符卿开的手,他俩走着走着,地上的草木愈发的茂盛,车辙时断时续,再走了几步,几乎看不见了
符卿开虽然已经多加小心了,可是他低头专心致志的找车辙,结果还是一不小心踩进了一滩软泥里头,足足没到了他半截小腿处武昱岩连忙把他拉上来,他的皂靴里头全都灌满了泥浆
“这双鞋怕是废了,算了先穿着吧”符卿开倒出靴子里头的泥浆,还打算往前走
“车辙已经没了”他们站在一个‘丫’形的分叉口,武昱岩出言提醒
符卿开穿着一双满是泥浆的沉甸甸的皂靴,却还露出一脸得意“你瞧!”他往右边走了几步,从一丛满是尖刺的灌木上头摘了一片薄薄的布下来
武昱岩接过来一摸,“是麻,是衣料!”
符卿开手指了指那条岔路,“应该是这边了,我们走吧”
武昱岩将符卿开拉到另一边,以免那灌木的尖刺刮伤了他他们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索性之后再没有什么岔路口出现了只是在他们视野范围里面,出现了一堵山壁
符卿开和武昱岩走上前,符卿开在山壁上摸索着,“怎么会是死路,不可能是死路的呀”
武昱岩瞧着那山壁上的沟沟壑壑的纹路,突然想起沈堂生私宅后院那个跟后山连同的巨石,这上面的纹路跟这块山壁上的纹路怎么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感
武昱岩对符卿开说了自己心中想法,符卿开没有怎么留意过沈堂生后院的那块大石,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按照你这个说法,这块山壁上……”符卿开余音未尽,他看着武昱岩伸手在山壁上勾勒,在许多的沟壑中隐隐能够看见一些构成门洞形状的线条
武昱岩伸手扣了扣,他知道这肯定是徒劳,若是能叫他这样轻易的抠开来,才是活见鬼了
“一定有机关”武昱岩说,符卿开立即在旁边搜寻起来可是两人上蹿下跳的搜寻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半点的有关机关的痕迹
走了许久的路,符卿开觉得有些腿酸,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歇脚这石头底下不太平整,符卿开坐在上头用脚一蹬一蹬,不自觉的摇晃起来
突然那山壁里头就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声响,符卿开一下就起身站起来和武昱岩一起凑到那山壁前头听
那声响又没了,符卿开和武昱岩在山壁跟前傻站了一会,两人一齐将目光投向符卿开刚才拿来当凳子的大石
武昱岩一下子将大石掀开,大石头底下的土地原来是掏空了的,留出一个洞,通过一根铜棍连接到大石上头,那个洞里头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机关构造
山壁上头果然沿着门洞的纹路凸出来一块,缓缓向侧边推开
武昱岩将符卿开拉到自己身后,“你在我后头进去,要小心”
这洞口一进去就是一个转弯,符卿开跟在武昱岩后面进去,拉了一下墙壁上的把手,山壁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武昱岩听到声响后回头看了一眼,示意符卿开跟紧自己
两人走过那个转角,下面便是长长的向下的木质阶梯,武昱岩轻轻踏上去,朝背后伸出手,符卿开赶紧牵住
两人慢慢向下走,能够看见这下面是个类似仓库的地方,有一层层垒得高高的箱子摆在的下面一眼看过去分不出数量,像是有几十箱
这里没有人把手着,武昱岩便加紧了动作,两人打开那些箱子,里面居然是满满当当的银铸圆片,一个约莫拇指大小符卿开又打开边上的另一箱,这箱里头也是圆片,可是大多了,大约有鸡蛋那么大
“筹码”武昱岩忽然出声
符卿开只疑惑了一瞬,就明白武昱岩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着银铸圆片是做筹码用处的,这天下间还有哪里用的着这么多的筹码?这还用的着细想吗?就只有赌场了!
武昱岩看着自己手边这箱银筹码边上的空缺地,耳朵又捕捉到一丝异动
武昱岩连忙抱着符卿开躲在里头那些箱子铸成的‘城墙’后头,在符卿开耳边轻声快速的说道:“他们不会把这些筹码摆在这里无人看管的,应该是刚才先送了一箱去别处,马上就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从远至近响起了脚步声,又一箱重物被搬走的声响武昱岩从箱子与箱子之间的缝隙中望出去,看到有两个人抬着箱子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扇小门里头
符卿开心生一计,武昱岩摇了摇头,他觉得太危险,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他并不会估计这么多,只是现在还有一个符卿开在他身边,再说符卿开的计策分明是把他自己也拉进这危险之中了
符卿开见武昱岩不答应,也明白是什么原因“昱岩我虽说没武功,也可是个男子,你不要老是觉得我弱不禁风好不好?再说有你在我身边,别顾忌那么多了,这样瞻前顾后的,何时能破了这桩大案呢?”
武昱岩只好答应了,他让符卿开现在这边藏好,自己潜伏在门外埋伏等到那两个搬工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武昱岩从后面将他两人击昏,脱了他们的衣裳,捆绑起来,堵住嘴再与他们二人换了衣服,抬着那装满了银筹码的箱子,朝那扇小门走去
武昱岩绷紧了神经,不知道这门后头会是什么样一副光景
武昱岩都已经绷紧了神经,却没想到这门后头的房间,是个空的,也不能说是空房间吧,就好像是个过渡用的一个门房,房间另一头还有一扇门武昱岩和符卿开两人一左一右的抬着箱子,走路别扭的朝房间另一头前进
隔着门板都能听到门后的人声鼎沸,“把头低下”武昱岩对符卿开说,见符卿开垂下了头,武昱岩空出一只手来,推开了门
展现在他们俩眼前的,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房间,房间里大约有几十张赌桌,人群聚集在房间里头摆着的赌桌前,离武昱岩最近的那一桌刚好开色盅,赌徒们聚精会神的盯着,双目赤红,没一个人观察到符卿开和武昱岩这边的异动
武昱岩扫视一圈,看到右方有一个像是结账一样的柜台,有个黑衣女人坐在柜台后边,那些装满的筹码的箱子就摆在那里时不时有人走过去,拿银票换筹码有些人换得多的,柜台后面的布帘一动,走出一个有些姿色的小丫鬟,替他捧着筹码,跟在他身后
武昱岩和符卿开将手里头的箱子放到柜台边上,准备起身再去搬一箱,就听到身后的那个女人开口了“这边的筹码够多了,你们俩再送几箱去‘推牌九’的房里头吧”她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玩着几颗银筹码,发出金属摩擦的脆响
武昱岩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两人佯装镇定的回了装着筹码的房间,武昱岩揪着那两个昏迷过去的人的其中一个,对着他的脸扇了两巴掌将他弄醒了
武昱岩掐着他的脖子,威胁叫他说出牌九房间怎么走,又将他一掌劈晕了
那人翻着白眼厥过去的样子叫符卿开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不是一般的情况,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两人又端着一箱筹码走向那个牌九的房间,一开门跟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厮撞在一块儿,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金色的盒子,像是端着什么十分贵重的东西
他恶狠狠的白了武昱岩一眼,用手回护着手里头的东西,武昱岩和符卿开忙走开了这个玩牌九的房间也和刚才那个玩骰子的房间一样,有个发筹码的柜台,只是发筹码的姑娘换了一个穿橘色衣裳的
武昱岩和符卿开一起将手里那一箱抬了过去,“诶,你们俩,看着眼生啊?”橘色衣裳的姑娘尾音七转八绕,像是外乡人
武昱岩心里一凛,只笑了笑没说话,他们换上帮工衣裳时还顺带着从地上抓了把土,抹灰了脸即使这样,还是能从那灰扑扑的脸上看出他原本的相貌
“新来的那一批?也就你俩长得不错,这粗活叫别人做吧你们俩擦干净脸,换身衣裳卖神仙丹去吧,若是入了有钱老爷的眼,那就是躺金山银山上了”那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却一股子世俗风尘气
武昱岩对着话里头隐含着的意思感到十分恶心,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见两人还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那姑娘往旁边让了让,朝自己身后的房间努了努嘴
武昱岩和符卿开两人顺水推舟的走了进去,这后头的房间闻起来一股子药味,有个依墙而建池子,里头密密麻麻的放了许多或黑或红的丹药,池子上面是砖砌成的管道,里头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
从管道里头掉出一批药丸来,落到池子里符卿开顺手拿起旁边摆着的盒子,跟刚才撞到的那个小厮手头上是一模一样的
符卿开往盒子里头装了几颗药丸之后,“咱要去卖药丸吗?还不知道价钱呢”
“我看这赌场里的客人也不一定能知道什么?”武昱岩心思不放在那里,他抬头往上看着那根管子“我倒是觉得这丹药该好好查查”
符卿开拿起手里头的丹药嗅了嗅,“昱岩,你还记得绿矾油吗?”
武昱岩点点头,“花蕊藏春阁赌场”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囊括了所有的疑点
“这绿矾油通常都是炼丹之后剩下来的副产品,不会有人特意为了绿矾油而去制作的,你看这丹药数目众多,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丹药的作用,无非就是叫他们莫名兴奋,神志不清,多多下注,昼夜不疲惫”符卿开用门牙啃了一点药泥下来
“卿开!”武昱岩连忙阻止,符卿开摆摆手,用舌尖融化了一点,尝了尝药味便赶紧‘呸’了几口
“没事儿,‘呸’,尝不出里头有什么药”符卿开像只不小心吃了辣椒的小狗一样“古古怪怪的,也没什么苦味,倒像是舔了一口铁栏杆”
这管道直通房顶部,不知道这房间上头是不是就是这炼丹的地方,“我们去外头看看,能不能上到二楼或者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武昱岩看着这墙上的一扇小窗说道
《腹黑神捕探案记》完本[古代架空]—— by:鹿衔叶
作者:鹿衔叶 录入: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