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单纯天真的金家少爷大大吃了一惊:“如此说来当真是刻不容缓”
萧玉山此时内心却有些担忧,莫不是李未雪这些天接到文天祥的命令对张弘范进行暗杀了吗?想到这里,他说:“她可是在泉州?”
脑袋里缺一根筋的唐小南一下子忘了他是以李未雪代替了白勺,当下点头:“对啊,李未雪她仍在泉州”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惊叫:“不对,他已不在泉州”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急得他差点没说出真相,好在萧玉山听明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去找她吧”
他已知道唐小南所要救的人已不在泉州,大概是在潮州,想来定是一个重要人物,他思前想后也记不起那人是谁来,但他却不去想了,不管是谁,能让唐小南那么担心,定然不是普通人,他一把从金少言怀里取出龙琰草,唐小南看到龙琰草眼睛都冒出了星星
“萧玉山,你真厉害啊!”
萧玉山笑道:“你带我去那边,我有点事跟你说”
唐小南会意,金少言有些不悦山哥有话不与他说,可自己知道他们要说些自己不能听的话,他虽然相信萧玉山不是宋朝奸细,但他身上的许多秘密确实毋庸置疑的
唐小南扶着萧玉山来到一处空地,此处东南便是森林西北就是流经潮州和泉州的大湖,萧玉山笑道:“唐小南,你要救的到底是谁?”
唐小南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金少言低声道:“是白家的公子白勺”
当下他将前去刺杀张弘范的事情说了,萧玉山眉头一皱:“没想到文丞相竟会如此孤注一掷”
唐小南也疑惑:“你说的也是,文丞相怎会如此孤注一掷呢?”
这件事却有蹊跷,两人一时间琢磨不透,萧玉山担心和唐小南说多了引起金少言不满于是压低声音道:“你此去潮州就不要回泉州了,我听说张弘范已经兵进丽江浦,看来不出十天就要与文丞相对阵”
唐小南点头应道:“这是自然,我师弟白勺此时跟我师父也在潮州,我拿了龙琰草自是要去救他们的”
他忽然问道:“萧玉山你呢?听说你已在金府露了武功,金老爷定是要怀疑你的”
萧玉山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会跟金少言一起应付的”
他显得成竹在胸,如今金老爷忙于对付文天祥一事,大概不会真的派人去深究,更何况他的武功如何,他完全可以将那本自己一直在看的经书交给金老爷,想来也不会被他怀疑
两人又商量了些事,便回到了金少言身边
这小少爷显然还在生气,萧玉山知他不悦自己有事瞒着他,当下笑道:“少爷,此人托我给李未雪带话呢,都是些情情爱爱的话”
金少言心思单纯,听后也觉有理,便也慷慨道:“既然这位小兄弟要去救人,便骑着我的踏秋去吧”
唐小南朝他施礼答谢,不做扭捏,翻身上马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她将面具脱下,走进浴缸,丫鬟将素帘挂上,几片花瓣散落水面,荡起轻微涟漪
不多时,她纤手掀开素帘,唤了声“更衣”便复又缩了回去,丫鬟将服饰送了进去,她拭干身子,望着铜镜中换了衣服的自己,不知为何竟是痴了
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她轻轻行至中庭,望着今夜月色皎洁,不由得心情大好,对身后丫鬟道:“今夜的月,像及了故乡的月”
丫鬟也似笑了:“小姐许是想家了吧?”
女子也笑了:“谁人不思家?但如今大事未成,儿女之情该是放到一边”
“小姐明日要去见那张弘范,定要小心,传言此人虽卑鄙无耻但疑心病极重,若是被他发现小姐乃唐家七小姐,定会让小姐陷入危险的”
月光又似变了,浅浅淡淡全然不见方才的皎洁,女子皓齿轻咬嘴唇,眼色刚毅:“哼,谅他也不会对我有何企图,只是她忽而沉默了
像是了解唐七七心中所思,丫鬟笑道:“小姐定是又想那个大将军了”
许是被猜中心思,唐七七的脸竟有些红润,极为诱人,奈何此地此时唯有一丫鬟在其左右,她被丫鬟猜中心思,明日之行动竟被他的一张脸所覆盖,她的思绪又飘飞到多年前雁门关外,黄沙滔天的乱石堆处,一人一枪在众多匪寇中将她救出
明日便是行动之时,若是失败,此生都见不到他了吧?
计划很简单
由唐七七扮作舞娘、卿丘及木笏笏扮作随行丫鬟接近张弘范,趁其不备将之杀死
由师父率其余高手在宫中伺机而动,待三人得手,即可护送逃出皇宫
商量妥当,众人混迹在入宫表演的戏班之中,不多时已到了张弘范府邸
因张弘范拜投元叛宋,如此行径早已使得江湖中人对其鄙薄,又因其挥霍无度,扰乱超纲,私自增加赋税,致使百姓苦不堪言,又勾结贼寇、扶桑剑客,让他们为他效命,更是人人得而诛之,且忽必烈近来整日整顿旧朝差事,忙得焦头烂额,追击宋小王朝的事由全凭将帅定夺,更使得张弘范胡作非为,兴风作浪,所做之事实乃令人发指
唐七七面纱蒙面,犹若天仙,刚进府邸,便马上引得张弘范之惊艳,他虽乃一莽夫,但座下不乏文艺之士,便有人赞美唐七七之美丽,当即写下一诗:
蹴罢秋千,
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
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
袜铲金钗溜,
倚门回首,
却把青梅嗅
张弘范却摇头:“伊日比斯你所做之文,实乃庸俗,又怎配得上如此美女?”
他自唐七七入门到现在,眼神便现贪婪之色,他也想卖弄一翻,忽而想起不日前曾在泉州“一品香”里那些文人骚客说过的话,那时自己早叫门客写有稿文,以备自己无文采之虚,今见此美人,他对四座之人道:“张某虽粗人一个,但与众人学士久而久之,也会吟些诗句,各位可否赏脸一听?”
阿谀奉承之人当即叫好,张弘范喝上一口酒,便道:
绣幕芙蓉一笑开,
斜偎宝鸭亲香腮,
眼波才动被人猜
料是英雄喜榻中
一首七言诗念完,座下无不拍手叫好,更有人当场解诗:“张大人乃朝中英雄,美人配英雄,当真喜榻之中也!”
虽则不明自己所念诗为何意,但听有人夸自己为英雄,当下更是高兴,场中唐七七已跳了三种舞步,身旁的木笏笏同卿丘心里却恨不得马上杀了张弘范,他当场用如此污秽的诗句形容七七,可见其可恶嘴脸
酒过三巡,张弘范座下门客皆以不胜酒力,戏班人也即将离场,张弘范忽而站了起来,他道:“那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唐七七并不开口,面纱下的容颜此刻毫无表情,她知待得张弘范走近,便是机会,那时腹中所藏的匕首可当即刺出,她虽是唐家七小姐,也是文天祥手下“十剑”之一,幼时随师父离开唐家入了天山一脉习,练得“天山剑法”又因容颜犹如初生婴儿,木笏笏同卿丘也是如此,三人绝世容颜已是天山中之美谈,奈何红颜虽好,但均心中有主,只不知卿丘心中所思之人,是谁罢了
张弘范未听得唐七七回答,便走下座位,摇摇晃晃朝她们走来,周围其余舞女尽皆低头不敢去看张弘范,像是害怕他会选中自己,可唐七七却抬着头,她明知被张弘范那淫秽的眼神望着心里不知多恶心,但她为成大事,只得忍一忍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没听到吗?”张弘范终于走到了唐七七身边,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便抓住了唐七七的手,此刻唐七七却没有抽出匕首,因为她发现张弘范的手握得很紧!
待得她发现事情不妙,刚想出手,从门口突然冲进来一大群士兵,木笏笏还未有所行动便被抓了起来,卿丘也是如此,其余舞女竟被冲进来的士兵尽数杀死,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见此情景众人明白计划败露,显然张弘范事先早已准备妥当,就等她们自投罗网
唐七七一咬牙,天山心法运至左手,直直拍向张弘范,张弘范哈哈一笑:“你这美人还带刺,你若是敢拍下这一掌,你的师妹就要死了”他说完,响起了木笏笏的惨叫,一名士兵举起手中佩剑便朝她大腿刺去,鲜血顿时流出
三女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剥了张弘范
只是,计划是何时败露的?
张弘范像是猜到她们心中所想,他的贼手忽而摸到唐七七的脸上,虽隔着面纱但其肌肤之柔润依然带给他些许兴奋:“你们真个以为刺杀我的计划如此简单?多日前便有一伙人前来刺杀,虽是杀了我众多兵士,却并未伤我毫毛,我早已算准你们一击不中还有二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自从入了这丽江浦,张弘范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攻入南岭,占领潮州,只是蒙古士兵骁勇善战却不善水攻,自己虽是日夜操练,但也不及宋师水军厉害,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出击的,他虽名声狼藉,但却是真材实料,不然何故忽必烈敢让他担此大任?
即便宋朝帝昺昭告天下封他张弘范为大官,也无法攻破忽必烈对于他的信任
忽必烈本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人,他虽生自蒙古,但对中原儒家文化更是仰慕,派出大量学士入汉学文
抓了三女后,领兵护甲的张弘正望着唐七七笑道:“大哥,我看这女子生得美貌,不如赏给我如何?”
张弘范倒也不会吝啬,他笑道:“正好奖赏你破了丽江浦之功”
张弘正大笑:“如此谢谢哥哥了”接着对按着唐七七的士兵道:“将她绑结实了送我住处”
唐七七自知生还无望,瞪着一双眼去看张弘范:“张小儿你莫要猖狂,我泱泱中华,定会有人取你狗命!”
张弘范道:“不过十日我便要攻入潮州,到时候与你们的皇帝仅仅是一水之隔,大宋若是亡了,你们便会明白我张弘范的本事”
“呸!”忍着剧痛的木笏笏破口大骂道:“张弘范你不得好死,带着番外鞑子欺压汉人,你不配留着华夏的血!”
张弘范怒急,一个健步上来,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木笏笏一口血喷了出来,张弘范喝道:“循世而为,大宋气运已去,何苦守着朽木一同到死?”
“冥顽不灵!”
“拖下去!斩了!”张弘范懒得废话,让人将除了唐七七外的两女拖下去斩首,两女虽是不惧生死,可听到斩首,仍是心颤
张弘正知道哥哥怒火难消,生怕他连唐七七也斩了,急忙将唐七七带了下去
潮州内,文天祥正与众部将商讨应敌之策,不料有人来报,手里提着两个包袱,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文天祥道:“不妨打开看看”
手下将包袱打开,众人一惊,更多的是愤怒和悲哀,包袱里的竟是两名女子的人头
“木笏笏和卿丘儿!”
文天祥喝道:“是谁下的手?”
来人道:“回丞相,唐七七小姐带着木笏笏和卿丘儿入丽江浦刺杀张弘范失败,木笏笏和卿丘儿被那张弘范斩了”
身边谩骂之声愈响,文天祥心里悲落,但此时战事正紧,他无法表露出悲伤,如今手下“十剑”已去了其五,其余五人但愿不要有事
念及此处,他忽然觉得古怪
按理说“十剑”从未擅自行动,就连楚笑笑要去调查鬼宗一事也是经过他同意方才前行的,那么这一次的暗杀,是谁下的命令呢?
众人还在声讨张弘范,又有一人求见
“来者何人?”
“回丞相,来人说他是玄一门掌门天仙老人”
文天祥听得“天仙老人”之名拭干了些泪,他让手下将木笏笏和卿丘儿的首级好好安葬,亲自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站着一名老道士,身穿简朴,眉目慈善,他身后负着一人,看似已重伤
文天祥正好瞧见,惊呼:“白勺!”
却说金少言和萧玉山两人在往泉州的路上,两人没了坐骑,步行却是慢了些,可对于金少言来说,宁愿慢一些
“山哥,你说那个楚大侠能逃出来吗?”
萧玉山负手走在他身边,轻笑道:“少爷你不用担心的,他肯定已逃出来,去了女人最多的地方”
金少言脸上略红:“什么地方女人最多啊?”
萧玉山笑他:“少爷真的不知道吗?”
“虽然知道是妓院,可泉州的妓院里的女子都不大好看”
萧玉山:“玉山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女子都很好看”
说到女人,金少言来了精神:“山哥快说,是什么地方?”
“醉春阁”
今夜无月,辰星闪烁,为何独独没有月亮呢?它是躲起来了吗?它又躲着谁呢?
他话刚说完,街角突然走出一行人
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这些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副棺材
大半夜也有人出殡,这本就是件奇怪的事,更奇怪的事情还有一件,那就是那群送葬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铁盒,盒子四四方方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待得队伍越来越近,萧玉山忽然去问金少言:“少爷,你猜这棺材里是活人还是死人?”
只有死人才会躺在棺材里,活人又怎会自找晦气?
金少言似乎也不害怕,他说:“我猜里面的人是死人”
“那我就猜里面的人是活人”
末了他还笑着说:“你要知道,没有人晚上会出殡的”
“我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没人晚上会出殡的,所以棺材里的一定不是人”
金少言吃惊了:“不是人是什么?”
萧玉山盯着棺材看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是鬼”
甬长的街道,片刻就被这群抬着棺材的人占满,那群人似乎有些害怕,原本很稳健的手此刻竟有些颤抖
金少言也有些害怕,他朝萧玉山靠得近了些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萧玉山盯着那群人,低声问道:“你听说过赶尸人没有?”
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职业,他们操纵尸体,运送货物,可数百年前赶尸人遭到了武林正义的审判,冠以亵渎死者之罪名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围剿
“可是那三个月的围剿却以失败告终”
“哦?为何?”
萧玉山正想开口,不料那棺材却突然颤抖了起来,似乎里面躺着的“人”要破棺冲出来整片天空都仿佛更暗了
突然,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大街小巷瞬间满是恶臭,那抬棺材的人们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可他们绝不放下肩上的轿子
金少言摇了摇头:“山哥我们还是躲开些吧?”
萧玉山点点头,两人往路边让去
可他们移动,那些抬轿子的人也跟着移动,那方向似乎就是朝两人来的
萧玉山笑道:“我想,街道上的那副棺材是替我准备的吧?”
那棺材的动静更大天地之间也忽然没了声音
整条街上,就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就在这天地为之一静的时刻,萧玉山已出手
如果你看到过闪电,一定知道闪电的强大不在于它的力量,而在于它的速度
没有人能形容闪电的速度,正如没有人能看清楚萧玉山的动作
方才他还站在金少言身边,站在街道左侧,此时他已冲到了棺材附近,没有人看到他出手,因为每一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掌下
棺材轰然倒地,尘土飞扬,血腥味更浓
萧玉山淡然一笑:“想来这世上除了鬼宗之如此装神弄鬼,便只有一个人”
他话刚说完,棺材突然飞了起来
不仅是棺材飞了起来,那萧玉山也飞了起来
就在他们一起腾空的刹那,棺材里似乎有个人影蹿了出来
从棺材里冲出的人影已不知去向,萧玉山足尖点地,飘然而起,右手向右牵引,左手朝左牵引,竟是太极八卦阵势
棺木和盖子竟脱离自身重力相撞
棺材四分五裂,但令不远处金少言没有想到的是,棺材里竟空无一人
莫非,这棺材里的,真的是鬼?
棺材里的并不是鬼,这世上又怎会有鬼?
棺材里的是名女子,穿着一袭白衣的女子,若说这样的女子是鬼,那恐怕世上已无活人
她不仅长得漂亮,就连她说话的声音也都酥到人骨子里
“哟呵呵,想不到一路来此,竟会遇到玄一门中弟子
《少爷入怀来》完本[古代架空]—— by:滴答滴滴答
作者:滴答滴滴答 录入: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