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宁抬眼往他,只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明媚,给高大冷峻的苏将军都照出了一股柔和感,眼梢带着温柔,他心跳了一瞬,接过了帽子,随口问道,“荒郊野岭,你这帽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的确,现在已经离京城有几百里了,走的也不是官道了,而是长期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开辟出来的小路,这样能快点。可以称得上是荒山野岭了。
只听苏元君风轻云淡的解释,“林子里正好有个死人,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诸宁正往透头上固定的帽子一下子手滑掉到了地上,满脸不可思议的控诉着他,眼睛里也因为惊吓有了一丝水汽,好像在说你怎么能把死人的东西给我?
苏元君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自己以前在边关的时候,那可是在死人堆里躺出来的,但是一想诸宁和自己的生存坏境不同,赶紧捡起帽子举到他的眼前,看着诸宁嫌弃的后仰,他就凑的更近。
诸宁一把握住他的小臂,因为天热苏元君的袖子是卷起来的,因此诸宁能感受到手下那温热的触觉,紧绷绷的,充满了力量,隐约还摸到了他身上的汗毛,他用力之下那个手臂还是纹丝不动。
可能苏元君觉得闹够了,赶紧解释道,“刚才骗你的,你看看我的手,这是我刚才现编的,手指上还有勒出来的印子呢。”
诸宁一看,确实是,虽然感动他的细心,但是他一口灿烂的大白牙真是太讨厌了,骗自己就那么好玩吗。还在气愤中,苏元君就已经趁机弯腰将帽子给他戴上了。
给他整理头发的时候,心里略微惊讶,“你这头发怎么感觉还有点湿湿的。”
诸宁哦了一声,没说话,可能是因为头发太厚了,里面没干透。
到了上路的时间了,毕竟皇上给的是一个月的期限,他们也不能浪费太长的时间在路上。
更何况这次跟来的禁卫军中有好几个都是从小练武的世家子弟,读书不成,就被家人塞到了禁卫军中,好歹是条出路,总不待在家里强。
他们在军中是知道苏元君的能力的,这次主动请缨,就是想跟着出来是想混一把功劳回去好升官发财扬眉吐气的。
但是对于这个明显拖慢了这个队伍进程的淮南王世子,他们心里是不满的,但是碍于诸宁的身份不甘发作。并不表示这种情绪不会外泄,所以诸宁从来都不想拖延大家的后腿,虽然这种现象正是皇上想看到的,但是谁让诸宁脸皮薄呢。
所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难受的时候,还是默默坚持了下来,但是把他不知道自己的马蹄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苏元君跟在他身后,问了几次,他都说没事。
苏元君以为他长久骑马身体不适,就放慢了速度,结果导致天黑的时候,他们没能感到下一个落脚点。
看了看马上就要黑的天空,苏元君看向了诸宁,“前面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客栈,咱们今天得在这里过夜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帐篷什么的都准备了。”
说完诸宁没有回话,因为帽子的阻挡,也看不清诸宁的神色,苏元君就离他跟进了一步,拉下他的帽子,才发现他整个脸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赶紧下马,将诸宁一把抱下来,拿手一测,果然发热了。
马上安排人安营扎寨,一路去山中寻找退烧的草药,一路去找最近的大夫,苏元君扶着靠在他身上软绵绵的诸宁,拿凉水泡过的布条固定在诸宁的额头上,手腕上,隔了片刻便换一次。
而留下来的几个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帐篷支开,火堆起来,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苏元君将已经昏昏沉沉的诸宁抱进帐篷里平躺着,凉水浸过的布条一碰上诸宁滚烫的体温就变烫了,换了十来次作用也不大了。
诸宁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苏元君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出门为什么忘了带退烧药,为什么没有准备齐全。
正胡乱的翻着包裹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了昨天晚上剩的那一坛子酒。仿佛看到了希望,还好因为自己觉得店家的酒好喝,特意带了一点上路。
他如获至宝的把酒倒出来加了些水进去,这酒太烈,怕直接擦身受不住,于是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诸宁的衣服给扒光了,就剩个里裤。
都是男人,也没啥,但是一想起,诸宁对自己的心意,苏元君就觉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但是退烧要紧,本来脑子就不聪明,再烧就更傻了。
第37章 不会起名
诸宁只觉得自己处在冰火两重天中,一会冷一会热,而他感觉自己好像走完了原来李诸宁的一生。
前十八年骄傲肆意的王府世子,后半个月水深火热的牢狱生活,那感觉那么真挚,就好像自己慢慢的活成了李诸宁一样,原先那个遥远世界来的诸宁慢慢的消失了,融进了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他这一梦很是长久,直接到了天亮,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躺在自己身侧的苏元君,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眼底带着青色,下巴的胡茬也微微冒头,不过现在诸宁好奇的只是为什么他会躺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身边的人一醒,苏元君就感觉到了,只是他觉得有点羞愧,不敢面对诸宁,但是天都亮了,装睡也不是个法子。
于是他装作初醒的样子,“你昨天晚上烧了一夜,我照顾完你,实在是太困了,就直接睡在你身边了。”
诸宁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一直噩梦连连,但是现在身子爽利的很,想来也是苏元君照顾的用心,一脸感激的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少年躺在自己的身边,侧着脸认真的对自己道谢,已经恢复了颜色的唇瓣很是好看,隐隐带着清香,苏元君觉得自己突然很想凑近去闻闻。
他的耳朵稍稍红了,脸色不自然的说道,“不用谢。”
其实他真担不起这声谢,昨天晚上情况紧急,他迫不得已的给少年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身子,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乱看,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无论多次心理暗示,小元君都不听话。
看着高烧还在说梦话的诸宁,苏元君越发觉得自己禽兽了,也就不去管他,不争气的家伙,只能继续手下的动作,看诸宁的状态好了一些。
他的目光就忍不住看向了大腿内侧的那处瑕疵,在莹润的身体上显得特别的突兀,想来是这些天骑马磨着了,他一个人也不知道给自己上点药。
白玉无瑕,他实在是看不过去那两片青紫色的淤痕,鬼使神差的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他一点点的敷上去,然后轻轻的用手掌心在那暗红色打着圆圈,直到药效完全发挥,好像是因为自己揉的态度舒服,诸宁无意识的喟叹了一声。
小元君一下子就更加的膨胀起来,搞得苏元君一下子尴尬起来,往外一瞅,所有人都在百米外驻守,而诸宁又毫无意识的躺在那里,他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最后黑夜掩饰里一切的发生。
他小心擦去诸宁身上不小心沾到的东西,然后给他穿上衣服。合衣躺在诸宁的身边默默的看着他的睡颜,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临睡前他想的是要是能一直和这个人这样该多么好。
两人依次起来,正好给诸宁炖的小米粥也可以了,苏元君端给诸宁,诸宁就乖乖的坐在树桩上喝粥,期间感受到几道莫名的视线。
他这一病,给所有人都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骑了几个时辰找到了退热的药,回来的时候,发现诸宁的烧已经退了,然后又指使他们去买点小米回来熬粥。
顿时那几个世家子弟就不干了,奔波了一天加半宿,就为了一个破世子折腾,皇子都没有他这么娇贵,几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纷纷推脱。
就在他们推脱的时候,跟着诸宁来的那两个护卫早就又出发了,本来找到药就是他们,那些世家子弟就是找个地方歇了歇脚,然后回来说找不着。
现在还有脸闹腾,果然是偷奸取巧,懒惰无能之辈,苏元君都看在眼里。
第二天等诸宁醒了,就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意识是兵分两路,让禁卫军先行抵达大南山,他和诸宁从水路走,到时候再汇合。
禁卫军中有一个是丞相二弟的幼子,因为身份最高,隐隐是他们当中的牵头的人,虽然觉得这样的话,不太地道,但是他们更多的是想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