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诚扶着地面的手开始颤抖,身体也摇摇欲坠,他快坚持不住了。
阅诚看向成禹,觉得他是时候说点什么了吧。
成禹没有说话,就只笑笑地看着阅诚。
“ 主人…… 我很累…… ” 阅诚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您…… 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那个铭牌绝对不可以丢?” 成禹脸上的笑意消失,换了一张严苛冷厉的脸。
阅诚不是故意弄丢的啊……
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阅诚忍着不快,道:“ 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小心…… ”
“ 如果你足够重视它,就不会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丢了也无关痛痒的样子。” 成禹厉声打断道,没给阅诚多余的解释机会。
阅诚咬着牙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抬起眼瞪着成禹道:“ 一个铭牌而已,大不了重做一个,你还想让我多关痛痒?”
成禹望着阅诚,眼中变幻莫测,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是愤怒,最终变作无可奈何的失望。
至于么!
“ 你走吧。” 成禹淡漠地道,“ 以后不用来了。”
阅诚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成禹,仿佛在用目光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成禹将他的脚收回,一边起身一边道:“ 明早会有人送你离开。”
累到极致的阅诚没有立刻起身或是倒下,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发愣。
阅诚没有想象中如获大赦的解脱感,反而有一种像是被流放了一般的无所依托的孤独感。
好像突然之间没有了根植地,所有的归属感一瞬间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而且,隐约的,阅诚居然后悔刚才那么说话……
铭牌没有了,阅诚再去找一找就好了,说不定就在宿舍的哪个角落里放着呢。
阅诚也拉不下脸再去找成禹,安慰自己那只是一时错觉,这种洗脑很快会恢复。
想到这里,阅诚艰难地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倒在了床上。
阅诚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
阅诚睡眠质量很好的,尤其是在这里,虽然不想承认,阅诚在这里比在任何地方都睡得踏实舒心。
阅诚努力地压抑着起身敲开成禹的房门,向他认错的冲动。
阅诚真的无法理解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实在睡不着了,而且阅诚也不希望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干脆坐起来翻开练习册做题,一直做到天亮,不得不说,纯理性思维的高数题,确实有麻木情绪的作用。
早晨,成禹叫来的司机,把阅诚送回了学校。
阅诚的生活回归了正轨,每天上课认真听课,下课有时做题学习有时参加学校活动,偶尔打打游戏。
还有,就是寻找铭牌。
那是成禹的东西,阅诚想找到之后还给他。
费了很长时间,阅诚才从柜子后面的缝隙里把已经落满灰的铭牌找了出来原来它落到这里面了。
阅诚把铭牌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看起来和原来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
阅诚给成禹发短信,没有回复,打电话过去发现,他已被加入黑名单了。
切,那阅诚就不还了。
可是,那个铭牌却时不时在阅诚心里晃荡,怎么都驱赶不出去。
最终,阅诚的高数题还是没斗得过直觉的冲动。阅诚带着铭牌去了成禹的公司大楼下面等候。
阅诚望眼欲穿地等了大半天,才看到成禹从正门走了出来。
阅诚上前去,没有说废话,直接拿出了铭牌,道:“ 你的东西,还给你。”
成禹扫了一眼阅诚手上的东西,道:“ 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你扔掉就可以。”
一种浓浓的失望感铺天盖地地向阅诚笼罩下来。
鬼知道阅诚在这里心急如焚地等了半天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成禹越过阅诚,直接走向自己的车。
阅诚拿着铭牌,失魂落魄地回了学校,他不知道今天要做多少高数题才能把这种失望郁闷的感觉压制下去。
过了几天,阅诚发现他的六级单词书不见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落在成禹那里了!
阅诚发现这个的时候兴奋地难以自制地笑出了声,一丝希望从心房的地面上破土而出,看见了新的阳光。
阅诚再一次来到成禹的公司大楼前,等到成禹出来,和他说自己的单词本落在那里了,要随他一起去取回来。
成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道:“ 回头我让人拿回来给你。”
“ 我急用。” 阅诚厚着脸皮道,“ 今天周五,你晚上不是会回那里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很拙劣的借口,但成禹没有戳穿,也没有拒绝,道:“ 好。”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阅诚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待会儿,要不要说什么?
肯定是要说的,要不然自己死乞白赖地跟来是想做什么呢?
可是怎么说呢?
说什么呢?
万一他什么都说了,成禹也还是执意拒绝他呢?
一想到成禹拒绝他,他就感到很绝望。
阅诚的过往
一进门,阅诚就戴上狗耳发夹和找回来的铭牌,蹲在了地上,一脸诚挚地仰望着成禹。
成禹看见,故作不知地笑道:“ 你这是做什么?”
“ 我…… ” 阅诚艰难地开口,可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生怕自己又不小心说错什么,触及到成禹的雷点,“ 我找到铭牌了,也知道错了,我不想走,主人您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阅诚觉得他简直怂到不能再怂了,可是,又好像甘愿这么怂,一种矛盾的感觉在他心里反复地翻卷着,让他既痛苦又享受。
阅诚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何,可现在他只想受本能的心绪支配,表达他的服从和他对归属的渴望。
成禹笑着道:“ 你有错吗?你错在哪里了?” 成禹浮夸地表着他虚假的茫然,明明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他却作此姿态,倒像是一种嘲弄。
成禹故意说着反话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我觉得你没错啊!”
阅诚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道:“ 我错在…… 错在…… ”
阅诚哪知道他错在哪里了,他只知道成禹因为他生气了,而阅诚又莫名其妙离不开这里,离不开这种臣服和归属的状态。
阅诚说不出来,最后把心一横,选择实话实说,道:“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
成禹没有说话,等待着阅诚的下文。
阅诚又赶快加上:“ 请主人您明示,汪汪。”
成禹抬起脚,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阅诚脖子上戴的铭牌。铭牌随着成禹的踢动前后晃动,它面上的光道也随之上下移动。
成禹的声音沉重清冷了起来,道:“ 这个,很重要,如果再弄丢了,你就不要来了。”
阅诚低下了头,一种压抑感扑面而来,但好像又甘之如饴,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就是答应阅诚回来的意思了?
阅诚想到这一点又立刻欢欣雀跃。
阅诚仰起头,开心地道:“ 汪汪,主人。”
成禹勾起了嘴角,眼中的颜色柔和了许多。他上前一步,压低右膝蹲下来,抬手正了正阅诚慌乱中戴歪了的狗耳发夹,在阅诚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然后,成禹微笑着,道:“ 狗狗,欢迎回家。”
*
一大早,阅诚就被成禹叫了起来,去爬山。
阅诚有些无精打采,他在这个世界的运动神经不太发达,爬到半山腰就呼哧带喘,浑身发软。
“ 主人,您慢一点…… 等等我…… ” 阅诚忍不住道。
成禹平时定时健身,身体强健,这会儿还面不改色,呼吸均匀,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阅诚,道:“ 你这样子可不行。爬个山你都不行,那到我 ‘消费’ 你的时候,你肯定就更不行了。”
“ ‘消费’ 我?什么叫 ‘消费’ 我?” “一白二白” 的阅诚不明所以。
成禹没有说话只是笑,然后道:“ 反正你体力得很好才行!从现在开始锻炼吧!”
成禹向阅诚招了招手,道:“ 你过来,背着我一直爬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