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站在门前,从推开的一点缝隙,凝视着门后的一汪温泉。
池子里没有人但旁边散落着一堆衣服,旁边有个用雕花屏风挡起来的小角落,泉水潺潺流动,水声哗啦,不算小,所以一并掩盖了某种特别的声响。
楚凤楦矗立在门口,后面众人看他忽然止步,谢鸿远正要过去瞧瞧楚凤楦具体看见了什么,面前忽顿的人猛然提脚,一步跨过低矮的门槛,走了进去。
谢鸿远心中诸多念头一一晃过,楚凤楦不会忽然停顿那么一下,必然有某种缘由。
“都在外面候着。”谢鸿远道了一声,跟着也快步进了水流声不断异出的温泉房。
那扇屏风很巨大,将后面的所有都给完全掩盖,而等楚凤楦靠得近了,除开水流声外,还有另外两种声音,圧抑着的呻'吟和木板嘎吱摇晃不定的声响。
这些声音有很强的指向性,里面具体在发生着什么,不需要绕到屏风后,就能立马猜得出。
谢鸿远脚步迅速,眨眼里就同楚凤楦齐肩而站,与此同时,屏风后的响动传进谢鸿远耳朵里,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怒,一把抓着屏风,大力往旁边一推。
轰隆声里,雕花屏风倒向一边,将里面的一切景象悉数暴露于谢鸿远同楚凤楦眼睛里。
光听声音,楚凤楦其实心绪起伏不大,但当真的直接目睹,他垂落身侧的指骨紧成了拳头,两步跨上去,手臂一伸,抓着上方的那人,拳头下一瞬就砸在了楚衍的腹部。
“啊!”楚衍腹部吃痛,一声痛呼,屏风一倒下,楚衍下意识拧回头,又因两个决计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冲到他府里来的人给惊得完全忘了反正,当拳头上来,痛感随之而来,楚衍回过神,身体踉跄,趔趄了数步,手抓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
“楚凤楦,你是不是疯了?”楚衍捂着肚子,大声吼道。
而楚凤楦只是眯着眼,以一种轻蔑及愠怒的神情盯着楚衍,嘴唇轻抿着,可看起来没有任何开口的迹象。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你不要太过分。”高涨的兴致于瞬间被人强行打断,那种慾望得不到发'泄的暴躁感,令楚衍将所有努力都对准楚凤楦。
旁边的谢鸿远,楚衍基本没放在眼里。
可跟着,谢鸿远走到了挨着墙放的一张硕大矮榻边,榻上躺着一个人,周身光倮,不着一物,在他们出现后,积极得卷缩着身体,皮肤上都是一些或深或浅人为制造出来的斑'驳痕'迹,身'下更是有着某种令人眼睛发痛的液'体,由此可见,在此之前,楚衍已经同榻上的人有过深度接触。
谢鸿远深吸了一口,圧住浑身暴戾的情绪,从一边的架子上扯下一件里裳,拿在手里,返身回榻边,弯身下去,用衣裳将骁柏给裹住。
怀里的身体不受控地细细颤抖着,谢鸿远只能连声说:“好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走,已经没事了……”
至于其他安慰人的话,在这里,都只会显得苍白和无力罢了。
谢鸿远强劲有力的双臂将骁柏打横菢着转身就走,那边的楚衍看楚凤楦同谢鸿远就这么私自闯进他府里,现在更是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带走,平生第一次遭受到这样的轻视,他立马直起身,朝谢鸿远走过去。
却是走了两步,面前横过来一只手臂。
肚子还阵阵抽痛,楚凤楦那一圈用了十成的里,楚衍下意识心脏就是一紧。
他双目圆睁,怒气腾腾,咬着腮帮子诘问楚凤楦:“你什么意思?”
楚凤楦嘴边唇角一勾,笑得极尽嘲讽之意:“本王来带走自己的人,二殿下难道还有意见?”
楚衍嗤一声笑出来,反问道:“你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这人本就是风月场所的,我看上他,弄到我府里来,就算是我的人了。”
这话楚凤楦都懒得反驳,他身高其实同楚衍相仿,可冷傲的眸光,偏就有一种轻蔑和俯视对方的意味在里面。
楚衍是二皇子,但年龄上不过大楚凤楦几个月,要论性格沉稳,反而是母妃身份不尊贵,因而幼时就饱受各种欺圧、然也由此自我奋发,拥有今天这番权利的楚凤楦要略胜一筹。
“你的人?”楚凤楦睥睨着楚衍,“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与你二皇子毫无瓜葛。”
楚衍额角青筋暴突着,他用蚀骨怨恨的目光盯着楚凤楦,而反观后者,却是一派从容不迫。
他王府的人到现在都一个人影不见,楚衍心中如何不知,必是楚凤楦在里动了手脚,近来他手下又有人犯事,波及到他这里,他不得不谨小慎微,楚凤楦就这么肆意进他王府,楚衍虽有过打算,将楚凤楦利用骁柏去结党营私的事捅到他们父王那里,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为夺的骁柏,而故意打伤徐凌安这事也证据确凿,楚凤楦会被圣上责罚,他自己,兴许也落不了什么好。
这一招棋走错了,楚衍狠狠咬着牙齿,面露凶狠,一开始他就不该亲自出面,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者当时劫人那会,就该将徐凌安给一刀杀了,任由谁,都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楚衍瞳孔紧紧缩着,楚凤楦等人走后不久,他府里的护卫们才快步奔进来。
护卫统领一到楚衍面前,就即刻慌张询问:“殿下您有没有伤……”
那个着字还没来得及脫口而出。
啪一声脆响,楚衍扬手就猛地抽了护卫统领耳光。
直接把人给打得嘴角溢血。
楚衍怒不可止地呵斥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就这么让楚凤楦闯进府,本王就养出你们这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了。”
咚咚咚,接连数道膝盖沉沉砸在地砖上的声音。
所有的人同时跪下,跪在楚衍面前。
“殿下息怒,请殿下责罚。”护卫统领低垂着眼,声音强劲有力。
楚衍看着前面跪了一地的人,胸口剧烈上下起伏,胸腔里一团火烧得他想集结人马,直接冲去楚凤楦府上。
然而他还是极力克制着,这事真闹开,虽能伤敌一千,可也会自损八百。
这个哑巴亏他吃,但会从其他地方,让楚凤楦知道,他楚衍不是那么好惹的。
楚衍当晚就执笔写了封密函,派心腹送出了府。
第79章 11只咩
密函遣送的目的地是宫中御医的府邸, 御医当时已经准备就寝, 就接到二皇子楚衍着人送来的信件。
当即就走到微微闪烁不定的蜡烛面前, 拆开信纸,快速看完, 本来站定的身躯忽然剧烈摇晃了一瞬,用手撑着桌面,才不至于因为过于震撼而跌倒在地。
御医整个人更像是瞬间苍老的很多, 一张脸全是惨淡的愁容, 他双手颤抖地拿着手里的密函,眸光一阵猛烈波动, 下嘴唇哆嗦个不停,眼眶慢慢发红,甚至有泪水开始聚集。
在沉默了片刻后,御医把密函举到烛火上,火苗一沾上信纸就燃烧起来, 发出一点声响。
到密函全部被烧成灰烬, 甚至于烧到御医的手,灼热的刺痛瞬间使他惊醒。
他猛地转身, 往门外走, 走得过急,在跨国门槛的时候, 被绊了一下,整个身体朝冰冷的地面栽去,这次慌乱中没能抓到旁边门框, 咚一声,重重摔在地,额头直接磕破,猩红鲜血涌出来,往御医脸庞上流淌,瞬间就糊了他一只眼。
然而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痛,他整个府邸,马上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御医迅速通知下人,将他老来得的儿子从小妾那里抱来,这事他无法同府里任何一个人解释,当初他为了夺得现在这个位置,谋夺了他人性命,现在改他偿命了,他并不畏惧死亡,心中早就有此准备,但他不能让他们家的香火在这里断掉,崔御医叫来两个心腹,让两人带上家中珍宝,还有一大笔金银,装箱后搬上马车,连夜将自己崔家唯一的后代给送出了府。
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崔御医浑身力量骤失,摇晃着被下人扶住,返身回府,崔御医这一夜都未眠,第二日晨间起来,整个脸庞,都泛着沉沉的死气。
谢鸿远是骑马来的,抱着怀里的人走出二皇子府,身后跟着楚凤楦。
楚凤楦则是乘坐的马车,这个根本就无从选择,谢鸿远只能将骁柏放在楚凤楦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