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耀好不容易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却在伸手准备牢牢抓住骁柏的时候, 就被对方残忍地往心上扎了那么一刀。
96一时间都有点同情谭耀了, 不过也只能说,那是他自作自受。
“当然不。”骁柏唇角一弯, 就微笑了起来,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性格。
卫崇太过相信他,以为他手上有那些他们发生关系的视频就可以掣肘他, 想得太简单了。
他能欺骗方裘,就能用同样的方法,玩弄卫崇。
他这人, 说起来,骨子里就是睚眦必报的,想来都奉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既然他们都自愿加到这个游戏中来,在他临走前,就要给他们一次难忘的记忆。
骁柏往前走了一步,阳光由下而上,侵染到他腰间,他上身在暗处,下身在阳光里。
在没来这个渣贱世界前,他一度都在各种衍生世界里,扮演着别说正面,就是背面、侧面,都难以出镜的炮灰,每次出场唯一的任务,就是死,他经历过千万种不同种类的死法,到现在,连自己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世的记忆,已经渐次模糊,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身份,可除此之外,他的家人和朋友,都记不大清了。
曾经有一次机会,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被骁柏拒绝了,在轮回无数次,死亡无数次,那种能够预知到结局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一点吸引力,他想寻求不同,什么都好。
手机还在自己身上,到是没什么电,骁柏找了根充电线,将电充上,开机后,手机里接连跳出数条信息,骁柏没仔细看都是谁发的,直接来了个全部删除。
信箱瞬间被清理一空。
方裘家门前安装有监控探头,因此当他去电脑前查看时,就看到具体带走骁柏的是谁。
没有立刻就行动去找人,方裘心间有种预感,骁柏之所以会跟着卫崇走,多半有报复的心态在里面,以他对骁柏的单方面了解,他们这些人,或许对骁柏都起了占有的心态,那个人,相貌的确是俊逸出众,然而吸引他们、令他们着迷的,是他身上的某种气息,像淬了致命的剧毒,任由谁,一旦沾染上,都无药可医,只能将他抢夺到手里,才能使毒液侵蚀的速度缓一些。
方裘单独赶到谭耀家去看他,这次的车祸事件,直接让谭耀父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知道,如果还给谭耀自由,也许下次就不是出车祸,他们见的或许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尸体了。
谭耀父母将他軟禁在家里,派了人专门看着,甚至当方裘去的时候,都被告知,不能见谭耀的面,有什么话,他们会转告谭耀。
方裘到也不坚持,留了句,希望谭耀可以早点恢复健康,转脚就走了。
临出门时,看到从旁边缓慢走出来的周颖。
女人眼底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似乎昨夜一夜都没睡好,整个人身体周围透着沉沉的死气。
方裘顿时想起骁柏曾和他说的,周颖暗里做过手脚,花钱雇人绑了骁柏,让骁柏辗转睡到了谢采爵的床上。
走到玄关处的方裘停下来,他对女人没有任何看法,谈不上恶意,可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某些事负责任。
方裘转过身,对谭耀父母浅笑着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个事,我想你们也许知道比较好,谢采爵之所以会意外和叶阳在一起,好像都是周颖牵的线,大概是觉得这一来,就可以直接断了谭耀的念头,但似乎看起来,效果不怎么好。”
“学校一会还有课,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方裘面上的笑完美无瑕,头微低了一点,算作道别,扔了个重磅炸弹,也不管接下来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径直转身,离开了谭家。
谭父谭母一同往后转身,面色瞬间一变,都非常难看地盯着呆愣住的周颖。
“……颖颖你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谭父声音里都冒着火气。
谭母微微摇头,像是对周颖极度失望:“你怎么会把那个人介绍给采爵,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周颖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解释,她知道,她如果再说任何谎言,只要谭耀父母去找谢采爵对证一下,都会立刻穿帮。
然后她好不容易在他们面前肃立起来的温婉形象酒会彻底崩塌,可若真的什么都不说,就是默认方裘说的话。
周颖急得额头浸出了汗水,手脚都僵硬得厉害,脸色倏地发白,褪尽所有血色。
昨天夜里,见过谢采爵后,她就一宿都没睡好,做了个梦,梦魇里自己坠进了一片深海,海水冰冷,越往下,光线越暗,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冷,刺入骨髓里的冷。
对面两双带着苛责失望的眼睛笔直地看着她,周颖缓慢挪动过去,却是没走两步,身体歪斜,直接在平地上就摔倒了下去。
咚一声里,周颖扑到地上,微突的肚子,撞到冰冷的地面。
钝痛当即从腹部传来,周颖蜷缩起身体,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漂亮的脸扭曲到丑陋。
一看人摔倒了,摔到他们的孙子,谭父谭母心里再多的不瞒,都暂时搁置一边,冲上去,手忙脚乱将周颖扶起来。
“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里?”谭母抓着周颖手臂,慌张地问。
周颖嘴唇惨白,她两手都捂着自己肚子,谭母视线往下看,随即见到周颖裙摆上,有殷红的血迹开始散开。
谭父谭母将周颖紧急送到医院,周颖躺在担架床上进了手术室里,然后手术进行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一名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出来,告诉两老,周颖肚里的孩子有流产征兆,最好现在就引流了,不过就算保下来,将来任何的意外,都会再次滑胎。
另外医生还说周颖之前就做过多次人流手术,这次堕了小孩,估计以后再怀上的几率会很小很小。
两老震惊,加难以置信,还是谭父镇定多了,让医生把孩子流了,他们谭家怎么样都不会要这种不洁身自好的媳妇,甚至谭父谭母已经在怀疑,说不定周颖肚里的孩子,不是他们家谭耀的。
继续待下去等着周颖出来,是不可能了,谭父给周颖父母打过去电话,让他们到医院来,周颖父母得知女儿出事,放下手头的事,匆匆忙忙赶来,还没同谭父他们说上任何话,对方就当着他们的面转脚走了,留下周颖父母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谭耀在屋里,门窗都被死死封上。一夜过去,他下巴上长了一层胡茬,完全没有心思去料理,他现在脑子里,都是骁柏和方裘离去前,说的那一番话。
结果到头来,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被骁柏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
可笑他竟然还慢慢喜欢上了骁柏。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骁柏耍着玩,他得出去找到骁柏,他谭耀,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愚弄戏耍过。
午时门外的人定点进来送饭,在输送过对应血型的血液后,谭耀身体就好了大半,他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抜了下来,用东西包裹着,在来人放下饭菜,准备出去时,把针头呑进了喉咙里,鲜血顷刻间就溢出谭耀嘴巴,他仰躺在床上,看着那人慌忙火急地扑过来掰他嘴巴,谭耀眼底流淌出一抹阴暗疯狂的笑意来。
谢采爵这人,有着潜在的偏执症,虽然平时不大表现出来,可一旦被触及到,就会变得绝对的执着起来。
他看上的人,从手里弄丢了,自然要去重新寻找回来。
能动用的手段很多,只要他吩咐一句话,多的是人给他跑腿。
人是在医院不见的,谢采爵就着人去调了医院相关的监控,找出骁柏当时是和方裘走的。
谢采爵有方裘电话,驱车到学校外,联系方裘出校。
其实话可以在电话里就说清,只是对方都亲自来了,方裘觉得自己还是出去见谢采爵一趟。
谢采爵半倚在车门边,身高腿长,相貌硬朗帅气,男人味十足。和这座学校里大多数人不同,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不要钱似的随时都在散发着,旁边经过的男男女女,都眼睛不受控地朝他望过去。
女生多数心里在惊叹,如果有这样的男友就好了,有钱又帅气,简直是人生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