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同样脸色严肃,额头都是汗,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手也不见抖,极稳。
当墨斗已经围绕一大圈了,小雪突然向苏良扑过去,却被什么东西挡住,发出嘶吼尖叫,而后缩了回去。
“放我出去!”小雪尖叫道。
一直站在旁边的阿峰倒是坚持不住了,朝苏良走去,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将小雪释放出来。
余念抓住阿峰的手腕,硬扯着他不让他上前:“她已经不是那个小雪了。她是鬼,你不要被鬼给骗了!”
“让开!”阿峰甩手,他的劲儿十分大,就两下便将余念彻底甩开了。
他还没走进步,小雪眼神坚定的看着他:“阿峰,不要动,听我的话。”对阿峰说完后,小雪又转头对身边的苏良说,“你快点,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苏良点头:“我尽量。”
阿峰被小雪的话劝住了,余念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刚刚阿峰那一甩,近乎把他内伤都打出来了。
现在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广播中的音乐也在渐行渐远,唯一还能被耳朵捕捉到的就是小雪,也可以说是鬼,尖叫的声音,祈求咒骂的声音。
在余念的眼中,小雪身上一团团黑雾如浓墨般,仿佛再多上一点就会汇聚成为一滴水。黑雾不断翻滚,没触碰到墨斗后,黑雾便会变淡一分,疼痛般的缩回去,而那些溢出墨斗外的黑雾却又在碰到香灰时被挡住。
苏良的手就在这些黑雾中若隐若现,余念忍不住为他捏上一把汗。
时间点点流逝,还差四分之一。
墨斗中的“小雪”不再咒骂苏良,反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阿峰的身上,她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抱着自己单薄的身体,对阿峰哭道:“阿峰,阿峰,我好疼,能不能救我出来,我不想这样,我还不想死。”
“我疼,真的真的好疼。”
“阿峰,你忘记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
“阿峰,不要不要我,好吗?”
……
余念看着阿峰握紧的双手,时刻保持警惕。阿峰对小雪的感情很深这不难看出,余念现在就怕他会被这个鬼附身的小雪给迷惑住。
余念提醒道:“她已经不是小雪了。”
“我知道。”阿峰如同喷发的火山,“我知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说完,他又露出一副诡异的表情,看着余念:“虽然她不是她了,但她很痛。你代替他痛好吗?”
“你在说什么?”余念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向后退。
“你替她痛好吗?”阿峰步步紧逼。
“你疯了吗?”余念推开身前的阿峰,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他也有了几分怒气了,“她痛,你先前怎么不代替她呢?!”
阿峰歪头盯着余念:“我代替她了,那谁来照顾她呢?我们说好了,我一定要死在她后面的。”
“疯子!”余念发现推不动阿峰,便准备从阿峰身旁空隙穿过去。
不过他被阿峰半路截住了,阿峰强有力的胳膊圈住了余念的脖子,余念使劲儿掰也掰不开,只得用脚踢,好歹阿峰不是钢铁做的,余念踢了几下也让他有了疼痛的感觉。
阿峰直接抽出了木仓,对着余念的额头:“你不要动,我可不保准这木仓会不会走火。”
被人拿着木仓得着,余念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视线都看向苏良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良已经停了下来,他手捏着墨斗线,却并不能走动,只要他一动,这只鬼就不知道又要跑到哪个地方去了,那么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阿峰对苏良问道:“你想不想要他活?”说着,手上的木仓靠余念的脑袋又紧了几分,逼得余念将脑袋向后缩了一下,却被阿峰给抵住了。
“你想怎么样?”苏良倒是显得很平静。
“你来当鬼,怎么样?”阿峰说道,“你让小雪拍你肩膀。”
苏良对这个要求并不意外,点头应了一声好。
“你,不要乱来!”余念看着苏良,焦急喊道,紧张的近乎失声,“会没命的!”
听见余念的叫喊,阿峰圈住余念脖子的肩膀又紧了紧,卡得余念呼吸有些困难,脸色泛红紫,说话也张不开嘴。
“那你快做!”阿峰抬起他的下颚,将余念向前推,让苏良好好看看被他威胁着的余念。
苏良手拿住小雪的手,正要往自己肩上靠,走廊上响起常队长的声音。
“苏良,你不能这样!”常队长显得很急迫,“你是唯一一个道士,你不在了,我们就都得死!”
苏良的举动如常,并没有因为常队长的话而停止分毫。
“苏良,你信不信如果你这样做了,我的木仓就打在他身上!”
此时苏良才停顿下来。
阿峰也急了:“余念现在可是在我手上!”
被阿峰紧紧扼住的余念,想说话却说不出,被扼得眼白都翻出来了。
两人的威胁也只让苏良停顿了一秒的时间,苏良对常队长还有余念说:“我自有分寸。”
说完,小雪的手已经彻底放在苏良的肩膀上。
苏良放开小雪的手,虚脱的小雪整个人瘫软下来,倒在地上,阿峰也放开余念,跑向小雪。
余念失去桎梏后,也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他软弱无力的扶住墙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看着苏良,在苏良的胸口处,一团黑色的污渍浮现,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苏良站在香灰圈内,对余念说:“不要怕。我会没事儿的。”
余念现在恨不得凑过去将苏良暴打一顿,可惜他没这个力气,他扶着墙,一点点向着苏良走过去。
另一边,小雪也醒过来,她躺在阿峰的怀中,看着与她位置对调的苏良,轻声说:“其实,阿峰的木仓中并没有子弹。”
苏良挑眉,现在说又有什么用,他转而看向余念,朝他挥手:“念念快过来,帮我一个忙。”
余念走到苏良身前,他举起手,想打苏良,不过迟迟没有落下。
苏良笑嘻嘻说道:“就知道念念是舍不得打我的。”
余念冷冷看着苏良。
苏良并不在意,他将墨斗递到余念身前:“帮忙将它拿着,缠住我。”
余念没有接,苏良又向前递了递。低头看见身前的墨斗,余念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相信苏良了。
他接过墨斗,认命似的慢慢用线缠绕苏良,苏良趁机偷亲一嘴余念。
余念瞪了一眼苏良,都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了,他竟然还能皮这么一下。
一圈绕过后,余念手上的线自己突然断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被线弹过,滑出一道口子,血流出来,顺着线向下滑。
耳边听见小女孩儿尖叫的声音,余念猛然抬头,苏良额上冒汗,双手不断结印,速度快得他只能看见残影。
余念退了半步,整个人都慌了,他想伸手,被苏良看见,狠狠的拒绝了。
什么都帮不上,余念焦急的想跺脚,扯过衣服,这才想到苏良师叔的道士挎包还在他身上,他取下挎包,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各种盒子,香被倒出来,连着出来的还有刚刚在档案室发现的笔记本。
余念在这些东西中疯狂的寻找着,随便拿过一样东西就朝苏良问:“这个有用吗?”
一连问过好几样,都被苏良摆头了。
余念便又接着低头寻找,视线瞟了一眼,正好落在笔记本上,笔记本被风吹散开,翻开的那页上面有个小孩子笔迹,写着姜丽两个字。
余念心中有了决断,拿起笔记本朝苏良走去。
“你想干什么?!”苏良不想让余念以身犯险,“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你不需要进来的!”
余念没有说话,他依旧走近苏良,然后将苏良紧紧抱住,轻声在苏良的耳边说:“死了便死了,但我永远也不要跟你分开。”
小雪正感慨,两人的感情,突然的一阵大风吹过,广播中的音乐首先停了下来,接着她睁开了眼,本来还在面前的苏良与余念都消失不见了。
“消失了?结束了?”常队长格外惊疑。
“应该是结束了。广播的音乐没有了。”小雪说道。
阿峰问道:“他们俩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