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心道我要是说真话你敢信不?学武拯救不了帝国人!我弃武从文,去演戏了呢!
他等了一会,见林凌还是没有解释的打算,噗嗤一笑:“不听话?我可是有权对你动用私刑,少尉。”
叶瑾将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吞进了肚子里又从舌尖滚了出来,带着含情脉脉的意味。
林凌倒是不怎么相信这一点,什么私刑?对于拥有着钢铁意志的他来说,一切威胁都是纸老虎!
黑发少年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当他想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显露一点情绪在脸上——叶瑾从前从没有看穿这点,他觉得林凌很难懂,如今重逢后方才知晓从叶珩那个角度看林凌是种怎样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叶珩眼中的林凌啊。
叶瑾低低地笑了。
他看向不以为然的黑发少年,忽地伸手拿过自己面前的杯子,放在了手心里,而后用右手上带着的皇室指环在杯壁用力一敲——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那号称由宇宙中最坚硬的玉石所制造而成的杯壁赫然裂了一个缺口,那枚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与荣耀的指环也裂开了一条缝隙。
林凌给他吓了一跳,那可是皇家指环!是帝国代代相传的宝物,从前叶珩戴着它的时候,不说是珍惜万分,也是较为注意,从不会拿指环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这要是送去帝国科学院修复一次,起码要花费价值上亿的帝国币!这败家子!
叶瑾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吝于分享给指环,青年将林凌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一点儿心疼指环的情绪都没有,仿佛受损的并非那般贵重之物,而只是路边十块钱一枚的货色。他无所谓地耸肩:“我可不是叶珩那个伪君子,这种玩意儿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玩具,明白吗?我的少尉,我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你如果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你可以试试。”
金发青年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并不认真,看上去像开了个无足轻重的玩笑,笑嘻嘻的。可林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叶瑾已经变了。
他不再怯生生地,不再张牙舞爪地叫他林凌,他叫他少尉。
林凌并不想挑战一下对方口中的后果,他试着找一个狗血的借口:“一开始我失去了意识,被人救了,还失忆了……”
叶瑾闭上眼睛,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他像是觉得那个椅子不太舒服,站起身来一把将椅子扯到黑发少年身边,又靠着他坐了下来,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林凌一开始还挺认真地胡编乱造,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叶瑾并不是当真要听这些理由——他只是随便找个机会来听他说话,或者来虐待他。
因为林凌已经越说越离谱,而闭目养神的叶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这个离奇的“林凌宇宙流浪记之一路逆袭”照单全收,只在对方说到结尾的时候竖起一根手指悠悠地问他:“渴了?”
林凌:“……”
——他想说敲你马,听到没,敲你马。
叶瑾示意小机器人给林凌续了一杯龙吟,而后换了个姿势靠着,对林凌说:“你继续说。”
林凌:“…………”
——臭小子你以为听故事呢?
叶瑾冲他厚颜无耻地笑了笑。
他倒是也并非刻意为难林凌,他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想听林凌说话。
因为当初林凌也是这么对他说一长串话,然后还会温柔地对待教育他。
叶瑾已经不记得贫民窟里发生的一切 ,不记得他的童年,但他同时也记得很多事情,记得很多很多林凌早已遗忘的事情。
——林凌肯定已经忘了,但叶瑾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一天他从一个陌生人手中得到了救赎。
叶瑾从懂事那天起,就生活在了贫民窟,陪伴他的只有那一块玉佩——他将那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藏得很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相信他还有那么贵重的东西。
叶瑾隐隐记得自己应当有个了不得的身份,可当他仔细去回忆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依靠本能进入了沙漠,每日茹毛饮血,苟且偷生。
直到他在睡梦中被一只硕大的蝗虫袭击。
有一个好看的陌生人救了他,给他吃和喝的,还说要将他带离混乱贫穷的沙漠。
当那个陌生的年轻人笑着问叶瑾,他愿不愿意跟他走的时候,叶瑾犹豫了很久——他不是在纠结自己想不想跟他走,而是在害怕对方会后悔,再次将他抛回来。
那个人很耐心,等了他很久很久,也没有催促他一句。
叶瑾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把手放进了林凌的手心里,当做答复,仰着头去看他——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仰望的姿态。
他想,自己以后一定要长的很高,要能够俯视他。
年轻人收起了蝗虫的尸体,说要拿回去交差,而后牵着他的手一直走。
那时候天还没有亮,对方说就是要趁这个时候,天气不热,清凉地赶路。叶瑾没有提出异议,他跟着年轻人走在黑夜的沙漠中,夜空里的星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漫天银河几乎照亮了沙漠,但叶瑾想,它们都不是真正的光,甚至无法被称为光。
他抬头看着林凌的侧脸,忽然有种这滔天黄沙,纷扰人间都不事的感觉,他愿意一直这么走下去,哪怕黑夜永无止尽,日光永不会到来——
此后如竟没有白昼,你便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
第二十九章
黑夜悄悄地取代了光明, 将回归平静的大海掩盖在自己的披风之下,天边的圆月明晃晃地在海面上荡漾,也撒在了悬崖之上的公路上。在高大的森林内部,那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空无一物——黑色的飞舰开启了隐形装置, 与周围的地面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三辆高级越野车呼啸般地从公路上疾驰而过, 与森林内部的飞舰擦肩而过, 绕过山路,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那栋别墅从外界看上去很漂亮,小花园里生长着茂盛的花, 二楼的窗户透着明亮的灯光。
车门忽地一下被从后座打开,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不分由说地从车上下来。从他身后将将停下的几另外两辆越野车上也跳下来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站到了男人身前, 向前一脚踹开了别墅的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 别墅的大厅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地的狼藉。花瓶碎裂在了电视前, 电视屏幕也被人砸碎——跟在保镖身后进来的男人面色一变, 明显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 朝楼梯上跑去, 赶向那间开了灯的房间。
二楼的走廊上站着不少手下, 见有生人上来, 均面色一变,拔出枪.支对准了赶上楼来的陌生人。
男人也没有要强行闯进去的意思, 他站在楼梯口, 任由自己身后赶上来的保镖护住自己, 对着房间里正蹲在窗口边的背影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国.际.刑.警一会就到,林凌在哪里?”
那边蹲着的男人像是在观察什么东西,末了听了这话,终于站起身来——秦安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有风从窗户那边吹来,将他的头发吹乱,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没有回答祁南的话,先冲外边的手下们道:“让他进来。”
祁南这次可不客气了,他风一般地绕过保镖们,冲进房间里,抓住秦安的衣服,抬手就给了他狠狠的一拳:“你还敢站在这里?这一拳,替林凌打的!”
他用的力气极大,硬生生将秦安给揍到了地上,嘴角撞上了牙齿,显出了一块明显的乌青。
秦安舔了舔那块口腔,明显能尝出一点腥味儿,影帝撑着手腕从地上站起来,看上去并不在意对方气急之下打的这一拳。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棕色的眸子眯了起来,随后慢慢地问对方:“你了解林凌吗?”
祁南冷笑一声,慢悠悠地摇着手腕,看样子蠢蠢欲动地还想再揍他一拳:“你不配提他的名字,林凌在哪里?!”
秦安也没有要听祁南回答的意思,他又踱步到窗前,蹲下身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在手心里剩下颠了两下:“你了解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