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没说话,程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记不得是谁,但是印象里是个男孩子,他很喜欢吃大辣火锅,喜欢在火锅里加猪脑和鹅肠,睡觉打呼噜,脾气有点古怪,有时候很乖有时候很横 ……”程河说着一扭头,发现旁边的猪头眼眶泛红,泪光在眼窝里打转,程河吓得住了嘴,“你小子怎么了?”
方淮吸了下鼻子,把心底的感动和酸楚压下,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你说的这些和一个人很像?”
原来竟然是这样。他带着一丢丢前世的记忆来找他了,虽然那记忆并不完整,但是他记得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那时在医院病床前,他答应过他,再见面时,要带他去吃大辣火锅,给他点一份猪脑和鹅肠。
方淮感觉自己的眼泪快要下来了。
程河想了想,点点头,“嗯,他眼睛有点淡淡的金色,腰很细很细,穿女装很好看。”
方淮闻言更加大力地点头,动作幅度太大,一滴眼泪甩了出来,直接甩到了程河的脸颊上。程河有些嫌弃地擦了擦脸,继续把话说完,“目前而来,符合这些大部分条件的,我只能想到李元诚。”
方淮,“?????”
卧槽??
震惊和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方淮此刻的心情了,他正要在心里呼唤系统撒泼,目光却忽地一转,视线余光里闯进来一辆有些熟悉的车。
李元诚!!
王可乐身体里的本能好像突然死灰复燃了一样,方淮在那一瞬间身体反应已经超过了大脑的转速,他指着前风挡玻璃,喊道:“李元诚!跟上那辆车!”
程河很给力,下一秒,黑色的跑车像一头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李元诚对外公开的座驾是一辆火红色的F牌跑车,出席活动或者出门招摇街拍都开那辆车,即使是很权威的娱乐媒体,也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李元诚的私驾是一辆钻石白色的B牌轿车。同样是好车,但是却比F牌低调了很多。王可乐也是蹲李元诚多天才发现的,这个人在做自己私事出门的时候,从来都只开这辆在媒体前几乎没有露过脸的白色轿车。
李元诚上了高速后从某个匝道左转了,两车之间插进来大概三辆车的样子。程河车开的很好,跟李元诚的车保持了一定距离,不太容易被发现。方淮看着前面那辆白车,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王可乐蹲李元诚去酒店的那天,李元诚开的也是这辆白车。但是那天李元诚是从家出来的,走的不是这条高速。这条匝道拐出去会通到哪里,王可乐同学的记忆库里没有答案。
这个念头在方淮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突然猜到了什么,扭头问程河,“这条高速有几个出口?”
程河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车,“不知道。”
方淮忍不住吐槽,“连几个高速出口都不知道。”
男人冷哼一声,“说的像你知道一样。”
“我一个失忆人士,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程河撇嘴,“我就不是失忆人士了吗?而且就算我不失忆,之前我习惯让司机开车,我又没必要对整个城市的交通了如指掌。”
方淮翻了个大白眼,“是是是,您是谁啊,腰缠万贯家产无数,富二代加大老板,您哪需要和我们这些穷苦人士一起体验人生啊。”
男人扭头看了方淮一眼,“你这人说话……”
方淮耸耸肩,“不中听是吧?告诉你,失忆的人脾气大,您还是多担待一点。”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发现程河把李元诚锁定成寻找对象后,他就莫名的火大,偏偏这股火还解释不通,只能阴阳怪气地发泄在男人身上。
却不料程河摇摇头,看着方淮若有所思,片刻后缓缓道:“不中听是真的,但我其实是想说,你这人说话有点莫名其妙似曾相识的感觉。”
呃?
方淮来了精神,坐直腰板,“所以你想起什么来了没有?”
程河皱眉看着他,片刻后,“我以前是不是开除过和你差不多脾气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属?”
方淮,“……”
妈的。
两人说话使得程河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车速,和前车的距离稍微大了一些。他意识到这点,正要缩小车距,右边车道的一辆SUV突然打了转向灯,按了喇叭。
这家伙要并道。
程河皱眉,本不打算相让,然而他运气不佳,碰上了个不讲道理的,对方不由分说不等程河减速就直接并了过来。为了避免相撞,程河只好又放一脚油门,把那辆车放了进来。
和李元诚座驾的间距从两辆车变成三辆车,虽然还在视野内,但是方淮开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车子继续开了十几分钟,程河一直都没找到缩小车距的机会,只能远远地看着李元诚那辆白车。等到车子下高速,在即将拐上匝道分叉路口时,遇见了红灯堵车。
方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车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两个大男人一起沉默着盯着红灯倒计时。
3、2、1,红变绿,通行时间55秒。
车队很长,程河跟着前面那辆插进来的SUV一点一点往前挪,方淮有些烦闷地用手指敲打着车门。
男人压低声音,“你有多动症吗?别敲了。”
“大兄弟,要不是你刚才不专心开车,让人家插队了,我至于这么焦虑?”
程河没说话,绿灯还有五秒,李元诚的车过去了。
4、3、2、1——变黄灯——3、2、1——
前面那辆SUV踩着黄变红的那一瞬间顺利通过,程河一脚刹车,停在了红灯线前。
两个人眼巴巴地看着李元诚的座驾消失在了视野范围内。方淮狠狠地捶了下车门。
程河心情也很糟,莫名的烦躁在心底铺开,他隐隐感觉这种烦躁不是来自于跟丢了李元诚,而是因为身边人的臭脸。
为什么会因为这小子摆臭脸而不愉快?程河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是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你轻点,不是你的车就不知道心疼吗?”
方淮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开着我的车自己追,你大老爷多霸道啊,说把我绑上你的车就绑上你的车,多好的一个跟踪机会,就这么没了!”
程河憋气想要反驳,但确实是他理亏,当狗仔跟车他没有经验,想了想只能算了,压着火说道:“我们开过去看看前面有几个出口。”
方淮没说话,冷哼了一声表示轻蔑。
等过一个漫长的红灯,程河继续往前开,下了匝道前面有ABC三个出口,分别通往这座城市的三段不同的环路。
程河有点傻眼,方淮哼了一声,“来啊,分析啊,看看你能分析出什么花来。”
“……闭嘴。”
方淮翻了个白眼,“您要是想让我继续帮您观察那个不知道有什么渊源的莫名感觉熟悉的李元诚呢,可以,请您把我放回心悦酒店,让我看看被他销毁的证据死没死透,说不定还有迹可循。”
程河扭头看了方淮一眼,“你怎么这么大脾气?”
方淮奚落地撇撇肿胀的嘴角,“世界上脾气古怪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止您不知道有什么渊源的莫名感觉熟悉的李元诚一个人可以这样。”
程河,“……”
不明原因的,他感觉身边这个小子好像在因为李元诚而给他甩脸色看。程河感觉很困惑,第一,他不明白这家伙火从何来。第二,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纵一个小角色对自己摆脸色。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想不透为什么自己心里也有些闷闷的,很容易受到身边这货情绪的影响。
安静的车厢里仿佛在酝酿着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息,程河盯着前面的车流,突然莫名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这小子像一条废狗一样瘫在副驾驶上,脑门顶着车玻璃,生无可恋地看着车窗外。
程河感觉自己手心有点痒。起初他没当回事,痒就挠挠,结果越挠越痒。
赶着一个红灯把车停下,男人举起自己的手,使劲盯着手心看了半天。
没有被蚊虫叮咬啊,也没过敏,好好的。
还是痒。
大概是不耐烦等红灯,副驾驶坐着的小子突然又翻腾了一下,固涌固涌半天,咣一声,脑门又顶上了玻璃。
程河看着方淮那一脑袋炸开的毛,突然觉得有种冲动,下一秒,他的动作先于反应一秒钟,手已经伸过去,在方淮刺刺的脑袋上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