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河把车里的空调开足,帮方淮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平了,低声说道:“你睡吧,我帮你盯着。”
方淮斜眼看他,“你这么好的?”
男人认真地点了下头,“我不好,但我会对你好的。”
方淮撇撇嘴,“得了吧,你根本就没做过狗仔,让你盯着,我就坐等着李元诚跑掉吧。”
程河低笑,把座椅也下调了一个角度,看着方淮的眼睛,叹口气说道:“所以一定要亲力亲为?”
“嗯。不然我不放心。”
男人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他突然低声道:“和我记忆中一样。”
“什么?”
程河伸手在自己头上指了指,“直觉里我要找的那个家伙就是你这样,事特别多,很矫情,但是不惹人讨厌。因为他不麻烦别人,凡事都喜欢自己去争取,就算是别人想要帮他,他都不好意思。”
方淮被夸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家伙合着对他评价这么高,以前某人都是只说前半句的,讽刺他事多矫情,谁沾上谁完。
程河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在想什么?最近总是发呆。”
“哦,没什么。”方淮回过神来,“我在想李元诚半夜摸出门的概率有多大。”
其实方淮脑子里想的是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那是印象里从小到大邱城唯一一次冲他发火。那时候他刚刚火了第一部 戏,而且是那种森林大火型。全网都是对那部戏的深度解读,他这个一鸣惊人的小新人一夜之间好像被捧成了神。
如潮的好评背后自然是很多质疑和抨击。方淮那段时间压力很大,变得特别在意别人的评价。那时候因为太累又生病临时推了几个小通告,结果第一个通告缺席后被黑子拿着做文章说他心态失衡耍大牌。方淮来了脾气,原计划推掉的几个通告强行带病要上。邱城拦也没用,最后在通告现场低血压晕了过去。
后来从医院回家,那个男人整整和他板了一周的脸。早上来接他干活,晚上送他回家,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一句话不说,像个活阎罗。
后来,方淮就不在意黑子们了。因为对比于那些网络暴力,邱城的黑脸绝对更让人头大。
想到邱城,方淮忍不住又叹气。
这家伙原则很正的,主意更正,认为一件事值得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比如当时车祸一瞬间的极限掉头。如果他认为一件事不值,那无论开出怎样的条件,他都会嗤之以鼻。
“你为什么叹气?”程河看着他,有些紧张,“我感觉你情绪不是很好,今天总是发呆,怎么了吗?”
方淮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你。”
“想我?”男人愣住。
方淮嗯了一声,用额前的碎发遮住自己的落寞,“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4 当前是第: 26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虿攀峭罚裁词焙虿拍芸男牡卦谝黄穑挥腥挝窈驮际!?br /> 程河误会了,他以为方淮说的任务是指李元诚这件事情,便松了口气笑道:“你要是不想继续蹲这个新闻,我们就撒手吧,其实对公司而言真的无所谓的,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方淮摇摇头,他有自己说不出的苦,只能低声道:“都走到这步了,把新闻蹲完吧。”
两个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方淮的眼睛透过车窗盯着李元诚的那辆车,程河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方淮的后脑勺。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方淮的手机忽然响了。
寂静中的铃声特别吓人,方淮一下子坐直,慌乱地从怀里掏出手机按静音,对着屏幕上的“阿妈来电”惊魂未定。
程河探头看,“原来是岳母。”
方淮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然后点击接听。一接起电话来,王可乐的家乡口音就自动上线,方淮说完第一句话自己都愣半天。
——“阿妈,凌晨四五点钟,你找我有啥子事哦。”
王可乐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可乐,阿妈连续两个晚上做梦梦见你生病了哦,你好不好?”
方淮微愣,距离王可乐被人揍死也就两天,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亲生血缘间的心灵感应吗?
他顿了顿,“好滴很,我现在正在外面蹲新闻,身体可好喱。”
“那就好,哎呦,你那个工作不要太辛苦,要是太辛苦了就回家里吧?回家里也好滴很,咱家有大房子住,房价低,也能给你娶媳妇。”
话筒隔音不好,王可乐妈妈的嗓门太大了,娶媳妇这三个字程河听的清清楚楚,挑了挑眉。
方淮连忙拍拍男人的大腿安抚,脑筋一转,“阿妈,你是不是太闲了,你要是太闲了,不如去看看爸?”
电话另一边一瞬间安静了。
方淮其实是在试探,看看爸是一个很模糊的说法。如果王可乐爸爸已故,自然会被理解成去扫墓。如果王可乐爸爸只是抛弃了娘俩,也可以被理解成是去找找这个人。
过了好几秒,王可乐妈妈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变的很憔悴,“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以后谁也不提。”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的宝,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实在不行就回家的嘛。我要继续睡觉了,你不要总是熬夜。”
“可是阿妈……”
“我挂了,太困了。”
电话挂断了。
这个女人对自己丈夫的话题很敏感。本来是娘俩好端端地拉家常,方淮不过是提了一嘴,她立刻变得非常戒备。看来从她嘴里套出信息来是不太可能了。除了问王可乐亲妈,就只能自己去找公安局的人查。不过现在只知道一个人名,连身份证号信息都不知道,公安局不会帮忙的,除非找找门路。
方淮下意识地扭头看程河。如果这件事情交给程河去办,一定不在话下。但是亲儿子查自己亲爹是死是活也太诡异了,到时候程河一定更加确信自己不是真正的王可乐,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这次的任务是真的烦,都是小事,然而就是能把人卡死。
程河看方淮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你母亲对你父亲的反应很大,你刚才提到去看看爸爸,所以你父亲他……”
方淮像一条废狗一样瘫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没听我妈说么,不提这个人。”
程河闻言懵逼。最先提的难道不是这小子吗?
不过他看方淮一脸郁闷,理智地把话咽了回去,只能伸手摸摸他的头。
方淮正郁闷着,程河的动作突然顿住,男人坐直身子,低声道:“有人来了。”
方淮是真的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他悄无声息地回个头,果然看见一个穿着宽松的潮牌T恤和牛仔裤,戴着墨镜的高瘦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口罩,正快步往这边走过来。
是李元诚本人没错了。
方淮一瞬间感觉身子里头那股子热血又冲了上来,几乎有点上头,他坐直身子,目光跟随着李元诚缓缓移动。
李元诚从身后来,白车在前面,李元诚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这车的前风挡玻璃不是单面反光,方淮要是被认出来就惨了。
程河也突然想到这点,正琢磨该怎么把这小子挡起来,就见方淮突然像戏精上身一样,唰唰几下子把自己衣服扣解开一大半,袖子往下一拽,露出大半个肩膀和锁骨,两只手穿进自己的头发一阵狂撸,瞬间变成被人强|奸后的样子。
程河眼睛瞪的像玻璃球那么大,震惊地看着方淮。
方淮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也看着他。
虽然,元玺柔韧的身体不见了。
但是,那些令人血脉贲张的体位,将永远存留在方淮美好的记忆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元诚经过这辆车前面,回头的那一瞬间。方淮把副驾驶的座位向后退到极致,像一只矫健的大猫一样幽雅地伸出自己一条腿,一个叉劈在了程河的身上。
宽大的衬衫露出肩胛骨,上面布满了昨夜的吻|痕,小野猫的头发乱的像是一团钢丝球,然而却无端地诱人,他面对面骑在驾驶位另一个人的身上,忘情地啃着那个人的嘴唇,疯狂得像是几百年没开过荤一样。
被方淮挡着,李元诚只能看见驾驶位男人的黑西装和铂金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