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眯着眼睛,笑的阳光又灿烂。
李清影莫名的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不是啊?”
“真不是,我又不傻,犯得着瞒你吗。”
“那就好,啧,差点忘了和你说,金南影视已经在聊《胃心》签约影视的事了,估摸着这两天就会联系你责编,我奶奶说,金南很可能会提出买断《胃心》的影视版权,估计也就两百万顶天了,抛去给上税和给公司的这一部分,到你手里的也不多,况且你不能每次都这么幸运,都能签约影视,她建议你重读一年高三,考编导系,一来能学习和充实一下自己,让以后的路更好走,二来现阶段编剧圈只要有一部已播出署名的影视作品,就能片约不断,知道那个柳凤霞吧,她的剧本,一集二十万!”
望舒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也全都是掏心窝的再为自己考虑,可望舒是个懒人,上学对他来说,和上刀山下火海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也没有心思想这种事,“再说吧。”
第31章
李清影前脚走出咖啡厅, 望舒后脚就掏出了手机,上网搜索杨砚。
杨砚,于2010年进城打工,被选为城不破的男主角。
八年前,不对,细算一下该是七年前。
杨砚今年二十六周岁。
七年……
十九!
他怎么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如果一六年夏天的那个人是杨砚, 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秦朗有了变化!
不对劲, 还有隔壁凭空出现的刘阿姨家菜馆……一定和杨砚有什么联系。
望舒深吸了口气, 在搜索殷勤的框里输入刘阿姨家菜馆老板。
一个刺眼的标题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里。
从工地厨娘到家常菜连锁店老大,刘阿姨家菜馆刘娟:生命的价值在于遇到对的人,揉成坚不可摧的力量。
那些密密麻麻的周刊访谈望舒无心去看, 他迅速滑动屏幕, 找到了刘娟的照片。
刘娟穿着米色的裙装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对着镜头微笑, 平凡的面孔上流露出令人信赖的柔和温婉。
这张脸,望舒见过。
她和杨砚认识!
果然!根本不是什么平行世界!他生活中所有的变故, 都源自于杨砚这只煽动翅膀的蝴蝶。
他早该想到的, 既然他能穿越到那个小说世界,杨砚当然也可能穿越过来!问题就在于, 杨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他提前了整整七年!
杨砚找到他的时候, 他还不认识杨砚, 他……他还打了杨砚……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来,瞬间压制了望舒想立刻去找杨砚的念头。
望舒,别慌,冷静一点。
在这种时候,如果杨砚在他面前,他或许什么也顾不上,冲过去就抱住他,亲吻他,就像一六年夏天,在格莱维门口杨砚对他一样。
可望舒只要一想到,他那时没有抱住杨砚,反而一酒瓶子砸在他的头上,望舒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握着,反复揉搓。
多疼啊,又不是拍电视剧,一个酒瓶想摔碎,要多大的力气,多快的速度。
身体里憋着一股劲,实在无法宣泄,望舒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猛地将桌上的水杯扫在地上。
杯子碎裂的声音将店里员工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他们一动不动,盯着眼眶通红的望舒看。
好一会,望舒才平静下来,默默的起身去拿扫帚。
“我来吧我来吧。”
望舒没说什么,把扫帚交到了服务生手里,走进了储物室。
外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小老板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发火……”
“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你说李清影?我看不像啊,她刚刚走的时候还乐呵呵的。”
“嘘,别说了,赶紧收拾了。”
望舒坐在漆黑静谧的储物室里,他试图将自己代入到杨砚的精神世界,从而猜测他内心的想法。
如果他是杨砚……
从贫瘠却又淳朴的古代小村庄,一夜之间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一个靠着种地打猎生存,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十九岁……男孩,他得该多恐惧,多慌乱,面对饥饿,寒冷,他要经历多少的苦难。
好在,他是幸运的,有了一份还算光鲜的职业,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他满怀期待的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以为生活从此将会无比美好,可遭受到的却是厌恶和暴行,最终只得满身伤痕的逃走。
如果他是杨砚,一定恨死了望舒。
恨不得将他一块一块的拆开,放到陶土罐子里,深埋地下千米,哪怕破碎的白骨,也永不见天日。
“呼——”
望舒弯下腰,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拼命的喘息着。
周围稀薄的空气,和身体里凝固般的血液,让他压抑的快要死掉了。
杨砚会恨他吗?
若是七年前的杨砚,望舒有信心,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杨砚都会待他如初,可整整七年时间,在这个人心难测的世界,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浸淫整整七年。
是个人都会变。
就像,相处这么久,要不是在杨砚的额头上发现了奇怪的伤疤,饶是望舒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绝不会往这方面猜想一丝一毫。
杨砚伪装的太好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演员。
正因为如此,望舒害怕了。
怕杨砚对他好是别有所图——报复。
从遇到杨砚那天开始,他同样刻意的与杨砚装作陌生人,或许在杨砚心里,他就是一六年夏天对他施暴的人,他搬到新东方是临时起意之举,杨砚却不是,他们相遇只是巧合……
望舒有一百种充满恶意的猜测。
七年,又不是小说,略略一笔就能带过,那是一分一秒漫长的时间,杨砚的身边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人,会出现许许多多新鲜的事物,和那个贫瘠的小村庄截然相反的花花世界,比他好的大有人在,谁也不能保证,杨砚对他的感情依旧如初,漫长的七年,会不会有一个人早就取代了他。
望舒做一个最坏的打算,如果杨砚真的是因为恨两年前的自己,才会有现在的相处,误会解释清楚,他没了恨,还会有爱吗,还会理会他吗。
望舒是一个头脑聪明心思敏感的人,往往这样的人最是多疑,他替杨砚恨自己,也站在这个角度怀疑杨砚。
怀疑,又不敢冒险去和杨砚摊牌。
十九岁的杨砚也好,二十六岁的杨砚也罢,望舒都舍不得,他宁愿保持现状,慢慢的摸清楚杨砚的心思,细细的寻找他身边有没有旁人,再做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望舒走出储物间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早已过了忙碌的时间,员工们在后厨享用午餐,前面只有李然和文素看着,见望舒出来,文素上前,声音柔柔的问他,“吃饭吗?”
望舒摇了摇头,他坐的太累了,想回家休息。
老板的私事少打听,文素这点还是清楚的,她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望舒的心里又甜又酸,就像打翻了调料盒子,五味杂陈。
杨砚杨砚杨砚!
挥之不去的杨砚就在楼下。
望舒头一次在床上躺的不安分。
他老是想爬起来去找杨砚,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叮咚——
杨砚打开门,看着眼前身材纤细的少年,眼角眉梢顿时染上一抹笑意,“怎么了?”
望舒背着手站在原地,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扭捏和羞涩,“我饿了……家里有西红柿和鸡蛋,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不会做,来问问你。”
论装模作样,他不输于杨砚。
他的态度却让杨砚发自内心的开心,可面上,也是滴水不漏,“我帮你做吧,闲着也是闲着,等我拿一下手机。”
“好。”望舒点头,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垫着脚尖往屋里看。
以往他就算进屋他也就看个屋子干净,今天却是视线范围内所有东西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的观察。
一丢丢问题都没有。
他家里太干净了。
“好了,走吧。”
“嗯。”望舒和他一起上了十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