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年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很是反应了一阵,才意识过来这是那个美人的名字。
“陈玉皓……听起来像个男子的名字……”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姓陈,那确实跟我外祖是同姓啊!”
刘煜看向晓年,补充道:“陈,也是荆国的国姓。”
九州与晓年所知的古华国一样,平民老百姓虽能与皇族同姓,但帝王的名讳却是要避讳的。
只是和古华国不同,九州的某些州境,皇族并不避讳代表字辈的那个字,只避讳单名。
比如开创梁州文武盛世的梁文皇帝李景熙,他的同胞兄弟,声名赫赫的梁承王李景承,以及其他同辈的堂兄弟,就没有避讳“景”字改名。
而不像古华国的雍正皇帝名为胤禛,后来他继承皇位之后,他的兄弟都得改胤字为允。
既然姓氏并不避讳,但刘煜偏偏又特意提及陈姓,晓年相信其中必有深意。
果然,煜亲王紧接着补充道:“陈玉皓的祖上原本不姓陈,是荆前朝帝王赐姓而改姓的陈。”
能够得到帝王这样的赐姓,而且还是国姓,对于九州的百姓来说,绝对是无上的荣耀了。
晓年好奇地问:“难道是因为陈家出过功臣武将?”
然而,煜亲王却摇了摇头:“荆前朝皇帝穷奢极欲,眈于享乐,极好香道,陈玉皓祖上擅香,遂赐姓。”
晓年闻言,对这位荆州皇帝“眈于享乐”的程度也是惊讶。
“此陈氏经过几代,已有数不清的旁系,因在荆州多有不便,年代又有些久远,所以你外祖家是否是出自此族,尚未可知。”
这个陈玉皓原本已在荆州皇帝的选秀名单之中,可惜出了一个前朝享乐皇帝的事,荆太后大概是怕此女进宫后成了“祸害”,于是说服皇帝打发她来冀州了。
从目前看来,这个荆州美人来冀州,倒是偶然,但刘炘见她长得像晓年,特意把她送来煜王府,却绝非偶然。
只是不知道这位美人从荆州千里迢迢来了冀州,不仅没能进荆州皇宫,也没能进冀州皇宫,到煜亲王府之前,有没有得冀州皇帝的某些“嘱托”。
没有因此得到母族的消息,晓年心底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我的先祖返魂,不是因为父族,那就只能是因为母族了……可不管怎么说,它已经出现了,就得避免在人前露陷。”
晓年想了想,觉得现在当务之急的事情,还像刘煜所所说,应该是学会控制自己的先祖返魂。
第七十八章 掌控
虽然说心里想做什么, 努力就好,但毕竟做人这么多年,突然要学会一种新技能, 还是要好好适应的……
简小大夫穿着里衣躺在韶华殿的大床上, 翻过来, 滚过去, 没变化……再翻过来, 再滚过去,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感觉自己起码在床上翻滚了小半个时辰, 他终于心灰意冷, 决定暂时放弃治疗。
晓年伸手把床帐拉开, 略有些沮丧地看了看就坐在不远处“陪练”的刘煜,小声道:“完全没头绪,怎么办?”
他询问的对象煜亲王还没开口说话呢,被他牢牢锁在自己怀里的小虎崽已经争先恐后地开始“表达”起自己的意见。
“嗷呜嗷呜~”“嗷嗷嗷嗷~”那副热情积极的小模样,好像它们自己也能掌握自己的先祖返魂似的。
晓年半句也听不懂,只能从它们的小表情上看出一丝急切, 但无奈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对它们伸出手:“乖乖崽崽到哥哥这儿来。”
——心情不好的时候, 先撸撸喵, 也许会变好些(雾)。
大概是看出了小大夫的失落,刘煜并没有说什么,也不阻止晓年寻求安慰。
他那边刚刚松开手,小虎崽就撒开小短腿往床榻那边狂奔而去, 然后扒在床沿边上,被晓年先后抱到了榻上。
把小虎崽抱到怀里揉了一阵,晓年捏捏它们的小爪子,心情果然好些了。
小虎崽对于哥哥变小兔子这件事有极大的热情和很深的执着,所以晓年想摸小爪子它们就给小爪子,想摸肚子就给摸肚子,还主动把尾巴递给他,那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反正现在自己给哥哥摸,到时候哥哥的小兔子也给它们摸,很公平的,嗷呜!
晓年看看奶呼呼的小虎崽,觉得这里还有不会变身的笨宝宝,他并不孤单……
这时候某人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眼前的小虎崽和自己的年纪差距,开始厚着脸皮自我安慰起来。
不过,简大夫在实践上虽然没有进展,但在理论上还是在不断思考、寻求答案的。
他思考了一阵,怀疑道:“有没有可能我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变化?”就跟狼人只有在月圆之夜才变身一样。
“我不用。”煜亲王的回答斩钉截铁,他并不觉得自己总在需要“迷惑”小大夫的时候才变大喵是某种“特定的时候”。
晓年想想,自己每次见到大喵的时候,倒是有午后也有晚上,可见煜亲王的先祖返魂并没有时刻上的限制。
但说到底,他们能够得到的“样本”基数太少,根本不能用个例来说明问题,所以但凡有点可能,都要列入考量的范畴。
所以,本着实践追求真理的精神,随后晓年在自己当初苏醒的时刻,继续在床榻上翻滚了半个时辰。
然而,他还是没能再次变成自己的先祖返魂。
“你说过,没人教你,所以殿下可怎么能掌控得那么快呢?”
晓年听煜亲王讲过,当年他掌控自己的先祖返魂,也就在须臾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人来教导刘煜任何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冀州皇族的先祖返魂何其珍贵,上一个有记载的冀州皇族都已经入土近两百年了,先帝和现任的冀州皇帝跟刘煜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彼此并不亲近,就更不可能跟他说些什么了。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些天,没有看到任何成效的晓年只能跟小虎崽抱歉道:“哥哥真的努力了。”
小虎崽等了好久,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失望,它们整天耷拉着小脑袋,变得没什么精神,晓年哄了很久,最后让人带来真的小兔子,才终于让它们恢复过来。
就这样,春季过半,简大夫的生辰很快就到了。
……
刨去自己没有“记忆”的那六年,晓年一直都是在冀州京城自己家中过的生辰,哪怕去岁到了煜亲王府,当天也是回简府住的。
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外面过生辰,从某种程度上说,似乎也预示着成长。
幼鸟展翅翱翔,总要先离巢而居,离家虽然让家人牵挂,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从简家到煜王府,走出京城去了京郊围场,再一路从天京到宁安、远安……
晓年觉得自己这一年中走的路很长,经历过的事情很多,每每回想起来,连自己也觉得惊讶。
这个特别的生辰依然是从一碗长寿面开始的,最后以晓年得到生辰之礼结束。
晓年从煜亲王那里收到的礼物是一块手掌大小的龙涎香。
《冀州笺疏》有云:海中有龙,枕石一睡,涎沫浮水,积而能坚。鲛人探之以为至宝。新者色白,稍久则紫,甚久则黑,不薰不莸,似浮石而轻也。
无论是在自己的故里还是在冀州,龙涎香都是当之无愧的珍宝。
能够看到这样珍贵的龙涎香,晓年当然觉得很高兴,但更让他高兴的,还是从京城捎来的东西——祖父托人给他带了一件小金器。
那是一个非常寻常的金如意,但却让晓年爱不释手。
这东西从京城送到远安,显然要不少时间,能差不多时日送到,可见送的人心里是如何记挂着晓年的,所以才老早就准备着了。
晓年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把金如意放在枕边,时不时动手摸一摸,让陪在一旁的煜亲王稍稍有些吃味。
他送的龙涎香虽然有让他的小大夫惊喜万分,已经被晓年好生收在盒子里,但不及简太医给晓年的金如意,能够得主人宠爱,躺在他枕边,伴他入眠。
这时候,刘煜听到晓年道:“我有好多个这样的如意了,除了生辰,有时候年节的时候祖父也给我这个压岁。可惜去煜王府的时候,没有随身带着,要不然就可以给你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