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煜的说法,晓年知道了鲛人族住进皇宫,得到了冀州皇帝的热情款待。
好像鲛人一族和冀州并不是近百年没有来往,而是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一样,双方相处得极其融洽。
也许是吃一堑长一智,哪怕在宫里有刘炘安排了不少“侍从”,但他们也没有轻易去碰。
而且在皇帝面前,也没有要进一步靠近煜亲王的意思——毕竟在皇帝面前,还是不要留下左右逢源的印象比较好。
当然,就算他们想接近煜亲王,也要看刘煜有没有这个念头。
事实上,煜亲王见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乐得避嫌,每天留在王府陪着晓年看小崽子读书识字、玩耍撒泼。
——一定要比的话,小崽子起码能让他的小大夫开心,比什么鲛人要有用得多……
晓年好不容易回来天京,十九岁生辰却是在绥锦过的,这让简家人十分惆怅,尤其是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长孙和煜亲王关系的简太医。
舅母简吴氏和丈夫商量着,想借着小儿子的周岁宴,跟煜王府说让晓年回来住一段时间。
简太医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阻止,所以简行远就给煜亲王府去了信。
刘煜一直在晓年身边,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事,虽然要与自己的小大夫分开一段时间,但若能借此机会得到晓年祖父的认可,也是值得的。
于是他主动承担了“照顾”小崽子的责任,让晓年没有后顾之忧的住回了简府。
起初小虎崽是很郁闷的,哥哥要回简府,它们又不能示于人前,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大家伙”待在家里。
不过,这一大两小都在苦巴巴等晓年(哥哥)回来,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所以双方渐渐也就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
反正他们也“留守”很多次了,多少有点熟悉了。
相比于晓年的“鼓励式教育”,煜亲王秉持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雾)。
当然,真的用棍棒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只能稍稍用言语威胁,只要带上晓年,基本一说一个准。
“再不好好写字,就把这个送到简府去。”刘煜指了指小家伙在纸上的鬼画符,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若是光写几个字,哪怕歪歪斜斜的,以哥哥的脾气也是会好好鼓励他们、哄他们继续写的。
但这种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某个汉字的东西,哪怕是哥哥看到了,恐怕也知道他们是在胡闹了。
小家伙用小胖手捂住自己刚刚随意乱画的东西,不想让刘煜抽走纸,可惜力气没有煜亲王大,还是让证据落到了“大家伙”的手里。
他们扭头看向刘煜,心中忿忿:老是想着告状……叔叔实在太幼稚了!
在“友好”交流之后,小家伙总算是暂时听话下来,开始认真在纸上写起字来,刘煜又耐着性子教了他们几个新字。
这一回,两个人把自己在上面写的规规整整的纸推向刘煜,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大有让他送信简府、讨哥哥欢心的意思。
煜亲王想了想,最后到底没有把小家伙的鬼画符送过去——既然他们听话了,那之前的威胁就作了废,大人就该有大人的样子,要大度些,不能言而无信。
最重要的是,万一晓年又爱屋及乌,见这种鬼画符也觉得喜欢,那他岂不是更没有存在感了。
于是,煜亲王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写了一封长信给同在京城的晓年,顺带把字迹形成鲜明对比的那几张幼儿手稿装了进去。
压根不知道“大家伙”做了什么更幼稚的事情,小虎崽高高兴兴地等哥哥看它们写的字,想着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它们鼓励。
……
另一边,在简府的晓年过得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
虽然住回了家里,叔父和叔母一如既往的慈爱,晓槐和小紫貂更是可爱到让晓年恨不得天天抱着他(们),但简老太爷却是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晓年主动去请安的时候,不再跟他说一句话。
简行远这才意识到,父亲和侄子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竟然让祖孙俩儿生出了隔阂。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透,还有什么事能够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心问问父亲吧,父亲不答。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去问小的那个、又怕给对方造成太大压力的时候,宫里突然传来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皇长子又病了!”晓年得到了煜亲王府传来的消息:“情况很严重吗?”
不过他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若是不严重,刘煜也不会这般给简府传信了。
前两年,皇长子身边的两位御医简遵友和陈岩先后离开,太后托徐家找来了擅小方脉的大夫,后来在煜王府见到“二皇子”和“三皇子”而失了望的冀州皇帝又寻来两位御医,打算集中心力好好看护他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如今皇长子突然病重,刘煜担心宫里会有动作,甚至可能把简太医重新召回宫里给皇长子诊脉,所以告诉晓年,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晓年得到消息之后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还是惹祖父生气的时候,立刻带着王府的人去找祖父简太医。
简行远也在,闻言立刻担忧地看向老父:“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皇长子的病肯定不是这两天就恶化的,但宫里隐而不发,一方面可能是因为鲛人来使,一方面也是因为准储君生病的事情兹事体大,不可让外人知。
宫里已经多年没有新生皇子,蒋妃和进宫不久就封嫔的小徐氏也一直没有动静,皇长子若是顺利长到成年,就是唯一的皇子,日后的储君甚至皇帝。
自打知道煜亲王与自己的长孙有何关系,简遵友一点也不怀疑对方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过来。
“殿下的意思,是趁宫里的消息还未传来,请简太医称病。”
离开是不现实的,哪怕跑到宁安去,只要一道圣旨,简家人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回来。
但称病就不同了,若是大夫自己就病了,自然就不能进宫给皇长子诊脉了。
“不妥,若我此刻称病,陛下必有所察,定会怀疑殿下查探宫中消息,并将此事告知老夫,引得君王迁怒殿下。”
虽然这件事是明摆的事情,但对于君臣来说,也是不能捅破的事情。
——刘煜宁愿自己面对震怒的冀州皇帝,也要递消息给他,可见其对简家的重视程度。
但简遵友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更加无法做此决定。
“殿下的好意,老夫心领,若因为老夫之故,让陛下和殿下失和,那万万不可。”
哪怕暗地里关系如何,起码表面上要兄弟和睦、君臣相宜。
因为简太医态度坚决,晓年和简行远劝不动他,书房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王府的亲随又开口道:“殿下也猜到简太医不愿如此,所以,如果陛下召您入宫,殿下会在您左右。”
当初之所以选择简太医,就是因为知道他的人品,如今因为晓年,简太医变成了煜亲王心中的长辈,他当然要维护到底,护他周全。
然而事实证明,冀州皇帝在确定自己这辈子可能只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就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时准备放弃皇长子了。
他不信任与煜亲王关系过密的简老太医,所以根本没有召他入宫的意思。
哪怕简太医在皇长子身边多年,其实是最了解他病情的人……也是唯一不带着私心将他看作自己病人的大夫。
很快的,皇长子的病情就再也掩盖不住,宫中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整个天京陷入乌云笼罩之境。
在皇城的国公府里,徐彭理正与几个子侄在自己的书房中密谈。
第一一七章 国公
庆国公府, 乃皇城中勋贵之首,历经四朝,世袭罔替,是徐太后的娘家。
现任庆国公徐彭理是徐太后的长兄, 正与长子、次子和侄子于书房中密谈。
徐世荣对父亲道:“太后在宫中, 母亲她们正陪着她, 想来父亲的意思,她已经非常清楚了。”
徐彭理点点头:“你让佟氏也去看看茹嫔,莫要她受人教唆, 做出什么不利我徐氏一族的事情。”
徐世荣闻言, 顿时感到有些羞愧, 低下头拱手回答:“父亲放心,茹儿再不会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