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夫人眼尖,自然是看到了站在陈祉存旁边的封萧,“很久没见了,变得越来越精神帅气了呢!”
沛沛阿姨是知道封萧这人的,那天夏令营结束当天,是封萧把陈祉存背回来的,再加上陈祉存住院那段时间,她时不时就能看到封萧过来探望自家小祉,一来二去的自然是熟了。封萧微朝着沛夫人点了点头,道了声:“阿姨好。”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放假的第一天,虽然和孟可已经说过了沛沛阿姨家的地址,但还是怕他第一次来找不着路。放假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陈祉存搓着手站了路口等着,不时呼出的热气在冷风中形成一阵白雾。
快到约定时间的时候,孟可蹦跳着出现在了陈祉存的视线里,“小祉!”俏皮的金色短发随着他的步伐一摆一晃,鼻子圆润而挺翘,白皙的面颊被冷风刮的有些发红。今天的孟可没有穿学校制服,而是穿了件天蓝色毛衣,外面罩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背上背着一个耽美文库,两只手还提着好些东西。
“我还以为你迷路了。”陈祉存迎了上去。
想必是下了车一路跑来的,孟可的额头上有些出汗:“半路上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拜访要买点见面礼才行,所以绕了点路去买东西,来晚了,抱歉啊。”
陈祉存看了眼孟可手里提着一大袋水果和蛋糕,说道:“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干什么?”看着孟可白皙的手都被勒出了两道红痕,便接了一个袋子过来。手上负重减轻,孟可不由地舒了口气:“谢谢了。我想着今后要长期打扰,空着手来总是不好的。”
陈祉存家在这条路的最里面,在清一色的白色房子中,一幢红墙绿植的房子显得格外突兀。
“进来吧,别客气。”陈祉存推开了门,领着孟可走了进去。
孟可惊讶地四处张望着,不由感叹了两句:“你家怎么像是开古董店一样。”诚然,放在现在这个时代,陈祉存家的家具摆设确实有些格格不入。实木地板、红木家具这些都是沛沛阿姨的最爱。从上一辈传到了现在,她一直舍不得扔,新科技的东西用的再好,也不及老物件用着贴心。
“我妈妈和沛沛阿姨都是搞历史研究的,平生最喜欢这些老古董。从我出生以来就是这么布置的,我倒是看习惯了。”
用惯高科技家具的孟可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站在偌大的客厅里左看看右瞧瞧,新奇的很。想伸手碰,但又怕碰坏,只好尽可能凑近了看。陈祉存看着他这个样子微笑着:“你摸吧,这些东西没这么脆弱能让你一碰就坏。”
得了允许,孟可对着那架迷你木质钢琴爱不释手,原以为只是模型,没想到轻弹两下竟然还能发声,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音有些不准。
陈祉存拿起一盘子水果朝厨房走去了:“你先坐,我给你洗水果去。”
“好!”孟可答应着往身后椅子上坐了下去。
没一会儿,陈祉存把苹果橙子洗好切好,码在盘子里端了出来,递到了孟可的面前。孟可拿了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怎么不见你沛沛阿姨?”
陈祉存拿着三个没切的苹果放在香炉前,双手合十,拜了拜。孟可好奇凑了过来:“这是?”
陈祉存转头看着他:“这是我父母。十多年前过世了的。”孟可隐约也是知道陈祉存家的这些事的,不小心挑起他的伤心事,他突然觉得嘴里原本甘甜的苹果竟然回味变得苦涩起来:“对不起。”
陈祉存笑着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孟可没有回话,学着陈祉存的样子拜了拜,眼睛仔细看了看香炉背后牌位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眉目清秀,温润可人,陈祉存长得十分像她。
“沛沛阿姨买菜去了,大概一会儿才能回来。我带你去书房吧。”
“好。”孟可起身跟在陈祉存身后。
走进书房,孟可简直要被陈祉存家的精神生活给震惊到了。夸张地说道:“小祉,你家都是书虫吗?”
“你这算是什么比喻。”陈祉存笑着并不生气。
“这些书你都看过?”孟可抬头仰望着看不见顶的书堆,再一次惊叹道。
“那怎么可能。”陈祉存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父母和沛沛阿姨工作时用到的书,我之前不是说过嘛,他们都是研究古中国历史的历史学家。”
孟可默默地在心底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难怪你学习这么好,原来都是有基因基础的啊。”
“你平白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陈祉存噗嗤一声笑了,“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赶紧把书拿出来,我们抓紧时间,再这么下去都快要到中午了。”
孟可自觉浪费了太多时间,急忙闭上了嘴,把书从耽美文库里一股脑儿都拿了出来。陈祉存划一道题,孟可做一道。奈何他原本的基础有些薄弱,直到沛沛阿姨提着菜回来,才将将复习了一课。
沛沛阿姨敲了敲两下门,推门而入,孟可闻声,转头看见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和那天来接陈祉存的显然是同一个人,孟可放下了笔,朝着她点了点打招呼道:“阿姨好!”
沛沛阿姨笑得眯起了眼睛:“哎哟,真乖,你们先坐着看书,我给你们做饭去。”说完便随手关了上了门。
陈祉存带着孟可继续做题,却听厨房一阵锅碗瓢盆乱响,心中不放心,便给孟可划了几道句子翻译:“沛沛阿姨眼神不太好,我先去看看,你先做着。”
孟可唰唰写着,头也没抬地点了点头。
“沛沛阿姨怎么了?”
还没走进厨房,陈祉存就看到沛沛阿姨在那儿翻箱倒柜:“你怎么把你同学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就出来了?快回去陪你同学去。”陈祉存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我这不是不放心您,才出来看看的呀。”
“你沛沛阿姨还没老到这个地步,家里盐用完了,我记得上回买了的,这不正在找吗。”边说着沛沛阿姨从橱柜里找出了一袋类似于盐的东西,拿远些想仔细瞧瞧上面的字,无奈老花眼有些加重了,实在是看不清,“来,帮阿姨看看这是不是盐。”
陈祉存一脸可气又可笑地表情,接过了那袋子:“不是,这是糖,来,你让让,我来给你找。”说完,陈祉存便把沛沛阿姨扶了下来,自己站在小板凳上,把着橱柜耐心翻找,很快找到之后就给阿姨递了过去:“来,你要的盐。早就提醒你该配一副老花镜了,你非不听,要是我今天不在家,你还得把糖当成盐了!”
沛沛阿姨脸红了一阵,但仍然坚持道:“你这孩子倒盼着我早点老了,我可跟你说,你沛沛阿姨我还年轻着呢,用不着戴那老花镜。”
见她仍然像个孩子一样不听劝,陈祉存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你快进去吧,别让你同学等着了。我自己能行。”
陈祉存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你可别逞强啊,有什么事儿您叫我!”
沛沛阿姨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催着陈祉存道:“快走快走,我都做了这么多年饭,还能有什么事儿!”
夜幕降临——
孟可嘴甜讨得沛沛阿姨一阵欢心,本想留他过夜,但是孟可坚持不给沛沛阿姨添麻烦。
“小祉,你把可可送到车站去,晚上路黑,别摔了。”沛沛阿姨说。
陈祉存心里想着:才见了不过一天,竟然连昵称都有了。
两位少年走在寒夜的路上,不时有晚饭的饭菜香从周围人家的窗户中传出来,这般烟火气才会让人有着真正活着的实感。
“你沛沛阿姨真是热情。”孟可说。
陈祉存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笑着说:“平时家里很少来客人,我性子又闷的很,难得来了一个这么活泼的她老人家当然高兴。”
孟可看了一眼陈祉存,两人默契地都笑了。
“不过,你可别跟她说我背后称呼她老人家,她啊还不服老呢。”
孟可笑着呼出一大口白雾,点了点头:“好!”
两位少年一摇一晃走出了巷子,陈祉存把孟可送到了公交车站台:“明天老时间,你记着路的。”
“嗯!”
“回去可别懈怠了,明天我可要考你默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