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可以在网上看到这一幕。
“宿主,他们好过分,居然说您是叛国贼,是狗-杂-种!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
009义愤填膺地在这些留言下面孤军奋战,毫不意外地被群起攻之。
“乖,别生气,一会儿我给你出气。”
贺向晨穿着一身囚服,俊朗的眉目并没有因为这些天的牢狱之灾而消减半分。他站在被告席上,如同一棵笔直的青松。
他的出现,彻底让星网陷入了崩溃。无数条骂他的评论飘红,一时间竟然让素来以稳定著称的星网出现了长达一分钟的网络波动。
执法人员领着他走上了被告席,站在高处,他能感受到来自身后或鄙夷或怜悯的眼神,也能看见面前四位审判官故作镇定的模样。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极力掩藏内心的恐惧。
面对这样一位抬手就能毁灭一颗两颗星球的战场杀神,谁也不敢稍加懈怠。
“联邦军事法庭公开审理原五星上将于启明叛国一案,根据联邦法相关规定,被告拥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力。”
审判长敲响法槌,沉闷的声音按压得人耳膜生疼。
“被告人,你的姓名是?”
贺向晨并不答话,仿佛眼前的审判和他无关一样。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安静地注视着审判长。
哪怕审判长见惯了穷凶极恶的罪犯,却还是被贺向晨那黑沉到令人心底发寒的眼神所震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被告不配合,审判长只能一个人把剩下的条例念完。念完之后,审判长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如释重负一般宣读:“传唤证人!”
军事法庭的大门被打开,身穿联邦军装的男人缓缓走进来。贺向晨看了他一眼,眼底飞快划过一抹了然。
这是于启明手下的一名上尉,名叫张盛,很得他的器重。也许原主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平时对他言听计从的心腹,却毫不犹豫来到法庭上当了他的污点证人。
贺向晨目送张盛走向证人席,听他战战兢兢地将指控原主的话说了一遍,忍不住扬起唇角冷笑了一声,“张盛,还记得你第一天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张盛一怔,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感让他第一时间回答了贺向晨的问题:“我记得,您对我说,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但在天职之上,还有忠诚。对朋友和爱人的忠贞,对上峰的忠心,还有对国家的赤诚……”
“你不配当一个军人。”贺向晨的气势陡然变得锋锐起来,“你穿着这身军装,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贺向晨不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星网上彻底炸了!无数人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沽名钓誉,说他死到临头了还在唱高调。
更有一位网友Po出了一幅他自认为极其讽刺的漫画。漫画上于启明穿着黑白条纹的囚服,被锁链牢牢锁住。张盛站在他面前,军装笔挺,形象高大。
漫画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到底是谁侮辱了军装?
网友们无一不对贺向晨的话嗤之以鼻。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军事法庭上却一片寂静。
记者们罕见地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见解通过直播设备表达给观众们。他们一一坐在席位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太可怕了!难道高级基因就这么强势,强大到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产生想要臣服的冲动吗?不,不只是这样,只有真正经过鲜血和杀戮的洗礼,才有可能散发出这样极具威慑力的气势。
贺向晨说这句话的时候,动用了于启明的精神力,可以说每一个字都是振聋发聩、掷地有声。在星际时代,精神力强的人甚至可以操控生物,这种程度的威慑对于贺向晨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威压攀升至巅峰,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躁动不安,甚至想要逃出军事法庭。他们现在才明白,于启明不是星网上那些任人调侃的明星,更不是依靠家族上位的贵族。他是真正的铁血上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联邦之星!
终于,这漫长的煎熬在贺向晨刻意收敛之下告一段落。
张盛已经瘫倒在地,整个人都像是吓傻了一样抖若筛糠。他直面贺向晨的威压,精神上受到了贺向晨单方面的摧残,要想恢复过来,至少也要休养两个月。
医生为他紧急诊断,得出来的结论和贺向晨预估的差不多。
“这是故意伤害!军事法庭应该直接提起诉讼!这种恐怖分子绝不能留在联邦!”
“难道你们都不想一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吗?凭空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老天,他的精神力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
星网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最后的结果。
证人被送去了疗养院,但是审判还是要继续下去。审判长深知没有了证人,后续审判很难进行下去,这时候暂时退庭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在上来之前,上面特地吩咐过,无论如何要定了于启明的叛国罪。
于启明的能量太大了,大到让联邦高层产生了恐慌。只要有他在,他的任何决定都会一路畅通无阻。这无疑已经触及到了一些高层的底线。
审判长不着痕迹地递给于启明一个抱歉的眼神,有条不紊地将证物一一传上法庭。这个画面颇有些滑稽,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整个军事法庭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根据联邦法第五条关于叛国罪的规定,对于启明的宣判结果如下……”
“于启明叛国罪成立,立即执行枪决!”
第3章 星际第一监狱
“菲尔姐姐,于启明都被判处死刑了,我们还不动手吗?”威廉隐藏在记者中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
菲尔也不明白为什么安格尼斯迟迟不动手,但她相信安格尼斯不会无的放矢。那个冷血残暴的男人,谨慎的时候比谁都要耐心。
思忖间,军事法庭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剧烈的响声按压得人耳膜生疼。
“来了!”
菲尔紧了紧腰间的粒子枪,目光掠过安格尼斯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个男人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似乎一丁点打算动手的意思也没有。
法庭上,因为那不速之客的闯入,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护卫队第一时间与之交手,粒子枪轰炸的声音不绝于耳,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恐慌。
所有人都想逃出法庭,可法庭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此刻双方交战,那里早已成了一片火海!他们只能往审判席这边退,本就空间狭窄的审判席塞进了拥挤的人群,差点没把审判长挤得闭过气去!
偏偏这时候,贺向晨淡淡开口问道:“还审吗?”
还审个屁啊,没看到都火烧眉毛了吗?审判长在心里哀嚎,护卫队的实力如何他很清楚,整个军事法庭的守卫实际上是外紧内松,外围的关卡才是保卫的关键。这些人能冲破关卡,收拾掉护卫队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果然,门口的激斗声逐渐变小,战圈开始往法庭内偏移,明显是护卫队守不住了。
对死亡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贺向晨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是目光在掠过一个男人的时候有些惊讶。
那个人安然坐在席位上,身边发生的事情似乎和他毫无关系。贺向晨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朝他勾了勾唇。他身边的座位已经全空了,这就显得他格外突兀和乍眼。
他不是蠢,就是有恃无恐。
贺向晨很快收回了目光,转向审判长和众多群众:“我可以救你们。”
在危险和死亡逼近的时候,突然有人说可以救他们。如果这个人是别人,或许他们还会迟疑,可这个人是于启明,是整个联邦最厉害的五星上将!他说可以,那他一定可以!
这是唯一可以攀附的救命稻草,谁也不愿意放过。
贺向晨轻轻抬手,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伸出双手,亮出自己沉重的手铐,“审判长,您别无选择。”
是啊,他别无选择,能活着,谁愿意等死呢?再说了,法不责众,他只是顺应大家的意愿而已。
他走上前,将自己的瞳孔对准手铐上的虹膜识别器。
只听见“咔哒”一声,手铐脱落下来。审判长如法炮制地解开了他的脚铐,没有了这些沉重的负担,贺向晨终于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于上将,您会救我们的对吗?”
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
贺向晨但笑不语,只是他接下来的行为,已经替他回答了人们的疑惑。
没有了基因锁链的束缚,贺向晨全面爆发,他的速度几乎到了人肉眼看不到的状态,几个呼吸就果断救下了三名拼死战斗的护卫队成员。
护卫队队长也在其中。
“给我武器。”贺向晨向他伸出手。
护卫队队长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向晨,眼圈迅速红了。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加入军队,跟着上将驰骋沙场。所以在得知上将叛国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接受。他甚至想要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不需要问了。
贺向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护卫用这样亮闪闪的目光看着他。不过也没有必要细想,接过护卫队队长递给他的粒子枪和激光剑,贺向晨毫不犹豫加入了战局。
他用自己战斗,诠释了何为暴力的美感。
安格尼斯黑沉的双眸尾随着贺向晨的背影,看着他果断开枪,看着他用最简洁的杀招收割敌人的性命。在战场上,他永远是最耀眼的存在,不论何时何地。
干涩的唇亟需唾液滋润,安格尼斯忍不住舔了舔上唇,却发现自己更加干渴。
贺向晨抽出激光剑,殷红的鲜血从剑身滑落下来,淌落在地面上。最后一个敌人轰然倒地,他的表情定格在惊恐和不敢置信的那个瞬间。
得救了!
众人短暂的欢呼过后,猛然想起他们还在审判于启明的法庭上。他们尴尬地看向于启明,却发现他已经把武器交还给了护卫队队长,正安静地站在台下。
审判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贺向晨率先打破了沉寂,“我没有背叛联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用来投影证物的投影仪,突然出现了一段录影。上面到处都是联邦军人和异种战斗的画面,异种长着尖锐地獠牙和锋利的口器,一旦攻击到人,就会瞬间把人吸干。
“异种入侵联邦边境,边防军死伤无数。我随同联邦第二十一师,从侧翼绕进异种巢穴,拼死毁掉了异种母体。二十一师共三千人,活下来的不到三百人。那年我十七岁,被赋予上尉军衔。”
贺向晨的声音清冷,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凡的事情。可所有人都被录像上残忍血腥的画面所震慑,而这不过是他军旅的开端而已。
“二十岁,联邦三分之一星球失联,我奉命去调查却遭遇伏击。为了将破译干扰的密码带到失联星球,我和我的战友们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那场战斗,只有我和十多个战友活了下来。我们将密码送入失联星球,摧毁了特尔玛帝国的阴谋,我也因此被赋予少校军衔。”
“……”
投影仪上的画面层层递进,像是一本回忆录,记载了于启明这个人十年的军旅生涯。
他能成为最年轻的五星上将,靠的不是显赫的家族,甚至不全是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他是真正踏着鲜血和尸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为联邦倾尽所有,现在却要被联邦打上叛国的罪名!
法庭沉默了,星网安静了,这世上最令人心寒的事情,莫过于将军人的一腔热血,抛洒在冰冷刺骨的耻辱柱上。
审判长闭上了眼睛,或许他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审判长的位置。
因为他已经对这个“罪犯”,产生了极端的倾向性。
“我不怕死,但我不接受这样的审判,”贺向晨穿着囚服,却向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我会向诸位澄清自己,但前提是我必须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去挖掘被深藏起来的真相。”
他的语气真诚恳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人敢开口支持或者反对,因为他们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就上升到了政治立场的问题。唯独那位护卫队队长走了出来,单膝跪在贺向晨面前。
“我相信您,史蒂芬愿意追随您,陪着您洗刷冤屈。”
史蒂芬昂着头颅,目光虔诚地如同信徒。
贺向晨走到他面前,把他扶了起来,“谢谢你,但是我更希望你平安地生活。这个给你。”
说着,他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片刻之后,一枚勋章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
“我所有的勋章都封存在我的军装上,唯独这一枚封存在我的身体里,”贺向晨将勋章递给史蒂芬,“这枚勋章象征着希望,好好保存,总有一天它会焕发出属于它的荣光。”
史蒂芬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含着眼泪,一边点头一边不住地说:“我会的,上将大人,我等着您载誉归来!”
贺向晨但笑不语,转身离开。幸存的护卫被他不断的前行分至两侧。没人敢不自量力地阻拦他,也没有人愿意去阻拦。
法庭外停放着许多飞行器,大多是前来观礼的记者的。这大大方便了贺向晨。拥有了于启明的记忆,他在机械上的知识完全不亚于一名从业十年的维修工人。更何况他还有009的帮助,很快,他就成功篡改了一架小型民用飞行器的数据,让它成为了自己的代步工具。
而法庭上,史蒂芬捧着那枚勋章,还沉浸在偶像送给他礼物的欣喜之中。
“给我。”
突然,史蒂芬感觉到脊背一凉。或者说他一直都感觉到有人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只是他刚才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忽略了这种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