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扬,“劝你老实点,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慕扬身后的汗衫已然全部打湿,他冲女子赔礼:“敢问仙子芳名?”
女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这段日子听说你有所长进,便来探查看看。没想到还是这番模样,真是令人失望。”
慕扬闻言苦笑:“仙子此言差矣。某本就一纨绔混混之流,无人抱有期待,又何来失望之说?”
女子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竟也知道自己的境况。”
“呵呵,我虽为郡守公子,却每日只得流连烟花之地,不曾学过四书五经,不敢表现得明理懂事,只为了一家安稳。这些,恐怕仙子都不知吧?”
女子诧异,“这是为何?”
慕扬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说了几个字,“官场如战场。”就不肯再多言一句,一副有难言之隐却不得言说的样子。
女子若有所思,随后目光犀利地看向慕扬,“那为何这几日你突然上进了起来?”
慕扬笑了,坦然地看着女子的双眼,道,“因为我怕。”
“说出来姑娘可能不信,前几日我就差点死去,后来侥幸得生。在生死巧合间,我猛然大悟,发现自己不愿这么窝囊地死去。我的父亲,我还没有一次让他为我骄傲;我的母亲,我始终没有让她真正放心过;至于我自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消耗生命,碌碌无为,让百姓们厌恶,让我的敌人们愉悦,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慕扬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放弃之前的做法,会带来巨大的风险,但我不愿再这么无所作为!即使前方荆棘遍布,我亦无所畏惧。”
“抱歉,让仙子听我在这里说些胡话。”慕扬无奈道。
“没关系,”女子眼闪过异样的光芒,“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做。”
“吾名仙仙。”女子隐约一句话便翩然离去,留下无数的遐思。
……
慕扬站在原地看着女子消失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分钟之后。
“呼……”慕扬松口气。
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过,总算糊弄过去了,刚刚那番话,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虽然演技被系统回收了,但他本人还是有天分的。!一番折腾下来,慕扬无心睡眠了。干脆换好衣服,来到房间外的空地上做总结。
屋外更深露重,慕扬运行起道德经后,身体暖和起来,开始反思,是的,反思。
首先,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刚刚中了幻术的时候,慕扬多次尝试过运行道德经,可惜,似乎对抵抗对方的手段无效。也就是说,在面对跟仙仙那个女人一样的东西时,他依旧没有自保之力。因此情急之下,才编出一个理由。
第二,就是郡守府看似安全,实则在面对特殊力量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从今日仙仙能够在郡守府中来去自如就能够看出来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很关键。但这个问题实质上跟第一个问题是一样的。
目前慕扬同样无法解决。
“所以什么也做不了吗?”慕扬皱眉。
他之前也悄悄试过让父母修炼道德经,后来发现没用,柳夫子也不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才能产生这种感觉,因此也没办法分享。
“该怎么做呢……”
若不是他过来的方式太过于巧合,否则慕扬也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不同寻常之处的,至少在他过来这段时间里,一切如常。但是今晚这个仙仙的到来却提醒着他一个事实:他的命随时可能被别人夺走。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似乎是要先谋求手段保命,之后才有命去做系统任务。
之前慕扬以系统任务为第一位、偶尔搜集信息的策略得改变一下了,现在他就必须把这件关乎到身家性命的事放在第一位!
第58章 纨绔公子要考举(五)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慕扬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一点想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仙仙就是一个现成的突破口,慕扬想要探寻道术,直接找她一定会有所收获。但困难的地方在于,对方跟他是敌对立场,之前曾经弄死过原主,并且有随时再弄死他的危险,慕扬没法跟她和平交易或对话,更别说提出请求,要是被对方怀疑居心不轨,说不定又要走一遭乱葬岗。
那么怎样才能从对方手中得到修炼道术的方法呢?
慕扬不知道为什么王重靖会被那个仙仙设计杀害,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因为王重靖将柳才生引入歧途这么简单。否则,单单是惩罚,对方就没有必要第二次来查探,并产生了除掉他的心思。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里面。慕扬有种直觉,这东西或许跟他能修炼有关系。
虽然因为他的一番临时“发挥”,对方看起来似乎改变了主意,但终究还是被别人把握着命门,慕扬不能允许哪怕一丝意外存在的可能性。
既然这样,就做一个人畜无害的贵公子吧……?立人设这种事情,慕扬早在娱乐圈世界的时候就玩得轻车熟路了。一个纨绔不堪、作恶多端的郡守公子突然变成一个翩翩有礼、上进好学的贵公子?见鬼了吧!谁信呐!
没关系,只要那位仙仙姑娘信就够了。一个浪子回头、上进好学、痴心爱慕着自己的一位追求者,就算不喜欢,至少也不会再有杀心,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慕扬打算做的,就是一位苦苦爱慕对方而不得的贵公子,满足对方的虚荣心,降低她的警惕心,保全自己,再缓缓途之。
什么?牺牲色相?美男计?不知廉耻?
慕扬:呵呵,命都没了,脸?那是什么?
……
一晃两个月过去,年关将近,所有人都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郡守府上也不例外。府外的两边的石兽麒麟身上也被挂上了喜庆的大红花,屋檐下挂着写着福字的灯笼,门口贴着喜气洋洋的春联,期盼着来年的好运和福气。
此时的陶然居,也就是柳夫子日常给慕扬上课的地方。
此时这里却响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什么?今年二月你就想县试?”
柳夫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从自己学生口中说出的话,随即立即皱眉反对,“不行!太胡闹了,你才学多久?人家至少扎扎实实学习磨练好几年才会去,你真以为县试就这么容易?”
对,我就是这么以为的。
慕扬心里想道,当然他不会说出来,他在柳夫子平日里上课时还是隐瞒了自己的水平,以免太过于惊世骇俗。
“先生前几日不是才说过学生过童试没问题的吗?莫非先生在骗我?”
“哎!当然不是!只是等到明年,以你的水平,妥妥的就是案首,岂不妙哉!何必急于这一时呢?更何况,虽然你水平尚可,但毕竟学习时日尚少,现在就准备县试的话未免太急躁了些。要是意外名落孙山,指不定会影响到你来年考试啊……”
“先生不必担忧,学生明白,学生但求一试,还望先生助我。”
“你……唉,我明白了。”柳夫子劝诫无果,叹口气无奈答应了。一方面慕扬执意如此,另一方面柳夫子让慕扬缓缓只是想等他明年一举夺魁,今年考试的话……他还是相信自己学生的水平的,只是名次上跟他之前想得差远了,至于案首……唉……
真是的,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只要能稳住,一路朝着案首、魁首进发,拿下小三元,甚至日后拿下三元都是有可能的。柳夫子对慕扬就抱着这样的希望,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能够给自己争光,所以才极力反对,希望慕扬压一压。可惜,劝不听啊……本想奔着小三元去的,结果现在估计第一场考试就没戏了……
唉,这么好的天资,真是可惜了!柳夫子不住地摇头叹气,看向慕扬的眼神充满惋惜、恼怒,搞得慕扬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告辞离去。
慕扬无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平日里的水平可不止柳先生看到的那样,慕扬曾经拿过自己写的一篇经义谎称是柳夫子写的交给自家郡守爹收下的举人学子看,对方还不住地赞叹这个秀才水平上佳。区区一个县试,慕扬确实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只是这一下,可让柳夫子不高兴了,不过没关系,等结果出来了,相信柳夫子应该就不会计较了……这点自信慕扬还是有的。
“少爷,夫人请您赶紧过去呢!老爷也到啦!”慕扬刚送走柳夫子,就看到王氏身边的丫鬟小环笑着过来传话。
“走吧。”慕扬点头。
小环福了福身子,在前面带路,心中松口气,看来少爷确实如同大家私下传言的那样,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从前小环来传话都是战战兢兢,每次都要被王重靖吃豆腐占便宜,偏偏又不敢吱声,要不是她是王氏身边最亲近的丫头,恐怕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但现在的少爷么……小环偷偷往后瞄了一眼,玉树临风,气质卓然,眼神清澈,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小环偷偷红了脸,不敢再想,只得加快了脚步,却不知为何突然又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慕扬倒没有注意一个小丫鬟的心思,满心思量着怎么利用柳夫子这双“眼睛”跟仙仙搭上关系,他当时之所以选柳夫子当他的夫子,也是在查清他的家庭背景,知道他是柳才生那个舅舅的弟弟之后才决定的,天然的传声筒啊!
还没等他思量出个什么结果来,就已经到了饭厅,王氏已经在桌前冲他招手了,郡守老爹也坐在主位上,难得地一脸笑意,“靖儿,快过来!”
慕扬行了行礼,便看见了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红烧鱼翅、清汤燕菜、清蒸整鸭、红烧鲤鱼、四喜丸子、米粉肉、锅塌豆腐、绘生鸡丝、糖醋里脊、酱爆鸡丁、油爆肚仁、清炒虾仁、清炒豌豆、漕溜鱼片、清蒸?7 19 页, 俸稀⒛烫烙愎牵艘蛔赖拇蟛停扛鋈说奈恢蒙匣拱谧乓煌刖碌谋且?br /> 慕扬有些咂舌,不过也没说什么,自家不缺钱,过年嘛,当然要图个好兆头,况且这些菜吃不完也多半会赏给下人,也不存在浪费之说。
“来来来,终于来了,都是你爱吃的,靖儿快坐下!”王氏笑眯眯地看着慕扬。
“爹,娘,是儿子来迟了。”
“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先尝尝银耳汤。”王氏嗔怪道,给一旁端坐的郡守大人使了个眼色,王郡守立马懂了。
“咳咳,这段日子你读书颇为辛苦,这些都是你娘特意犒劳你的,希望你来年继续努力,不可松懈。”王郡守神色认真道。
“是,爹爹。”慕扬应下,王郡守刚点点头,就被王氏白了一眼,假正经!郡守大人只好尴尬地摸摸胡子,一旁的丫鬟赶紧上来布菜,正好缓解了气氛。
虽然有一大桌美食,但一家三口也吃不了多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王氏拉着慕扬嘘寒问暖,心疼自己儿子读书辛苦,说得眼泪涟涟的。慕扬无奈,只得不住地重复宽慰王氏自己很好,面上虽然无奈,心头却有着暖意。这样纯粹的母爱,有多久他没有再感受到了呢?只是一闪念,慕扬很快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吃着美味的饭菜,突然一个下人进来禀报,神色间充满古怪:“禀报老爷,有一个乞丐道人在门口不肯离开。”
王宏业闻言挥手不在意道:“你给他送点饭菜让他离开就是了。”
“老爷,那个乞丐道人有些奇怪……”下人一脸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王郡守奇怪地问道。
“小的们之前给过那道人饭菜甚至银两,奈何那道人还不肯离开。”
“这是赖上了我郡守府不成?”王宏业面色有些不善。
“对啊!小人们也是这么想的,几个人驱赶他,奈何……那道人脚底下竟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小人们无奈是好言劝说还是威胁逼问都没用,就是不走!所以,小人们这才来禀报老爷该如何处理?”
“这可恶的道人!大过年的非要让本郡守大开杀戒吗!”王宏业守有些生气,好不容易过个年儿子不胡闹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非要来个什么狗屁道士来扰人清静,真是晦气!王郡守很不开心,正准备喊人时,王氏开口了。
“你急什么!”王氏说了句,问那下人,“这道人如此奇怪,赖在我郡守府不走必是有所求,他可曾说过什么话?”
下人摇头:“没说什么,只说让我尽管进去禀报。”
王氏也抽起眉头;“那你可曾问过他为何不走?”
下人道;“问过,那道人只说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这不是废话吗?王氏一时也搞不明白了,王郡守冷笑,“哼,这道士如此不识趣,府里的守卫都是吃白饭的吗?来人!”
“爹!稍等,我想出去会会这个道士。”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慕扬突然开口了。
“你去见那道士做什么?”王宏业皱眉,王氏也疑惑地看着他。
“咳咳,儿子没见过道士,很是好奇,想去看看,希望爹允许。”这段时间他一直派人查探奇异古怪的消息和能人异士,这个道士引起了慕扬的一丝兴趣。
“好吧。”看见儿子诚恳的眼神,王郡守也答应了,这段时间自家儿子表现很不错,这点小事就答应了,他也不是那古板之人,“带上府里的守卫!”
“谢谢爹!”
慕扬起身,脚步飞快地朝着大门口走去,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郡守府守卫,远远看去倒像是找麻烦的一般。慕扬心中有些期待,这或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以来接触的第二个能人异士!并且不是敌对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