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有错,正如他想象中的那样,他接触到了实物。
楚歌欣喜若狂,几乎没有办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是这么久以后,他第一次触碰到实物。
他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盯着镜子背面被涂满了的朱砂,那几乎是整个圆面都是殷红的颜色,用手掌按下去,满手都是干涸的凝滞阻塞感。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信息传达出去的机会
楚歌有些混乱的盯着眼前这一圆面的红色,好半天了,才终于把出窍的思维给聚拢了回来。
所以他能够做什么?所以他能够怎么做?
朱砂凝固了,干涸了,像一滩血迹一样,摊在那里。
大概盯久了,楚歌的头脑有一些晕眩。
他从高处飘了下来,缩在了大门边,手指轻轻扣着,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许久之后,他终于想出来了一个不算是法子的办法,楚歌飘了上去,对上了那个遍布朱砂的铜镜背面,他伸手在铜镜背面的朱砂上,用力摩擦着。
明明是很难感受到痛意的,然而当他用力摩擦镜背面的朱砂后,手指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就好像他当真变成了一个人,正在用人的身体,人的手指,去擦镜面上的朱砂。
他飘在那里,够不着天,也够不着地,只够得着那一面镜子,够得着背面的朱砂。
很少做这样的事情,楚歌觉得自己的手指大概都快要摩擦起火的时候,镜背面的朱砂终于被他磨掉了小小的一点。
已经很疲惫了,但发现朱砂的确是可以磨掉的,楚歌顿时精神一震,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叫嚣着疲惫的身体,此刻似乎又有了动力。
系统问他打算磨个什么东西出来。
楚歌打算用手磨掉背面的部分朱砂,磨出一个求救标记。
其他的汉字、想要组成一段话,那需要的字数、比划,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一点,但用英文的国际通行求救符号,只需要三个字母,却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那朱砂是李应涂上去的,一开始是完整的。
等他磨完,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上面的求救符号,或许会觉得奇怪,或许会觉得诡异,但一定会告诉原惜白。
楚歌相信原惜白会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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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黑暗与等待之中,那大概是楚歌能够看到的唯一一点儿光明。
希望的尾巴梢儿来的是那样的突兀,但让人只想要拼尽全力的抓住。
楚歌几乎是将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那上面,他的手指已经磨得钝痛无比,只要挨着了朱砂就火|辣辣的疼,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沿着自己划定的轨迹,认真的想要从镜背面磨出一个求救符号。
晚上的时候,他不眠不休,飘在空中,靠在铜镜后。
他用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歪歪斜斜的磨出了第一个字母。
第二天的时候,原惜白离镜子太远了,他上到了二楼书房里去,楚歌够不着。外面应当是大太阳的天气,原惜白不知道在查阅着什么,楚歌昏昏欲睡,坐在他的脚边,靠在椅子腿上,竟有些半睡半醒。
第三天,第四天
楚歌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在镜子背面磨出了一个求救的标志,他端详着自己的成果,只觉得歪歪倒倒,扭曲难看,像是蛇一样在爬行,但只要看到,还是能反应过来,是哪三个字母。
他觉得自己的手很疼,非常非常的疼,两只手,十根手指,没有哪一根是落下了的。
都说十指连心,到后来,那的确是钻心的疼痛,如果有实体,楚歌猜测,估计自己的手指全部都已经磨秃了,或者全部都磨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还好他没有实体,还好他不用看到那样的惨状。
身体无比的疲惫,痛意从手指处游走,然而精神却兴奋到了极点。
那就等着原惜白发现了
只要他能够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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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几乎一刻都不能忍耐,到了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这个时候,反倒是痛恨起来,为什么这面镜子是放在别墅大门的入口处,为什么不是放在三楼、放在卧室里,那样,只要一抬头,不经意间就能够看到。
他看着铜镜背面的符号,想要冲着原惜白大喊,又想要自己去触碰阳光惨叫,只要弄出来一点动静,只要吸引原惜白的注意力
但身体似乎无比的疲惫,让他连行动的欲|望都没有,蜷缩在地,昏昏欲睡。
竟像是冷血的动物,有了冬眠一般。
他等着谁来,等着谁打开大门,看到铜镜背面的异常。
但李应没有来,闻迎也没有来,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一同绝迹。
没有迎来客人,而守在此处的阿姨与保安,也从未曾抬头。
铜镜依旧无声的悬挂在那里。
而或许是因为最初时凝望了太久,到这个时候,连原惜白甚至也不投去半点注意力。
第111章 Act2·剜心
那其实是相当难熬的一件事情。
倘若有了希望, 却迟迟不见希望成真, 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磨下去,看着那希望渐渐地又消弭,任谁也会在这样无望的等待中发疯。
更不要说楚歌已经等待了那么久。
他贴着那面铜镜, 他将手按上了镜背面的朱砂, 他用指甲将求救的标志挖的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白,直到那原本如蛇形一般细小歪扭的痕迹渐渐变得宽阔。
那时候又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的样子,时光在一成不变的枯燥中流逝。
楚歌觉得, 自己的希望、自己的力量仿佛也在那渐渐消失的时光中逝去。
偶有保安进出,但是谁也不曾注意到那面被悬挂在空中的铜镜。
楚歌蒙昧昏昏,困倦欲睡,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蜷缩在原惜白的身旁,像失去了力量, 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他觉得困,非常非常的困。
一个魂灵是不应该有这样感觉的, 他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从不会感觉到困倦。
然而自从他开始去铜镜上的朱砂抠挖后,那似乎就与他告别了。
楚歌等待着客人上门,不管是闻迎还是李应都好,只要有谁, 只要他们能够发现铜镜上的异常就好了。
却没有等来闻迎也没有等来李应, 而是等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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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的凉了, 不复盛夏初秋之时,那样炎热的景象。
楚歌都看到阿姨唠叨现在降了温,给原惜白批了一件外套,让他多加一点衣服。
原惜白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一些,他想要从轮椅上下来,练习一下走路,被慌而忙之的制止。
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好。
冷风习习,落叶扑簌。
楚歌脸贴着玻璃窗,昏昏欲睡的看着外界的场景。
那大概是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能够接触到外界的阳光,他就越想要去接触。
只是这段时间,进入深秋以后,大幅度降温,一直都是多云的天气,天色也阴沉沉的。
院子里的鲜花都谢掉了,留下了已经发黄的枝叶,外面有人正拿着笤帚,扫着那些落到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便在这时候,听到了骤然停下的汽车发动机声音。
车门一下子被拉开,又“啪”的一声关上,发出了巨大的动静,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脚步急促。
那个声音
不像是闻迎或者李应的。
不是他们俩,楚歌也没有了什么兴趣,他依旧闭着眼睛,靠在床边,倦然欲睡,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那个脚步声忽然之间停了下来,如果要更加准确的说,是夹杂了另外的脚步声,交织在了一起。
似乎有人在说话,问着什么问题,但是来人却嗤笑了一声,浑不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在这时候,楚歌听到了大门一下子被打开的声音。
那个声音
不像是保安的。
如同被惊醒了某个开关,楚歌睁开了眼睛,如果谁的生活像他这样日复一日的单调,那想必也能听出开门声的区别。
不是闻迎也不是李应,可万万没想到,是原嘉澍。
原嘉澍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推开了大门,走进了原惜白与辛幼宁位于枝白路的家。
楚歌看到他一点不自在都没有,漫不经心的抬起了头,目光扫过了空中悬挂的一面镜子,露出了嫌恶的神色,甚至还嗤笑了一声。
他是怎么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的?
这里不是辛幼宁和原惜白的家么?
有谁给了他权利,让他如入无人之境样的进入这里?
悄然一瞬间,楚歌的心中滋生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愤怒,然而下一刻,却转化为了一片颓然。
是了,他想起来了,给予原嘉澍这个权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辛幼宁。
许久以前他被爱冲昏了头脑的时候,几乎是把一切都对着原嘉澍敞开,那时候辛幼宁满心以为,自己会和原惜白离婚,于是早早的就给予了原嘉澍自由出入这里的权限。
只是那个时候,原嘉澍朝着他抱怨,说不想要看到原惜白这张苦脸,那会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糟糕,毁掉一整天的好日子,也会毁掉他看到辛幼宁时的好心情。
那个时候,辛幼宁是怎么回答的?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了出来,漫长久远的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辛幼宁微笑着说好,又安慰原嘉澍,他会让原惜白不出现在原嘉澍面前。但是原嘉澍连这一点点都不能忍,于是辛幼宁筹划着换一套房子,送给原嘉澍,只要等到离婚,自己也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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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满脑子浆糊的大傻子,楚歌有些漠然的想,那么多年了都识人不清,被原嘉澍的一点儿小手段哄得摸不清南北。
这时候,先前的另一段脚步声响起,有人急匆匆的外外边儿跟过来,叠连声的喊道:“哎呀这位先生,你是谁呀,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直接跑到别人家里去啊?”
原嘉澍甚是不在意的说:“别人家?这里是幼宁的家,我难道来不得?我倒是要问,你是谁,怎么出现在幼宁的家里?”
阿姨愣了一下,她记得这家三楼那里躺着的那个一直昏睡的人,如果没错的话就叫辛幼宁。
眼前这人,底气那样的足,被她抓包后居然都没有一丝慌张的,而且还这样问她。
被声势所惊,阿姨下意识就答道:“我是这边负责家政的人,这位先生,你是?”
原嘉澍根本就不再理她,直接就走进了门厅里。
阿姨一惊,立刻喊道:“原先生,有人来了!”
原惜白在二楼,其实早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无奈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来得及反应。
这时候,他终于将轮椅从书房后自己推出来了,就在二楼走廊上,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恰在那一时,原嘉澍也仰起了头。
兄弟二人目光一交汇,原嘉澍的视线停留在了他身下的轮椅上,一声嗤笑:“我听说你腿断了,还当你是发个通稿博同情呢,没想到还是真的啊?唉,可怜的呢”
阿姨听到这话,立刻就不依从了,立马道:“你怎么说话的呢,年轻人”
原嘉澍懒散散的望着原惜白,连眼神都没有分过去半个,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难道我是个瞎子,看错了,他腿没有断,实际上还能够站的起来?”
那话语里的恶毒意味几乎要满溢出来,含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与憎恶。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语居然是一个人能够说出来的,更难想象,原嘉澍还拥有那样光鲜的身份与地位。
“我说的没错吧,哎,惜白我亲爱的弟弟。”
那口口声声的说着是亲爱,其实当中的意味,却简直是恨不得人去死。
原嘉澍就那样站在客厅中,遥望着二楼回廊拐角处的原惜白,唇边噙着一丝笑。
原惜白也当真是好脾气,就这样,甚至都没有动怒一点点,只是在二楼回廊拐角,沉默的凝视着原嘉澍。
那目光,像是看着这里,又像是透过了原嘉澍,遥遥的传到了某个不可捉摸的远处。
原嘉澍大模大样的在沙发上坐下,腿一翘:“我说,惜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把离婚协议签完?现在,也已经拖得够久了的吧”
原惜白依旧不曾说话,目光平静的看着原嘉澍。
那样沉静的样子是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可原嘉澍遥遥的看着,却觉得有那么点儿细微的不同,但究竟不同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
并没有在意这些,想着原惜白向来都是逆来顺受、任捏认搓的窝囊样儿,原嘉澍心里就觉得没什么紧张的,甚至还笑道:“早就让你赶紧签了,你一直拖着不动,想着你之前出了车祸我心里体谅你,也没有来催,现在呢?车祸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总算该签完了吧?”
阿姨满面错愕,完全不知道,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年轻人究竟在说着些什么。
什么离婚协议?难道原先生和辛先生两个人要离婚?怎么可能?!
原惜白在二楼的回廊拐角上,即便是听到了这番话,他甚至都没有动怒,反而牵了牵唇角,极其轻微的笑了一下。
那笑意极是的短暂,若果不曾仔细看,一定会错过,但笑意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平常,与日常没什么两样,稀松无奇。
“保安呢?”原惜白忽然问道。
阿姨如梦初醒,对啊,保安呢?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把这个奇怪的年轻人驱逐出去啊,根本就不会给他靠近的机会的。
“你什么意思?”原嘉澍甚为敏|感,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喊保安?惜?1" 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140" > 上一页43 页, 孜业故遣恢溃愕ㄗ哟罅税。俊?br /> 那一声惊动了外面的人,阿姨忙不迭的就跑出去喊人了,一时间,一楼二楼,厅内廊上,就只剩着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