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以为镜子里可以照出他想要见到的人。
是这样的想的,也是这样期待的,于是在长久的等待后,发现期望落空之后,他就将镜子抛到了脑后。
仍然是挂在门厅里,可是,或许是害怕再次失望,或许是害怕遭受打击,于是下意识的,不再投注过去注意力。
那面铜镜,悬挂在那样明显的地方,却被他就这样忽视了过去。
五天,整整五天!
倘若稍稍早一点,倘若?3" 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142" > 上一页45 页, 刻於蓟崛ゼ觳檎饷嫱担鞘遣皇牵缭绲鼐湍芄环⑾郑窍胍莞男畔ⅰ?br /> 向着他求救。
可惜,他刻意忘记了啊,他故意逃避了啊
在他遗忘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辛幼宁只能这样艰难的在铜镜后的朱砂上,刻下如此的标记。
然后,日复一日,等待着他发现。
却迟迟没有发现。
直到原嘉澍来大闹一场,直到他决定要出门。
那个时候他也不愿意面对,刚好,就这样错过了铜镜上,留给他的信息。
直到秋风吹断了悬挂的绳索,铜镜掉落了地面,这才被阿姨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而在那之前的日子里
在来来往往的众人从不曾投去半分注意力的时候,他一个人,又已经等待了多久。
“我早该发现的”原惜白喃喃自语,“我不该出门的,根本就不该去那个什么香柘寺。”
只要一想起那个时候,冷雨帘幕中在半空里消失的那双手,原惜白就痛的无法呼吸。
一切的一切,分明早就给了他提示。
然而那个时候,阴云天,细雨里,他犹豫着,迟疑着,却背道而驰,最终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
“所以,他撞客了,他被人强行驱逐了魂魄。他在铜镜的朱砂上刻下这段话,向我示警,想要我看到,向我求救。”
“他的魂魄或许非常虚弱,因为他救了我。他现在见不得医院,见不得阳光,也见不得寺庙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不能够接触的玩意儿。”
“我要想办法把他找回来,想办法让他的魂魄回到身体里,赶走那个缠绕着他的邪祟。”
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原惜白缓缓诉说完毕。
李应知道他心中应当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低声问道:“原哥,需要我做什么?”
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也是到现在为止,他能够确定的唯一的一个媒介。
“朱砂。”
.
李应下了楼,偌大的监控室之内,一时间,就只剩下原惜白一个人。
电子屏幕之上,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车祸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铜镜后缓缓出现的划痕,那看上去几乎吊诡到了极致,渗人的毛骨悚然,可原惜白却如若未觉。
手指紧紧地握着那面铜镜,他的目光停留在画面上出现的那个人身上。
原惜白声音很轻:“你还在这里的吗?你等一等,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嘴唇上咬破了的地方说不出的疼痛,可是他像是没有察觉,直到嘴唇上的痕迹越来越深。
鲜血正在缓缓地冷却,即将要凝固在嘴唇边。
那仿佛只是他的一个幻觉,又如此的清晰,根本容不得丝毫错认。
唇上似乎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如此的寒凉,带着股完全化不开去的冷意。
有那么一瞬间原惜白怔住了,他以为那是风,吹拂过了他的面颊。
可是在这完全封闭的监控室内,又从哪里来的风。
那一点寒凉是如此的明显,如果要形容,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一根冰凉的手指,缓缓擦过了他的唇|瓣。
手指
原惜白刹那间一惊,几乎是仓皇的伸出了手,探向了身前。
然而那一刹那他的手扑了个空,只抓到了一把无形无迹的空气!
就像根本只是他的臆想,他的幻觉。
可是,怎么会!
他蓦地一用力,双唇阖上,就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嘴唇之间一片冰凉,当舌尖顶上后甚至可以描摹出那一片的轮廓。
骤然一下,被他捕捉到的那根手指就要退却。
原惜白头脑间空白一片,难以形容的惊喜与慌乱攫住了他的心脏,在他能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动作已经先于了大脑。他的牙齿行动,骤然合上,紧紧地咬住了那根手指。
动作之大一瞬间甚至咬住了舌尖,剧痛之后,鲜血的铁锈味弥散过整个口腔。
那根冰凉的手指被他紧紧地咬住了,根本就无从逃脱。
原惜白仓皇的伸出了手,沿着嘴唇咬住的地方摸索了过去,在那里,在无形的空气中,在原本什么都不应该存在的地方,他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幼宁,幼宁”
喉咙颤抖着,那是嘶哑而模糊的音节,他紧紧地抓住了那双无形的手,就像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希望。
那双手似乎是挣扎他,想要摆脱他,那动作说不出的仓促和慌乱。
原惜白丝毫都不敢放,他死死地咬住了嘴里的那根手指,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抓住那一双手。
那一瞬仿佛与无形的那个人陷入了僵持,他连闭眼睛都不敢,忘记了一切,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一片无形的空气里,他知道的,那个人就在那里!
他死死地拽着那双手,直到与自己的面颊毫无缝隙的相贴。
几乎要渗入骨髓的寒凉。
却教他生出了一种惶然的惊喜,仿佛那么久以来,漫长的等待与期冀,终于都落到了实处。
原来你在这里。
原来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在这里
未曾察觉到的时候,泪水顺着眼眶滚落下来,落到了贴在面颊的手背上。
那是渗骨的寒凉中,能够感觉到的,唯一的一点儿暖意。
温度是如此的滚烫,几乎要灼伤了人手背上的肌肤。
可是原惜白不敢眨眼,只能够死死地睁着,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要看不清。
然而他却那样清晰的感觉到,那滚落下来的泪珠,被那双无形的手阻隔,落在了冰凉的手背上。
“幼宁”
连声音都发着颤儿,带着含糊的、浓重鼻音的哽咽,“为什么要躲着,你出来,见一见我好不好?”
第115章 Act2·剜心
要如何相见。
又如何能够相见。
楚歌无声的看着眼前的原惜白, 手指的那一处传来了剧痛, 那被原惜白含入了口中的那一部分,几乎是在发烫。
偌大的监控室内,出现了如此奇特而又诡异的一幕。
坐在轮椅上的原惜白死死地咬住唇, 双手悬在空中, 似乎抓住了什么,然而从空中看过去,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抓住,可是来到了他的前方,却能够看到, 他的口中似乎咬住了某个无形的东西。
鲜血的锈味弥散过了整个口腔。
泪水划过了面颊,在失去了温度之后,满面冰凉。
那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原惜白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松动,那一股想要挣脱的、逃离的力道渐渐消失了, 被他紧紧抓住了那双手,在这一刻, 像是终于没有了再挣扎的意味。
于是他松了松手指,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只手,伸向了前方。
下一刻,他整个人怔住。
原惜白满心以为自己会捕捉到对方的身躯, 即便看不见但能够摸得着, 万没有想到, 居然什么都没有,触碰不到。
可是在他的身前,在他的口里,冰凉的手指,触感又是那样的清晰。
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原惜白想,只是有一点点不对劲。
是哪个关窍错了,是哪个地方他没有弄明白
在什么时候,他还触碰到过一次对方,或者说,对方还能够触碰到他?
眼前的电子屏幕上,一左一右,一个刺眼,一个诡异,那两段录像依旧在重复的上演着。
被从车辆里抱出来的那个人,满身都是鲜血,他像是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
血
陡然之间,如同有电光划过脑海,原惜白心头一片敞亮。
他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尽管是那样的荒谬与诡异,可是在这一刻,又是无比的真实。
口腔里的那一股腥咸的血味依旧在弥散着,他把被咬破了的舌尖顶|弄了上去,勾住了那根冰凉的手指。
如此的清晰,根本不容的丝毫的错认。
原惜白一刹那间反应过来,下一刻,他松开了自己的牙关。
一只手紧紧地拽着那双看不见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直接塞到了自己口中,紧接着,他毫不迟疑的咬下。
十指连心,登时间,一股钻心般的疼痛,席卷上了他的身体。
大脑叫嚣着,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可是内心深处最根深蒂固的意识直接忽视了这一刻的反应,他张开了自己的口,再一次,狠狠地对着手指咬下。
皮破血流,鲜血如注。
原惜白将手指从口中拿出来,怀着微弱的期冀与渴望,他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那里,仍旧在鲜血直流的破口处,他终于感觉到了。
仿佛听到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空气里那个看不见的身体停留在了那里。
原惜白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的手不断的哆嗦着,向着上面缓缓地摸索。
其他地方都感觉不到,能够获得一点点感觉的就是那根手指而已。
对于一个期待已久的人来说,这一点如同沙漠里的一滴水珠,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然而对于一个近乎于绝望的人来说,这一点却是久旱的大地终于等来了甘霖,令人欣喜的想要哭泣。
他的手向着上,摸索过了身躯,突然间探到了空处。
他坐在轮椅上,没有办法起来,根本就不能够着上方。
“低一点”原惜白小声说,如同乞求,“幼宁,你低下头来,好不好。”
他心里怀着那么一点儿无比微弱的期冀,却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响应。
一开始那就是想要挣脱开他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如了他的心愿。
可是
如果愿意呢,如果愿意回应他呢,这个时候,都不曾再逃离开了,不是吗?
那仿佛是天荒地老般遥远,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
落在空处的手指,又一次触摸到了实体。
冰冰凉凉的,带着化不去的寒意,有一些柔软,但在那之下,却又触碰到了一根有一点坚硬的东西。
是血管。
如果没有错,这是颈部的血管,他触摸到了对方的脖颈。
“幼宁,你过来一点,我有些够不着过来一点点就好。”
发着颤抖的声音,略微短暂的等待。
片刻后,冰凉的脖颈,真的朝着他靠近了些许。
原惜白缓缓地触摸着,他向着一旁,触碰到了小小的一块凸起,是喉结。
再朝着那向上,走向突兀的朝着了他的这一边,是看不见的下颔。
啊,是这样的,就是这个样子,无数次肌肤相亲的时候,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触感。除了稍微冰凉了那么一点点,浑没有活人气
他怔怔的停留在那里,突兀之间,却发觉,在自己手下的那一片触感,正在缓慢的消散。
原惜白惊恐的向前,手指不住的抓腾,再一次捕捉到了一片空气。
在短暂的希望后这样的转变无异于让人绝望,就连另一只手上,抓住的那一只手都在缓慢消失。
双手之中,原本凝实的感觉,却在不断地消散,就像水流经过手掌,就像浮沙跌落地面,抓不住,握不住,留不住!
“幼宁,你要去哪里!”
“回来!给我回来,求求你!”
那一声凄厉的近乎于惨烈,原惜白就那样坐在轮椅上,感觉到自己手掌间的躯体消失,那样活生生失去的感觉几乎要令人崩溃,他无比仓皇的向前扑腾,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反而因为过大的身体动作,失去了轮椅,直接摔在了地上。
身体触碰到了坚硬的地面,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原惜白摔在地板上,慌乱的伸出手想要捕捉,徒劳的挣扎了几下,突然之间他反应过来了什么,下一刻,再度将手指伸出了口中。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咬下,腥甜的血液刹那弥散口腔,他伸出了手,如同一个陷入了幻觉中的沙漠旅人,徒劳的向前挣扎。
下一刻,陡然一停。
似乎触碰到了一片肌肤,似乎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
“原来你在这里”原惜白似哭似笑,几近于疯狂,“真的是这个样子,只要通过鲜血,我就能够看到你。”
可是,那一个小小的伤口,又能流出多少鲜血,又能够接触到多大的面积?
没有多少的,根本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地方。
那双手似乎是想要将他拉起来,却只能够触碰到这一点点,原惜白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里,然而目光的视线,却透过了眼前透明的空气,落到了更远处。
一把锋利的剪刀,正搁在桌子上的笔筒里。
塑料的把手下,银色的金属上,透着高处的灯光,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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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想要将原惜白拉起来,但是只能够触碰到那么一点点的地方,只有通过鲜血,他才能够与原惜白进行接触。
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惜白在他的面前,变得近乎于癫狂,因为触碰不到他的手。
又眼睁睁的看着原惜白毫不犹豫的咬破了手指,将血流如注的手朝着他伸出来。
殷红,灼目。
多么刺眼的颜色,跳跃在视网膜之上,就像是其他的所有颜色都褪|去了,只剩下这么一点儿色彩。
楚歌头脑说不出的昏沉,他向来无法接受这样浓重的色彩,然而这个时候,脚下却如同有一双无形的镣铐,禁锢着他,让他完全无法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