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然不同于宁静温和的脾性,唇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大,隐隐有了失控的态势。
原惜白撬开了他的牙关,如同狂风骤雨般扫过了他的口腔,舔吻过了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他肆意的吮吻着、索取着,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怀着害怕失去的恐惧,就好像是想要通过这样,来确认他的存在。
他的手勒得是那样的紧,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而他的唇舌又是那样的急切,几乎要令人无法呼吸。
楚歌全身上下都被原惜白的气息所包裹,每一处都感受到了相贴的身体所传来的信息。
是那样的恐惧呀
他抚着原惜白的脊背,任凭原惜白攻城掠地,在某一个终于停缓了些许的时候,轻柔的回应。
直到原惜白终于唤回了理智,目光如水一样的看着他。
四周的空气仿佛化作了绞不烂、烧不断的蜜糖,细细密密的将两人包裹,连心脏都是暖的。
楚歌伸手,轻轻擦过了他唇边的水渍,不甚在意的在指腹上抹掉。
原惜白的目光掠过了他晶亮的指尖,神情微动,不知是想着了什么事情,那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一些微微发亮。
楚歌轻“咳”了一声:“你该睡觉了。”
原惜白道:“不想睡。”
楚歌说:“为什么不想?”
原惜白不回答,只是那样安静的望着他。
楚歌招架不住这样的对视,胡乱的找着理由:“再不睡你明天就起不来了。”
“没关系呀。”原惜白说,理直气壮,“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起不来也就起不来。”
这语气满满的理所当然,要命的是,联系到他眼下的身体状况,楚歌还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于他。
楚歌觉得有一些头疼:“你不是还要查幕后之人是谁么?”
原惜白微微的笑了一下,说:“但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幼宁。”
——而不是现在的。
如此时刻,夜深人静。
他贪婪的望着楚歌,怎么也不愿意将眼睛挪开。
楚歌天天都待在他的身边,一向都是知晓他的身体状况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先躺下,别就这样,被子都不盖。”
他不由分说的将原惜白按了下去,将人给正在枕头上,给他掖了掖被子角,确保不会有一丝冷风钻进去。
原惜白睁着眼睛望着他,看上去很有一些掀开被子爬起来的想法。
楚歌绕到了床的另一边,打开了衣柜,在最下面的那一个格子,找到了枕套与枕芯。
不是跟现在床上这个配套的,但是也懒得去找了,他胡乱的拉开拉链套了几下,终于把枕头给套好。
一回身,便见着原惜白已经转过了头来,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眼神发亮。
楚歌拍了拍枕头,搁在了床头,掀开了被子,自己爬上去。
那才刚刚躺下来,登时就听到一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几乎就在一瞬间,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紧紧地靠着他。
开口的声音都带着笑:“幼宁,你和我一起吗?”
相贴的身躯是如此的温暖,对于一个冷惯了的人来说,就跟火炉没有什么区别。
楚歌一瞬间先前的想法跑的影子都没有了,恨不得贴过去,把自己全身都缠在那个温暖的躯体上。
但好歹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智,教他克制住这股不靠谱的冲动,楚歌十分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推开原惜白的身体,结果遭遇了巨大的阻力。
原惜白的胳膊已经伸出来,攀住了他的手。
他侧了侧头,两人登时就在被窝里,对视做了一处。
所接触到的那双眼睛里,漫上了一点儿愉悦的笑:“怎么这么冷,我帮你暖一暖。”
攀住楚歌的手向下,五指张开了,似乎是想要包裹住他的手。
楚歌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原惜白,道:“不行。”
原惜白目光中泛上了些许疑惑,大概是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歌仗着他没有好全,掰开了原惜白的手,把他塞回了被子里。他直起身,仔仔细细的再次给原惜白掖了被角,尤其是被子中央、两人之间的位置,被他死死地压下。
原惜白无数次想腰反抗,又无数次的被楚歌镇压。
楚歌半撑着身体,从高处侧望着原惜白:“听话,不要闹。”
“为什么?”那声音是有些不解,还有一些委屈的。
楚歌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体太冷了,惜白。”
“那又怎么了?”
还能够怎么呢?
面对这样一句话,楚歌都不知晓自己应该说什么是好。
他知道自己眼下情况的,他想原惜白也应该知道,在今日里最初的冲动过去后,隐藏的担忧就浮了起来,楚歌不敢那样靠近他。
他其实可以直接挑明的。
楚歌目光静静地,看着原惜白,他知道原惜白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原惜白无声的与他凝望,却咬住了嘴唇,看上去并不那么愿意接受。
“听话,乖一点。”楚歌说,“别靠这么近,小心对身体不好。”
原惜白立时就接口道:“没关系,我不怕,我什么都可以,就算对我不好也没有关系。”
“嘘”
楚歌的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使得原惜白不得不停下,也止住了接下来的所有话。
他微微笑起来,凝视着自己身下的人。
“但是我怕啊”
第120章 Act2·剜心
甚少见着这样柔和的笑容, 如同春风化雨, 教原惜白一时怔住。
楚歌看着他:“你从山崖路上摔下去的那次,都够让我提心吊胆的了,现在, 还想再来这样一次么?”
原惜白咕哝道:“哪里有这么严重。”
楚歌不容反驳:“就有。”
原惜白被他按着, 看上去很是有些不服气。
楚歌拍了拍他的脸颊:“乖一点,不准再撩开被子过来了,不然今晚我就不陪你睡了。”
他躺下来, 恪守着两人中央的这一道分界线,决不允许原惜白偷渡过来。
很久都不曾接触到实物了,也很久没有这样在床上睡过觉了, 这样躺下来以后,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耳朵捕捉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只手悄悄的伸了过来。
楚歌抓住了原惜白的手指, 塞回了被子里:“听话,不然我真的走了。”
原惜白嘟囔了两声, 在楚歌都有一次从床上起来,作势要下去之后, 终于老老实实的收回了作怪的手,听话了。
想要人不捣乱,却也一点都不容易呀
楚歌感叹了一声,自己缩在了被子里。
他已经清醒了很久, 很久了, 久到他都要想不起来, 自己上一次进入睡眠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能够睡着吗?
楚歌胡乱的想着,思忖着自己会不会陷入梦乡,是一直就这样闭眼躺到天亮,还是真的获得睡眠。
渐渐地,便困倦了,当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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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喂,楚三岁,再不起来太阳都要烧屁|股了!”
楚歌被戳了一下两下三四下,还犹自迷迷糊糊的没有醒,只觉得耳朵边有个什么玩意儿在“嗡嗡嗡”的叫唤,但要让他去辨认那叫唤的是什么,他也辨认不出来。
混沌中的意识并不想要醒来,那“嗡嗡嗡”的声音响了几下,大概是放弃了,于是,耳边又终于变得清宁。
等到楚歌终于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周身上下,像是贴着一个火炉,暖意融融的。
暖意融融???
楚歌一下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贴着一个人的胸膛,而那个人是谁,几乎不要另作他想!
而发现了眼下的情况之后,楚歌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他现在差不多是整个人,都滚入了原惜白的怀里。
昨晚三令五申、反复强调的分界线,早就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去。眼下,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块,亲密无间,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喷洒在颈项后的吐气,是温温热的。
楚歌动了动,身后的人立刻就察觉了:“醒了?”
那声音里带着点儿微微的笑意。
楚歌转过身,不做其他先告状:“昨晚我们是怎么说好的?”
原惜白眨眼,十分无辜:“这不怪我呀,幼宁,是你自己过来的。”
什么?
他自己滚过去的?
开什么玩笑!
楚歌立刻就要反驳,反驳之前目光先掠过了一旁,登时一口气就给憋住了,无数词语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他现在当真已经偏离了昨天的地方好远,滚到了原惜白那边。
原惜白还在笑:“你都过来啦,我总不能推开你吧。”
楚歌:“”
系统幽幽的说:“既然把持不住,那你睡什么睡呢?”
楚歌机械的说:“是哦,我嘎哈要想,不如陪原惜白睡一觉呢?”
寒冷久了的身体在他睡熟后,自发的向着热源靠近。
楚歌千算万算,做了各种准备打算,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先背叛了革|命。
系统说:“你说你这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这么不靠谱。”
楚歌表示不想说话并朝着系统扔了一本ai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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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惜白按了铃,表示自己要起来了。
他的衣服放在床头,平时都是自己努力穿上的,其实也就套个外面的那层睡衣。
楚歌见着他手还是有一点儿抖,大概是扣子眼儿太小了,不是特别合适,原惜白弄了老半天,也没用把扣子给扣上去。
他看不下去:“成成成,我来。”
他坐在原惜白的身边,凑过去,给他一颗一颗的系上纽扣。
原惜白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漾出了浅浅的笑容。
楚歌把他抱到了轮椅上,手指扶着,把轮椅推了出去。
餐桌上摆着一副碗筷。
原惜白说:“再加一副。”
阿姨有些疑惑:“可是原先生,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要用餐呀,其他人先前都已经解决了。”
原惜白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再加一副吧。”
阿姨并不会违拗他,即便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楚歌坐在原惜白对面,任由他吩咐,并不曾开口。
原惜白的笑容有一些淡:“阿姨看不见你。”
楚歌若有所思,回过神来:“没什么,你看得见我。”
于是原惜白又笑了一下。
楚歌已经很久都不曾吃过正常的食物了,准确来说,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都不曾再进食。
热气腾腾的粥、晶莹剔透的烧麦、小巧精致的虾饺
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不过恍了一会儿神,就又有一个雪白的小碟子递到了身前,小瓷碟之上,是半个黄澄澄、亮晶晶的煎蛋。
原惜白说:“阿姨今天只煎了一个,我明天让她再多煎一个蛋。”
楚歌侧眸,他看到了另外半个煎蛋,被原惜白囫囵的扔到了粥里,渗出了不少油花。
原惜白看到他没有动筷子,以为是不合他的胃口,道:“今天早上我忘了,一会儿我就跟阿姨说,中午就换成你喜欢的那些菜式就算不太合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儿呀。”
楚歌说:“合胃口的啊。”
原惜白“啊”了一声。
楚歌心想,这些菜倒是都很合胃口,唯一的一个问题是,他能不能够吃得下去呢。
毕竟,真正算起来,他现在根本就不算是个正常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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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心里有一些担心,但还是尝试着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粥顺着喉咙下肚,让他都有了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太久了,太久没有感受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楚歌叉起来了煎蛋,一口咬了上去,这是原惜白分给他的半个,老嫩适宜。
他吃了煎蛋,又喝了粥,像每一个正常人那样,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现在,起码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
用完了餐,原惜白将两个碗、两双筷子摆到了一起,他在其中一个碗里夹了一些小菜与辣椒,与另外一个沾着热粥汤水的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他又将其中的一双筷子,擦得干干净净,摆放在桌子上。
他注意到了楚歌在看他,解释着说:“阿姨只看得到一个人,所以我要做一点儿准备有备无患。”
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原惜白虽然让拿了两副碗筷,其实却是他自己一个人用的。
他害怕楚歌误解,柔声说:“虽然闻迎找的都是可靠的人,但毕竟这件事比较难以让人接受,我想着还是不要透露出去的为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楚歌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
原惜白听到他的理解,于是便笑了起来。
楚歌犹豫,说:“其实并不用弄得这么麻烦,我现在的这个状态,本来并不需要进餐。”
原惜白眼睛一瞪:“那怎么能行!”
楚歌无可无不可,加之本来还挺喜欢这种活过来的感觉,也是也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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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秋日的早晨,其实已经要接近中午。
原惜白平日里起来的都不晚,但因着楚歌迟迟没有醒,于是他也就一直等着,并不曾起来。
楚歌坐在他的身旁,缓缓地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从辛幼宁割腕自杀进入医院为头,到原惜白山崖坠|落为转折点,以昨日里自己喝下一碗鲜血后终于现出行迹为终止。
这么多天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把自己想得起来的都捡了出来,原惜白就在一旁,认真的倾听。
许久以后这段故事终于走到了尽头,楚歌很少有讲这么久一段话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